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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敢高攀 ...

  •   千枝靠在门口听了一会,又轻轻拍了拍门,“小主你在里面么?”
      过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回应,她正准备推门看看,就听得“啪”的一声,里面有人打开门出来。
      沈辛朝整了整衣服,“走吧!”
      千枝上下打量了一番,蹙着眉头说:“好端端的怎么换衣裳了?”早上翻箱倒柜折腾了一早上,这下倒是又换成了平日穿的普通衣裙。
      沈辛朝淡淡地说了句:“没必要。”就径自往前去,千枝连忙扭身跟上。
      沈辛朝生性就是个话多的,平日里走道有的没的总要唠几句,今日一路上却未执一言,也不笑了,明显情绪不对,千枝几番想开口询问,又都咽了回去,想着这时她怕不愿开口,晚间再找个机会问问。遂一路无言。
      宴会设在正厅大堂内, 席分两列,男宾在左,女宾在右,沈城主夫妇是为主人家,居中而坐,少主位尊,左侧阶上特设一席,其余各家大抵是按来的顺序依次坐定,接着就是城中各位大人极其家眷。
      看着是井然有序,一派和气。直至沈辛朝进来气氛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原是来客大多到齐,她这时才出现就显得有些扎眼了,大厅里几乎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她。
      越珩正低头摆弄手边的酒杯,听见周围突然静下来,也抬眼望去。沈辛朝恰与他目光撞个正着,白衣公子,风姿卓然,未免让人沉溺,只是她想起那个荷包,眼底又是一酸,慌忙别开眼神,连脚下的步子都快了几分。
      越珩看着她躲闪的样子,面色微不可见的一沉。
      宋氏看着走近的女儿,蹙着眉头小声指责道:“怎的这会儿才过来?”
      旁边的沈城主轻轻按着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宋氏叹了口气,看着沈辛朝:“罢了,见了礼下去入席坐着吧!”
      沈辛朝也知道自己确实失礼,才要转身见礼。就听见一人婉声说道:“这办个宴会,主人比客人晚到的倒是少见。”听着声儿是软软娇娇,可这其中带的刺儿在座的人却都心领神会。主位上的沈氏夫妇脸色稍变。
      说话的正是薛氏的薛怀樱,她与沈辛朝有过节,自然不会放过一点能让她难堪的机会。沈辛朝转身瞥了一眼,薛怀樱的位置就在她的旁边,此刻她端端正正地坐着,娇美的脸庞含着笑,看着十分乖巧,但是沈辛朝还是能从她眼底窥见几分挑衅。
      沈辛朝淡淡一笑,不欲与她计较。转身走到越珩面前,目光交接时她眼睛骤然酸涩,却极力保持着一个平淡得体的笑容,双手平措行了个大礼:“商阳沈氏沈辛朝见过少主。”
      越珩看着她,清清凉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险些又教她落下泪来。直到听得一声:“免礼。”才让她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去与别人见完礼入席坐定。
      越珩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垂下眼睛,轻声自言自语:“不一样。”旁边的夜阑耳朵尖,以为主子有什么吩咐,忙凑过去去问:“少主,什么不一样?”
      越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多嘴!”
      夜阑被训得莫名其妙,挠挠头站回去,还是很疑惑,到底什么不一样?
      沈辛朝心情不佳,旁的事她都懒得理会,坐下时连薛怀樱那声轻嗤她都只装作没听见。她坐着就开始神游,目光涣散地瞧着某个方向,她父亲在上边说了一大段话愣是一个字也没入她的耳朵。
      直到身旁的千枝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地唤道:“小主。”才让她骤然回神。
      “啊?怎么了?”她收回眼神看千枝。
      千枝附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咱还是收敛些吧,你都盯着少主看了半晌了。”
      沈辛朝闻言登时面如火烧,忙抬眸看去,越珩垂眸摆弄酒盏,一副慵慵散散地样子,刚想长舒一口气,偏头就看见薛燚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心下暗想,不好!
