《娟儿和胖子的故事》天色青纯

41、情真意切（8）

　　周冬梅静静地听着刘艳玲叙述着最近家里的事情，她沉思片刻，说：“艳玲，看来那个胖子对你还是可以的。”
　　刘艳玲略显欣慰地说：“孙平哥一直对我是不错的，这个咱们在学校就看出来了。只是他母亲对我好像很防范。”
　　周冬梅点点头说：“嗯，他母亲还是挺精明的，不过她也是有里儿有面儿的人，应该不会太过分。”
　　刘艳玲忧虑地说道：“冬梅，我，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周冬梅一下子就急了，她说道：“那你早说啊，你孤身一人在这儿，我就怕他们怠慢你，还特意跑到他们单位扬了一下，就是要让他们有所顾忌。”
　　刘艳玲忧心忡忡地低下头，周冬梅思忖了一下说：“不过，看他们的反应，好像都很高兴，尤其他那个有点儿二的邻居，比他还兴奋。”
　　刘艳玲若有所思地说：“哦，冬梅，你别这么说岩姐，她人挺好的，而且她心里非常有数。”
　　周冬梅依然有点着急地说：“好啦，不管别人，你到底怎么想的呀？怎么忽然想不要孩子了呢？”
　　刘艳玲一筹莫展地说：“我们单位知道我怀孕了，试用期结束后就不跟我签合同了，给我三个月，让我把档案转走。”
　　周冬梅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说：“嘿，这单位也太缺德了吧，他们都不生孩子吗？”
　　刘艳玲还是声音低低的说：“他们说我没有预先告知，打乱了他们的课程安排，还造成了他们的损失。唉，我要是不结婚就好了，还拖累了孙平哥。”
　　周冬梅稍微冷静了一下，说：“艳玲，那你怎么办？要不跟你父母和解吧？”
　　刘艳玲一下子态度坚定起来，她说道：“不，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他们。”
　　周冬梅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你先把档案放到我爸单位，咱不是要考研吗，等研究生毕业也许能进我爸的单位。”
　　刘艳玲感激地说：“冬梅，我总麻烦你了，结婚那天还让你爸爸冒充我的家人。我都不知怎么感谢你们。”
　　周冬梅诚恳地说：“哎，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再说，我们就是代表你娘家人啊，你爸妈跟我爸妈的关系比咱俩还近呢。”
　　刘艳玲有点赌气地说道：“我以后也不打算常来你家了，我不想让我父母知道我的情况。”
　　周冬梅关切地说道：“你看，你跟父母脱离了关系，咱们也大学毕业了，你呀幸亏结婚了，要不然你都没地儿去了。”
　　刘艳玲局促不安地说道：“冬梅，我真不该跟孙平哥结婚的，我把他坑了。”
　　周冬梅若有所思地说：“嗯，其实那个胖子对你还挺上心的，那天，他一听说你病了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他那邻居从背后提了他一下，他就得坐地上。那女的还挺有劲儿，真够鲁的。”说完，她轻蔑地笑了一下。
　　刘艳玲意味深长地说道：“哦，你别看她外表有些粗枝大叶的，其实岩姐心可细致了。”
　　周冬梅似乎对李孝先更感兴趣，她说道：“哦，跟她鲁莽的性格比，她老公好像更有内敛，我爸挺欣赏他的，说他在专业上很有造诣，而且他有股钻研精神，所里就缺这样的人，”
　　刘艳玲不甚了解地说：“孙平哥从不提起过他，我跟他也就是碰着了点点头。”
　　周冬梅说道：“我倒是跟他说了两句话，我还让他给咱俩补补课考研呢。”
　　刘艳玲随口问道：“哦，是吗？那他怎么说？”
　　周冬梅轻笑了一下，说：“他似乎接触的人很少，说话特别拘谨，但显得很诚恳，这在现在比较少见。”
