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少主太傲娇》布衣蔬食

16、黯然神伤

　　沈辛朝先是一愣，继而眼睛生光，看着身边的裴让，又莫名有些心虚。
　　沈辛沂正和薛燚说话，一抬眼也瞧见了他们，俊脸上堆满了疑惑。
　　裴让反应得快，走上前站定，躬身行礼：“尽安裴让见过少主。”
　　“ 裴城主不必多礼!”越珩清清淡淡地开口。
　　沈辛沂给裴让一礼过后，瞧着妹妹还楞楞地杵在原地，遂开口唤她：“辛朝，过来。”
　　若是平日里，沈辛朝遇见越珩，怎么也得蹭到他身边挨着。现下他身边站着她兄长，而她又带着个裴让，倒不好巴巴凑过去。
　　难得规规矩矩上前挨个儿见了礼。
　　薛燚手摇折扇，看了一眼裴让，又看着沈辛朝，眉眼带笑：“沈小主何时竟与裴城主相识了？怎的还相携着逛园子呢。”
　　听闻此言 裴让正欲开口，就被沈辛朝抢了先：“裴城主走迷了路，恰好撞见我，我给他带段路罢了。”
　　裴让收回了本来要说的话，淡淡一笑：“是这样的。 ”
　　听了这话的沈辛沂忙开口道：“家妹性子顽劣，可有唐突了裴城主的地方？”
　　“少城主多虑了。”裴让看了眼沈辛朝，依旧是温风淡月地笑着，“辛朝小主性子很有趣，也很懂礼数，并无冒犯裴某的地方。”
　　沈辛朝鲜少被人夸，此番一听这话，倒生出几分羞涩来，朝着裴让递了个笑颜，欲开口说话：“裴……”
　　就有一把清冷的嗓音插出来：“沈少城主，这路走是不走？”
　　辛朝抬眼看着越珩布满霜寒的脸，想着这人果然任何时候脸色都不好看，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沈辛沂只顾着突然出现的妹妹，差点忘了自己还担着领少主逛园子的重责，瞥见越珩眉眼间似有几分不悦，忙开口道：“少主请!”又侧身询问裴让：“裴城主一道？”
　　裴让淡淡一笑：“却之不恭!”
　　至于沈辛朝，有越珩在的地方她哪里还舍得离开，悄悄嘱咐了千枝去安置顾窈，自己凑到兄长身边跟他们一道往前走去。
　　旁人不明所以，薛燚对她的心思可谓是心知肚明，他朝她轻挑了一下眉，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点细节被裴让看在眼里，他用随意的口吻问道：“薛二公子与沈小主可是私交甚笃？那日我在南楼好像瞧见二位结伴同行。”
　　沈辛沂脸色微变，偏头看向妹妹，沈辛朝未曾料到裴让如此直接，有些心虚瘪了瘪嘴，小声说道：“只去过那一次。”
　　倒是薛燚笑容依旧，言语坦荡：“无意遇见罢了，就如裴城主今日这般!”说完，瞟了眼身边冷眉冷眼的越珩，又随口添了句：“我来商阳，与沈小主拢共也就见过那么几面，谈不上什么私交。”
　　裴让含笑：“倒是裴某揣测错了。”
　　言语间，一行人已绕过一壁假山，沈辛沂知晓越珩不爱热闹，走的路都是僻静又风景独好的。
　　“唉，我说你这人，好端端你哭什么？”前方传来个有些急躁的声音，伴随着几分女子细弱的抽泣声。
　　众人寻声望去，不远处的假山边上站了两个人，一个纤弱的女子垂着头绞着衣角，轻轻啜泣，另一个是个瘦挑的少年低头看着她，手搭在脖颈处摩擦着，听得出来他十分不耐烦：“别哭了你。”
　　女子微微抬眼怯怯地看他，继续抽抽搭搭的。
　　这边沈辛朝看清了那姑娘长相，顿时怒从心头起，疾步上前把她护在身后，锐视着面前的少年，只当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哥：“陆姑娘性子是软弱些，却也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再三做贱。”
　　“我怎么……”少年看着突然出现的另一个姑娘，精致的眉头锁紧，更是莫名其妙了。
　　“阿允!”一个略显严厉的声音传来。
　　少年偏边头，看见出声的裴让，就像见到救星一样，几步迈过去，“大哥。”
　　裴让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辛身后的姑娘，严厉地开口问道：“你做什么？”
　　少年摸了摸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出来寻大哥的，路过这的时候她就站在那哭了，我问她个路，谁知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也没怎么着啊。”
　　沈辛朝听了这话，转身问道：“是这样吗？”
　　陆江鸾咬了咬唇止住哭声，点了点头，小声地开口：“不关这位公子的事。”
　　沈辛朝恍然，知道她大抵又是被她那主母算计了。她明白，此番宴会她那主母定不会给她露脸的机会，遂央了母亲给陆家传话一定要带她过来，没想到那陆夫人又故技重施把她扔开。是了，这般天香国色养在身边，还不是怕抢了她那亲生女儿的风头，实在可恨。