      果然,那薛二公子指尖轻点桌面,调笑着开口:“沈小主盯咱们少主可是盯得紧啊,莫不是心悦于他?”声音不小,听清的人不少,很多人的目光投向他,又随着转移到沈辛朝身上,包括她的父母兄长。又是一片安静。
      席间有人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上首坐着的白衣公子,那人端坐一方,仿佛与这宴会里所有的热闹相隔开来,如画的眉眼淡漠平静,气质高贵凛寒,如天上月,似山上雪,实在可望不可及。
      再看那沈辛朝,虽不是浓稠艳丽的绝色,却自有一番丽致,静静坐在那里,如三月烟雨里亭亭净植的一支水莲,又像是空山幽谷间清绝灵秀的一株香兰,淡去浮艳,明净澄澈。
      看着……看着是有些相配的。
      “哼,她也配!”薛怀樱冷冷扫了沈辛朝一眼。
      沈辛朝闻言倒是不生气,淡淡一笑,声音清泠泠落地:“不敢高攀!”
      那边薛燚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投过了疑惑的眼神,不该是这样啊?
      他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裴让,低头倒了了杯酒,温润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刚刚觉得沈辛朝越珩般配的人此刻像被什么打醒了一遍。相配?怎么可能相配,那可是少主啊,高山仰止,风华绝代的少主啊,沈辛朝又娇纵又蛮横,怎么可能配得上少主?不敢高攀就对了,少主也不可能瞧上她 。
      可不是瞧不上嘛?这么大动静那位可是脸色都没变一下呢。
      只有近处的夜阑瞧见了,在沈小主说出那句“不敢高攀”时,自家少主刚抬起的杯子又砸落回去了。
      沈城主悄悄给沈辛沂使了个眼色,沈辛沂心领神会,吩咐身边的侍从,侍从得令退出去。
      不一会儿,丝竹声缓缓响起,粉带罗衣的舞女鱼贯而入,水袖生风,绮艳光华,席上大多男子都被吸引了目光,而女子则要时时注视着自家夫君,生怕被谁勾了魂去。至此鲜有人再关注沈辛朝,也让她送了口气。
      那边薛燚还是不明所以,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辛朝勾唇,隔空举杯,一饮而下。
      这杯方饮下,又瞥见裴让温温润润地笑着,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辛朝想起来,说过了要自罚三杯给他赔罪的,遂着手倒满酒,双手执杯,隔空一礼,三杯饮尽,二人相视一笑。席间热闹,鲜有人注意到他们这点动静,却也并非没有。
      沈辛朝甫一收回手,就听得旁边一声冷哼,偏头过去,就撞上薛怀樱淬火的眼神。沈辛朝虽不明所以,却不怕她,勾了个笑容,自顾自看美人儿跳舞。
      丝竹声渐渐散去,一舞毕,舞女渐次退去,绮华艳色皆散尽,唯留一堂香风,席间众人又各起波澜。
      沈辛朝百无聊赖,拿筷子戳着面前的菜,提不起一点食欲。
      旁边薛怀樱骤然起身,端了杯酒笑对沈辛朝 :“我敬辛朝小主一杯。”
      沈辛朝皱眉,不知她又起什么心思,却还是举杯与她喝下一杯。
      薛怀樱含着个得体的笑,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辛朝说道:“我们赤和各家举办宴会,主人家的姑娘也是要出来献艺的,既挣个名声,也让自家得个体面,不知辛朝小主准备的是个什么才艺?”
      此言一出,又是一堂寂静,谁都知道,商阳沈家只有一个姑娘,而这唯一的姑娘很是不学无术,哪里有什么才艺拿得出来。这薛小主到底是哪里与沈辛朝不对付,处处为难。但是对长期看不惯沈辛朝的,倒也不失为一场好戏。
      薛燚面带愠色,声音也带了几分薄怒:“怀樱,不得无礼!”
      薛怀樱把个眼睛睁大,“这怎么是无礼呢?是给沈小主个表现的机会罢了。”然后偏头看向沈辛朝:“是吧?辛朝小主。”
      沈城主夫妇见状心下已十分不舒服了,却不好发作。沈辛沂起身说道:“薛小主,我们商阳并无此规矩,既来之,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薛怀樱却不想善罢甘休,“我见方才的商阳舞女都身怀绝技,想比商阳小主必定更甚一筹,不如就给我们见识一下如何?”上下f打量一番沈辛朝,又笑道:“莫非一城小主连个舞女都不如?”