　　刘艳玲点着头说：“哦，那就对了，岩姐也是特别真诚的一个人，他俩是一家嘛。”
　　周冬梅看了看时间，说：“好啦，你也别任性了，就按刚才说的，你孩子还得生，档案挪我爸单位去，咱俩书还得看，争取考上研究生，这才是正根儿。哦，哪天我找你的时候，咱们一起去请教一下那个研究生去。”

　　张岩娟对于两位造访者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尤其对刘艳玲更是关怀有加，她侧身先让刘艳玲坐好，然后又热心地招呼周冬梅，让她们不必拘礼。
　　刘艳玲惴惴不安地说：“岩姐，我和我的同学想向孝先大哥问问考研的事儿。”
　　张岩娟一脸自豪的样子说：“好啊，他当年考的分数可高了。”
　　周冬梅兴奋地对李孝先说道：“哦，那您赶紧告诉我们一下考试技巧吧。”
　　李孝先则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说：“哦，没有什么技巧，我运气好些，碰巧了，那些题都是我复习过的。”
　　张岩娟“啧啧”赞道：“啊，爱学习好啊，有上进心，你们慢慢聊，我买点菜去，今儿就跟这儿吃饭了。”
　　周冬梅和刘艳玲连忙说：“哦，不，我们一会儿就走。”
　　张岩娟已经拿了一个布兜子，又从抽屉里拿了些钱，准备往外走了，她说道：“哦，不急，你们多坐会儿吧，平时我们家也不来人的，你们不一定非得聊学习，还可以聊点儿别的。”然后，她看了一眼刘艳玲的肚子，关切地说道：“哦，艳玲，你别乱动了，我再给你买点营养的东西吃。”
　　刘艳玲不好意思地说：“岩姐，不用了，我也吃不下。”
　　张岩娟摆摆手，说：“要的要的，我给你做点儿可口的。”
　　这时，李孝先已经来到一个旧箱子前，一边翻着，一边说：“哦，我把考研的书都放在这里了。”
　　张岩娟等着他拿书的空档，又问着刘艳玲：“哎，胖子呢？”
　　刘艳玲赶忙说：“哦，孙平哥，学校让他去系统的另一个单位代课去了。”
　　张岩娟乐呵呵地说：“哦，那是学校让他挣点儿外快。”看到李孝先已经拿出了书，张岩娟便开开门走了出去，临走还嘱咐着：“那孝先，你就照应着点儿她们吧。”李孝先机械地应着，因紧张而显得忐忑不安。
　　看着这样一个老男人显得那么诚惶诚恐，周冬梅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当她看到压在桌子玻璃板下的各种获奖证书时，对李孝先不仅产生了兴趣，也陡然升起一份敬意。
　　从筒子楼出来，周冬梅说道：“想不到这儿还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刘艳玲略感安慰地说道：“哦，是吗？那我还算没嫁错地方。”
　　周冬梅回望了一下张岩娟家的窗户，叹了一声：“可惜，窝在这儿了。”
　　刘艳玲惊奇地问了句：“你是指孝先大哥吗？”
　　周冬梅点点头说：“嗯，他挺有才华的，哦，是那种工作上的成绩，特别适合我爸那种研究所的单位，搁这儿有点浪费。”
　　刘艳玲突发奇想地说：“哎，那你可以给他调过去嘛，现在很多国企的大学生都想往事业单位走呢，还能分房。本来孙平哥也可以去一家事业单位，可是他不去。”
　　周冬梅疑惑地问道：“呦，那那个研究生，他愿意去吗？”
　　刘艳玲认真地说：“肯定愿意，前些天他们单位还好多人发泄不满呢，说是单位没钱，房子盖不了了，孝先大哥一心想换单元房呢。”
　　周冬梅并不十分在意地说：“到时候再说吧，咱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她看了一眼刘艳玲手里的饭盒，笑着说：“哎，你这在人家吃完了还拿着。”
　　刘艳玲掂了掂手里的饭盒说：“岩姐让我给孙平哥带点儿，我也正好晚上省的做了。”