　　思及此处，沈辛朝越发怜惜这个柔弱无依的美人。
　　她拍了拍陆江鸾的肩，以示安慰。想起刚刚得罪了人，忙上前去，看着刚刚的少年，笑着赔罪：“刚刚是我唐突了，还请……”一时竟不知如何称呼，朝裴让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裴让温温润润地开口：“我三弟。”
　　“哦。”沈辛朝收回视线，笑着说：“还请裴三公子莫要怪罪。”
　　裴允也不是小气的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又偏头看看陆江鸾，说道：“这姑娘也忒胆小了。”
　　沈辛朝转向自己哥哥，“大哥且招待着，我带陆姑娘去换身衣裳。”
　　给众人道了声告辞，还大胆地朝越珩绽了个笑颜，越珩偏头不理，她转身挽着陆江鸾的手退下了 。
　　适才沈辛朝就注意到陆江鸾的衣裳虽看着料子不错，却是不合身的，想来不是她自个的，头上珠钗看着华丽，做工却极粗糙。想来是她嫡母怕留人话柄，随意给她配了套还看得过去的衣服首饰。
　　她带着陆江鸾回了自己住处，安置她坐着，笑吟吟地说道：“我有几身衣裳，颜色不称我，我们身量差不多，想必陆姑娘穿是极好的。”
　　“小主这……”陆江鸾被她的话惊到了，连忙站起身来。
　　沈辛朝转身去翻柜子，不一会儿拿着套石榴红金丝绣花的衣裙出来，说道：“就这身吧，红衣当配美人，还有几套我着人送去你府上，我送去的东西料你嫡母也不敢多言。”
　　陆江鸾水汪汪一双大眼睛，方才哭得红红的，现在竟又要涌出泪水来。
　　沈辛朝忙拦住，“莫哭，哭多了让人看笑话。”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指了地方让她去换。
　　陆江鸾怯生生地接过来。
　　不多久，她换了衣裳从屏风后面出来，沈辛朝眼前一亮，少女雪白的肌肤称着鲜红的衣裙，浅浅含笑，皎若朝霞，灼若芙蕖，盈盈美目里还有未散去的雾气，惊艳之余不免教人心生怜爱。
　　沈辛朝笑着点了点头，“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江鸾脸上泛起红晕，羞涩一笑：“谢小主。”
　　沈辛朝又从梳妆台上拿了支赤金莲花步插进她的发髻里，退后几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上次我给你的簪子怎么不见带？”
　　江鸾低低地开口：“二妹妹喜欢，拿去带了。”
　　辛朝气愤：“岂有此理。”
　　然后往外招呼了一声：“芩烟。”
　　就有一绿衣服的丫鬟款款进来，沈辛朝拉着江鸾说：“把陆姑娘送去找陆家人，给她们带句话说‘我送的东西只给我想送的人，其他人若敢伸手就莫怪我不给脸。’”
　　“是!”芩烟颔首，引着陆江鸾出去。
　　沈辛朝看着她们出门了，才转身欲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刚一偏头就看见屏风一角有个荷包，许是陆江鸾落下的，忙过去拾起。荷包口松着的，她刚拿起就有个东西滑了出来。
　　沈辛朝手蓦地僵在原地，暗红色的玉佩系着个烟粉色的穗子，她再熟悉不过了。
　　眼底骤然一酸，她连忙抹了把眼睛，把玉佩塞回去系紧，追了出去 。
　　“陆姑娘!”
　　陆江鸾听见声音，回过头，就看见沈辛朝追了出来，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她低头一看，脸色微变。
　　沈辛朝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开口了：“陆姑娘，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陆江鸾看着她，咬了咬嘴唇，说道：“那人不让说。”
　　辛朝闻言，眼睛更酸了，但她还是扯了个笑容出来：“东西难得，陆姑娘以后可要好生收着。”想着又添了句：“想来送东西的人心意更是难得。”
　　说完转身回去，神色黯然，直至踏进房门，才有两行泪落下。
　　她趴在桌上，黯然神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以为少主冷心冷情，还未曾有人可以走进他心里，原来不是这样的，他也可以为了一个女子费尽心思。是了，人非草木岂无情，少主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只是不对她而已。想来他亲临商阳，也是为了陆姑娘。
　　一想到他对她百般疏离，原是因为心里有人，她的心就更是揪着的疼，不常流的眼泪此刻也控制不住了。
　　沈辛朝就这样趴了许久，直到门口传了千枝的声音：“小主你在么？快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