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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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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过早餐,大家收拾好行李奔赴旅行的最后一站——爬山。
上车之后不久,六艺的肚子便开始痛起来。最开始还在能承受的痛感范围之内,渐渐越发难以忍受。她原有轻微的痛经,说轻微是因为只要那几天生活稍加注意,不贪凉不受寒,痛感就不会那么强烈。昨天偏淋了雨,又贪嘴吃了冷食和凉性的水果,从而轻微演变成了强烈。
咎由自取!六艺恨恨地想。这个时候要是在家还好,煮一碗红糖姜水,趁热喝下去就能缓解不少。此刻此地,别说红糖姜水,就连一杯热水都难以寻得。
小王发现了她的异样,关切询问。六艺想小事化了,便简单用三言两语应付了过去。
昨日虽下过雨,道路却并不见泥泞,倒是空气中的尘霾因为雨水的冲刷而藏形遁迹,清新温润。凉爽舒适的天气,新鲜甜美的空气,同事们一个个神清气爽,兴高采烈。山风徐来,阵阵的花草香沁人肺腑。六艺故意落后,后寻得一方石凳坐下来,按压腹部独自趴在石桌上。
生病的时候也是精神最脆弱的时候。此时,六艺特别地怀念远在家乡的母亲。以前,每次痛得难受的时候,妈妈都会煮一碗热乎乎的红糖姜水,端到面前关切地看着她喝下去。有时候故意撒娇不喝,妈妈还会亲自喂她。而现在,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独自忍受疼痛的折磨。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思念,她不由得落下泪来。
“袁六艺?”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有些奇怪。抬头循声望过去,她看到了林伟韬。仓促之间,她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林伟韬走上前来问道。
“我在这等他们下来。”六艺答。
林伟韬越过她压住肚子的那只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六艺连忙否认,她觉得痛经的事情实在不便公之于众,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异性上司。
林伟韬审视着她脸上的苍白,果断地说道:“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六艺因为知道自己的情况,于是连忙拒绝:“不……不用去医院,忍一会就好了。”此时此刻,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于是催促道:“林总,我没事,你走吧,不然就跟不上他们了。”痛感似乎又强烈了些,她实在忍不住再次趴倒在石桌上。林伟韬见此情形,径直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就将她打横抱起来,不容置疑道:“我送你去医院!”
六艺既难受又尴尬,想挣脱却又没力气,只好恳求他,“林总,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林伟韬并不依,“你这个样子能走吗?”
六艺无奈之下只好道出实情:“真的不用去医院,我只是因为……因为生理痛,所以……”
林伟韬的脚步只顿了一下就又继续往前走。
六艺因为害羞,苍白的脸添了一丝红润,“林总,求求你先让我下来吧。”
见她执意要求,林伟韬停下步子,质疑道:“你确定能走?”
六艺笃定地点了点头。
林伟韬见状只好将她放下来。谁知双脚刚一触地,就因一阵剧烈的痛感站立不稳,身体向后倾去。千钧一发之际,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
“还是我扶你吧。”林伟韬微微叹了口气。
“我不去医院。”六艺坚持。
“好吧,既然你不愿去,那就不去。只是这里太凉了,你去我车上休息吧。”
六艺有些犹豫,毕竟两人身份有别,但是眼前的情况却又让她难以选择。不过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在林伟韬的搀扶下她一步一步地向停车场走去。不知是痛感缓解,还是因为林伟韬的关怀,六艺觉得似乎没那么痛了。
林伟韬贴心地拉开后车门扶她进去,说:“你要是觉得躺着舒服点,就躺着。”
这个时候,她确实很想躺,但又觉得在一个异性上司前此举不太合适。林伟韬是个好领导,这一点毋庸置疑。他领导和管理的工作,让她时时感到一份温情和暖意。因着这份温泉和暖意,她也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在他领导之下的工作。但是,这并不代表在他面前,她就能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毕竟,他是位名草有主的异性上司。
过去因为他身上的某种亲切感,她忽略了他们之间应有的距离。昨天晚上,她认真地想过了,同上司尤其是异性上司应该要保持距离,尤其是在对方非单身的情况下。只是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难受地闭着眼睛,蜷缩身体靠在车窗上休整。林伟韬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像是征求她的什么意见。她没有力气去探究,于是就随随便便地应了一声。随后,车子便启动了,后来又驶向了大马路。她以为林伟韬临时有别的安排,便没在意。不知不觉中,她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车子停在一户农庄里面。车门是关着的,但前面的车窗却大开。林伟韬已不知去向。六艺正自纳闷,突见林伟韬端着一个碗走过来。
“不烫,不冷,刚刚好。”林伟韬拉开车门,将手中的碗递过来。
“是什么?”六艺疑惑地看着碗里赤红色的液体。
“你尝一口试试。”
六艺有些困惑。微风吹来,若有若无的姜香飘进鼻子。她心中有了答案,于是端起碗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喝完,伸手抹了抹嘴巴,这才对林伟韬由衷地说了声“谢谢”。她感动于他的细心和关心。
“要是没用,一会还是去医院看下吧。”他说。
“好多了。”她回答,睡了一觉疼痛似乎有所减轻,“再休息下应该就没事了。”她补充道。
“那好,你先在车上休息,我把碗送回去。”他将她手上的空碗接过去转身向农户里走去。
六艺又靠着休息了一会,痛感渐渐散去,身上也有了力气。她打开车门,依着指示找到农庄里的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到林伟韬正倚在车上等她。
“去了一趟洗手间。”六艺解释道。
林伟韬打量了一下她,喃喃说道:“看来有点作用。”
“嗯?”六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几秒钟之后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再次感激地说道:“林总,这次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这么客气,没事就好。”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是我的下属,我做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他看了看手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这会他们大概应该下山了吧。”
六艺本就愧疚,听了此话更觉内疚,“对不起,林总,因为我害你没法玩。”
林伟韬知是她误会了,但也没解释,只是说道:“我看,咱们就不必过去了,以你的状况也不适合来回奔波。再过一会就要吃午饭了,不如这样,我们在这里吃个饭再回去?”