　　周冬梅随口说着：“哎，你家胖子人缘还挺好的。”
　　刘艳玲说：“这儿的住家儿都是打小儿就认识，父母也都是同事。哦，他们都说那个岩姐和孙平哥两家关系不一般。”
　　周冬梅有点好奇地问道：“哦，怎么不一般？”
　　刘艳玲四下看看，小声地说：“我听说他们的爸爸都是一天死的，还死在外地。”
　　周冬梅不甚了了地说：“哦，是这样。”然后，她奇怪地说：“哎，艳玲，我发现你最近怎么变庸俗了，扫听的事儿都不是以前的风格了，你这都听谁说的呀？”
　　刘艳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他弟妹跟我说的。”
　　周冬梅起了好奇心，她有点打趣道：“呦，是嘛，那他弟妹还说啥了？”
　　刘艳玲思忖了一下说：“哦，她说孙平哥是赌气上学的，本来就上三年，好像他跟什么人生气了，自己选了续本科，又多上两年，为此单位还停了他的工资呢。”
　　周冬梅笑着说：“嚯，想不到他胆儿小，心眼儿还小，这跟他的身材太不相称了。”
　　刘艳玲说：“嗯，他弟妹也这么说。”
　　周冬梅问道：“那他是跟谁呀？不会也像你似的跟家长闹翻了吧？”
　　刘艳玲说：“不是，他跟他母亲好着呢。”
　　周冬梅收住笑容，严肃地问：“哦，他母亲对你怎样了？还有，胖子知道你没工作了，什么态度？没给你脸色看吧？”
　　刘艳玲说：“没有，孙平哥说我没工作没关系，他养我。”
　　周冬梅听了表示很欣慰：“嗯，这胖子还算个爷儿们。”
　　刘艳玲有点埋怨道：“你看你，一口一个胖子的，多不尊重人呀？”
　　周冬梅咂了一下嘴，说：“哎，我知道他小心眼儿，这不我从没当面叫过嘛。”
　　刘艳玲露出了不解的神色，说：“哎，岩姐不管当面儿不当面儿的都叫他胖子，孙平哥从不生气，也许两人打小儿就在一起，熟了。”
　　周冬梅表示认同地说：“是啊，他俩一个年纪，咱比他小，估计他抹不开面儿。”
　　两人说着来到了路口，周冬梅说道：“你回去歇着吧，我过一阵子还来看你的。”
　　刘艳玲感激地说：“冬梅，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我送你到车站吧。”
　　周冬梅连忙制止道：“你别跟我客气了，我也是让他们瞧瞧，你不是孤苦伶仃的。好了，你回吧，我打车走了。”
　　晚上，张岩娟收拾完毕，准备休息了，她看到李孝先今天特别高兴，自己也比较舒心，她笑着问道：“怎么样？今儿当老师的感觉还不错吧？还是两个年轻的女学生。”
　　李孝先点着头，表情依旧地说：“嗯，其实我都没怎么讲课，尽聊天了，她俩还挺有意思。”
　　张岩娟兴奋地看着他说：“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开心的笑呢，咱家平时也难得来人，你也不怎么爱跟人说话，心情总是闷闷着，我都怕你憋坏了。我呀，赶明儿跟艳玲说说，让她和她的同学常来着点儿，你给她们讲课，她们陪你聊天。”
　　看着张岩娟说的情真意切，再加上今天心情确实欢快无比，一下子撩起了李孝先的情趣，他虽表情还是不苟言笑，但声音里已透着愉快和迫切，他说道：“哦，岩娟，今天我们早点睡觉吧。”说着把她拥到床边，张岩娟已经感觉到了他的暗示，心中依然紧张，她忽然想起什么地说道：“哦，那个老中医说最好在我排卵那几天咱们再那个。”李孝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慌神地说道：“哦，那怎么办呢？我们非得那天吗？”
　　张岩娟看到他不知所措的样子， “噗嗤”一笑，又略带夸张地说道：“那我们就老虎推磨，不理那一套。”李孝先看出张岩娟带有顽皮的神情是在宽慰和哄他开心，兴致有增无减，更加迫不及待地将她揽入怀中……