      “怀樱你……”薛燚指责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旁边的薛演拦下,薛演堆着笑,朝沈辛沂拱手道:“舍妹年纪小,不懂事,但不是没有分寸的,还望沈少城主多多包涵。”
      一句话就是我妹妹不懂事,但她说得也没什么错,不体谅就是你商阳不大度了。
      沈辛沂正欲开口,就见沈辛朝丢了酒杯,站起身来,说道:“女儿家的琴棋书画歌舞词章,辛朝确实一应不工。”薛怀樱冷笑出声,辛朝瞥了她一眼又说道:“但我自小习武,剑舞得有些看头,就献丑了。”
      舞剑?在座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新鲜。个个翘首以待。
      沈辛朝对拱手一笑:“我的十三未带在身上,还请兄长为我寻把趁手的剑来。”沈辛沂先是一愣,继而轻笑着回头吩咐下去
      上头宋氏见她是来真的,慌忙出口:“阿朝,莫要胡闹!”
      沈辛朝回头看着她,睁大眼睛说:“母亲,这怎么是胡闹呢?怀樱小主话已至此,我岂能不应?”
      宋氏还要说什么,就被旁边的沈城主按下,沈城主站起身,笑道:“小女的剑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诸位只当看个新鲜,若是舞得不好,也只当是我沈某人教得不好!”
      诸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说不管好不好你们且看着就行,莫要多说别的。自然是一片奉承。
      不一会儿,有侍卫奉剑而来,沈辛朝背手走过去,素手握住剑柄,一把抽出,银光如练。侍卫捧着剑鞘退下,沈辛朝负剑独立于堂中。抬眼扫了一圈,骤然出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只见她柔软的腰身轻转,银色的剑芒伴着轻盈的身姿游走,一时轻快如飞燕凌空,一时凌厉如长蛇出洞,一时宛转如游龙翩然,一时凛冽如惊雷破空。在座的,竟没人能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自觉地提着一口气。剑若霜雪,气若长虹,居然比刚刚那场舞蹈还要精彩。
      沈辛朝皓白的雪腕一手,凝出一弧皎洁的剑气,看来是要收剑了,众人才要放松下来,就见她目光凌然,再次出剑,竟是直直向着那座上的薛怀樱去了。
      薛怀樱瞪大眼睛,脸色骤白,愣在原地不知躲闪。
      “阿朝!”“怀樱!”
      有人急切地嘶喊出声。
      沈辛朝挑起一抹笑,手腕一转,横过剑来,剑身几乎擦着薛怀樱而过,却未伤她分毫,然后收剑站定。薛怀樱白着个脸,大口喘着气软坐着,美目里转着泪珠。身边的丫鬟不断给她顺着气。
      沈辛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这一点能耐?”
      薛怀樱彻底落下泪来。
      那边薛演拍案出来,气得青筋暴突,过来扶起薛怀樱,大声吼道:“你们商阳便是这样待客的?”
      沈城主夫妇也未曾料到女儿如此大胆,虽然知道她不会真的伤了薛家的人,却也着实把人吓到够呛,才要出声安抚。
      就见沈辛朝斜睨着那对兄妹,冷冷开口:“剑在我手上,我自然能掌控好它不教它伤人,嘴长在怀樱小主身上,怀樱小主也当管好才是。”
      薛演气急:“你……”
      沈辛沂走过来,不着痕迹地把辛朝拦在身后,拱手一礼:“舍妹年纪小,不懂事,但她不是没有分寸的,还望薛少城主多多包涵。”
      这是把薛演之前的话原原本本还回去了,反正我妹妹没伤到她,要是不原谅就是你薛氏不大气了。
      沈辛沂温和有礼,薛演怒火冲天,僵持不下了,薛燚待要上前,就听见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既毫发无伤,何必多生事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不敢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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