六艺刚开始有些犹疑,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之所以同意,实际也是想趁此机会对他表达一番谢意。她再三强调,午饭她请客。林伟韬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林伟韬的要求下,她又喝了一杯红糖水。她原以为他手上保温杯里装的只是普通的白开水,没想到里面是他特意为她预备的红糖姜水。
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加上身体渐渐好转,六艺的精神劲儿也来了,她流连在农庄里的瓜果蔬菜地之间。看着眼前熟悉而又亲切的水果蔬菜,心里莫名生出些遗憾。班上除了她在内的少数几个同学转行,其余的都还在从事着本专业的工作。若是没有辞职的话,现下也和那些同学一样在从事本专业吧。
“吃饭了。”林伟韬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瓜棚下面,他盯六艺身上的某一处,迟疑地说道:“你——”
“怎么啦?”六艺有些奇怪。
“有只虫子。”
“我身上吗?在哪……哪里?”六艺大惊失色,她惊恐地四下打量,但并未发现虫子的踪迹。
“在你背上。”
“啊?你……你快帮我弄下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他面前。
六艺惊慌失措的样子,林伟韬看在眼里只觉得可爱,“你不是学植保的吗,怎么还怕虫子?”
“林总,求求你,快帮我弄下来。”六艺催促道。
林伟韬将虫子拿下来,放到她面前,“看,就是这只虫子。”
六艺捂着脸不敢看,“我不看,你快……快拿走。”
过了一会,只听林伟韬说道:“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六艺透过指缝偷偷看去,发现他手上的虫子果真不见了,这才将手拿开。
“你这么怕虫子,我倒是很好奇当初是怎么毕业的。”林伟韬笑道。
六艺顾不上回答,她害怕一会还有虫子掉下来,于是三十六计逃为上策,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一边说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早知道你这么怕虫子,刚才就不告诉你了。”林伟韬跟上来说道。
“幸好你告诉我了,要不然——”到了安全地带后,凡目光所能及之处,她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林总,麻烦你帮我看看后面还有没有虫子。”
林伟检查了一番后说:“放心吧,就只有那一只虫子。”想起刚才的场面,他忍俊不禁,“说起来,那只虫子也挺幸运。估计这会它正暗自庆幸是掉在你身上。”
六艺疑惑不解。
“我想,要是掉在一个不怕虫子的人身上,估计是凶多吉少,早就一命呜呼了吧。”
六艺这才听明白,“是啊,我们班那些同学可厉害了,不仅徒手抓虫,还敢吃虫子呢。蚂蚱你知道吧,大学的时候,他们还把这种东西抓起来炸着吃呢——嗯,不说了,想起来就恶心。”
林伟韬笑道:“据说挺有营养的。不过,你竟然这么怕虫子,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个专业呢?”
“我那时候不懂啊,以为就跟那些花花草草、树树林林打打交道,哪想到还有虫子。你知道我上学的时候最怕的是什么吗?——解剖昆虫。第一次上昆虫实验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解剖蝗虫。当时一听说要解剖虫子,哎呀妈呀,我都差点吓哭了。好在有同学帮忙,老师才勉勉强强让我过了关。
说起来,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情。毕业实习的时候,我曾跟着一个博士在某个高山蔬菜基地搞研究。有天晚上睡觉,我发现被子上竟然排着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虫卵——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当时我吓得魂都没了……”
六艺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怕虫轶事。
两人一个说得带劲,一个听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