　　孙平围在刘艳玲的产床前，激动万分地说道：“艳玲，你受累啦。”
　　张岩娟也是欢天喜地地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当护士抱着孩子准备放到母亲身边时，张岩娟以一种期待的口吻说道：“哦，护士，让我抱抱孩子吧。”护士停顿了一下，但是看到张岩娟渴望的眼神，就把孩子递给她说：“好吧，那你给放到妈妈身边吧。”张岩娟喜笑颜开地抱着孩子，嘴里还不住地叨咕着：“呀，也不睁开眼睛，我好看看你长得像不像你爸爸。”
　　周冬梅在一旁问道：“哎，孙同学，你不抱抱吗？”
　　孙平有点紧张地说：“哦，她这么小，我都不敢碰她，我这么胖，再抱她，就更找不着她了。”
　　张岩娟爱不释手地把孩子轻轻放到刘艳玲身边，然后说道：“哦，艳玲，你太棒了，你呀，就跟筒子楼坐月子吧，我保证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王玉兰也立刻说道：“哦，我那边也给你收拾好了，你可以随时住。”
　　孙平喜不自胜地说道：“艳玲，瞧，你可以随便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白天妈伺候你，晚上我下班，我伺候你。”
　　张岩娟还在热情地说道：“住筒子楼吧，阿姨白天来，晚上可以回去歇会儿，这儿离厂子还近，我们一拐弯儿就到了，我中午还可以过来看看的。”
　　刘艳玲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孙平，孙平犹豫了一下，说：“还是住筒子楼吧，我们学校中午休息时间长。”
　　丁淑琴在旁边补充道：“是啊是啊，孙平这晚婚晚育，厂里还会多给他几天假的。”
　　刘艳玲转向王玉兰，声音微弱地说：“妈，我就听孙平哥的了。”
　　“好吧。”王玉兰点点头，语气里透出关切地说道：“孩子，虽然你父母没在身边，但是我会把你当亲闺女照顾的。”刘艳玲却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周冬梅赶忙说道：“哦，我也会时不常地过来的。”
　　此时，在门口处站着的赵宝钢打趣儿地说道：“哎，平儿啊，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儿了吗？”
　　孙平说：“还没呢，我还没摔字典呢。哦，要不，师父您给起个名儿吧。”
　　赵宝钢连忙摆着手说：“哦，女孩子名字，我可起不好。哎，艳玲的同学给起个吧。”
　　周冬梅环顾了一下，把眼光落在了孙平身上说：“应该还是由孩子的父亲起名字吧。”
　　孙平自然地转向张岩娟，说道：“娟儿，你看起个什么名儿呀？”
　　张岩娟眼睛还在盯着孩子看，听到孙平问，她抬眼正好看见刘艳玲，说道：“叫爱玲吧，胖子，艳玲给你生了孩子，你要好好爱艳玲。”
　　张岩红有点按捺不住地说道：“哎，我姐尽起那么俗气的名字，孙平哥，你看你结婚比我晚，但也够神速，孩子还比我生的早，干脆就叫迅吧，孙迅，跟鲁迅还有点像。”
　　孙平琢磨了一下说：“孙迅太拗口了，听娟儿的，还是叫爱玲吧。”然后，他低头询问着妻子：“艳玲，行吗？”
　　刘艳玲还是低低的那句话：“嗯，孙平哥，听你的。”
　　孙平知道自己今后唯有对妻子和孩子负责了，他动情地说道：“艳玲，我保证让你和孩子过得好好儿的。”
　　而此时，他心中已深深地感觉到，在张岩娟把孩子放到刘艳玲身边那一刻，张岩娟也彻底放下了对他的牵挂，他不免感到一丝欣慰，但更多的却是莫名的忧伤……
　　他明白，他们已然是
　　至情至深，
　　生活从真，
　　眷恋之痕，
　　于心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