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寒樱枝白》裴宁娘子

37、第 37 章

　　“故剑……”聂小凤望着觉生惊疑不定。
　　故剑情深，一闻汉主思故剑，使妾长嗟万古魂。
　　觉生目光悠悠，看着聂小凤温暖的笑了笑，又将视线落在了身边少女身上。
　　已不是原先那般单纯的聂媚娘，怀有重重心事，她没有发现那三人的异样，只是拉着聂小凤道：“姐姐，我爹是不是很担心我啊？你和我一道回去吗？”
　　还回去做什么？一切已成定局。
　　而且聂小凤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她不愿当着她娘亲的面死去，令她难受，于是摇了摇头说：“我走时聂岳主正在闭关，现在不知出关没。你快些回去，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为何？”聂媚娘问完，看向聂小凤身边沉稳如山的老者，悄悄凑到聂小凤耳边问道，“是因为他吗？姐姐，罗玄小哥哥不好吗？这个年纪也太……”为了给聂小凤留点颜面，聂媚娘贴心的没有说完。
　　“不是，只是我还有没有完成的私事，你先回冥岳，我办完就去找你。”
　　“那《易筋经》……”聂媚娘还对那本古清风无意说出的书耿耿于怀，那是唯一能治好聂小凤的书，哀牢山的神医古清风亲口所言，由不得聂媚娘不信。
　　“没有用，我要去办的事，与我自己病情有关，你不用担心，不久之后我就会和你相见。”只是用着另外一种形式，聂小凤轻轻瞥了一眼那还平坦的小腹，心情复杂。
　　见她说的笃定，聂媚娘不好强行要求，她侧头看向觉生，问道：“故剑，你说你要和我一起回冥岳，还去吗？”
　　“去的，你先去前方看看有没有马车，我和他们说几句话就来。”觉生轻言细语，对待少女极尽温柔。
　　聂媚娘见聂小凤二人都没有异议，便没有多说什么，带着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旖旎心事，独行路上慢慢咀嚼。
　　满目怜爱的看着少女走远，觉生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看着罗玄问道：“罗兄还不准备回去吗？我观你身体状况，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叫撑不了多久？”聂小凤先一步罗玄开口，“他才来半年，你休想诓我。”
　　“小凤，我骗你没有意义。罗兄与你情况不同，他是以生人之躯进来的，而你是以灵体。他没有你这般长的时间，或许就这几日，罗兄不回去的话，就……”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聂小凤怒喝，转过身看向表情没有一丝松动的罗玄，问他，“你从来不屑撒谎，你说！”
　　“是，我没有你这么长的时间，我会先于你消散。”罗玄开口，让聂小凤木然。
　　“你、你怎么会，你……你……不，那你可以回去啊，你回去啊！”聂小凤对着罗玄凄然叫喊。
　　这样的对话太多，罗玄静静看着聂小凤，他的回答不会变，所以不需要再开口。
　　感受到罗玄的固执，聂小凤转身祈求觉生，“我记得你的武功高出罗玄，你带他走啊！算我求你！”
　　“小凤，若是能强求，罗兄怎么会一直等着你？就算我的武功再高，也勉强不了一个不愿意的人。”
　　“罗玄！”聂小凤转身朝罗玄无力的怒吼。
　　“你若真担心，便随我一起走。”
　　“我……”
　　“小凤，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你当前尘尽散，拨云重见如来。”
　　聂小凤望着觉生捻着手中佛珠，嗤笑道：“你个破了戒的和尚，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经论道？你不觉得荒谬吗？”
　　手中一停，觉生低头看去，忽地一笑，道：“说的是。”话音刚落，觉生手一挥，将跟随他多年的金丝楠木佛珠扔下了山。
　　“大师……”罗玄吃惊之下想阻止，看见聂小凤的神情之后，又默许了觉生这一行为。
　　“你、你这是……”聂小凤瞠目结舌，她万没想到，觉生居然就这样将佛家的信物随意丢弃，这便相当于是放弃了他自己和尚的身份。
　　“我要跟着媚娘回冥岳，出家人的身份不合时宜。而且这本该是三十多年前做的事，迟了这么久，该补上了。”
　　“你不准备回去了？”罗玄诧异的问道。
　　“不回了，回去也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不若将茫茫乏味的时间缩成一点，代替年少无知的我，陪在媚娘身边，护她一程。”
　　聂小凤绝非冷血之人，听了觉生一番肺腑之言，说不感动她自己都不信，她无措的问道：“可是、可是你也陪不了娘亲多久，娘亲……”
　　“我和罗兄的情况不一样。罗兄不想伤害年少的自己，所以借的年少时的身躯与古树穿过屏障，这样只会毁了自己的根骨，但是罗兄早已备好一切，最多半年，被毁根骨之人食过丹药配合后期调理，不但根骨会重建，武功也会较之前更为精进。只是这样一来，罗兄就不能待在这里太久，很快会被天地秩序发现，从而消散。”
　　聂小凤猛然看向罗玄，原来他从未想要伤害那无辜的少年吗……
　　“而我因为一直等不到罗兄回来，借了一次年少的自己的身体，却无意间碰到正好来少林的媚娘，我才知道我忘不了她，我还想跟她在一起……”觉生自顾说着，“为了能多陪伴媚娘，我向年少的自己借的不是身体，而是他十年的气运，有带着佛光的气运护体，我就可以在这里待上几年。”
　　“那他岂不是要倒霉十年？”罗玄拧眉问道。
　　觉生笑道：“不过是回寺院后被气我消失三个月的师父杖责五十棍，关在后山思过十年，我记得。也是这十年静思让我以为自己能忘记媚娘，忘记那三个月洞中所发生的事，自以为心静如水，才酿造了恶果。”
　　“你真的想好了？”罗玄问道。
　　“想好了。”觉生淡笑。
　　“你不会后悔？”聂小凤问道。
　　“故剑，不悔。”觉生坦然。
　　望着觉生广袖衣袍，淡定从容的离去，聂小凤满目茫然。
　　“你还想去哪？我陪你。”罗玄在聂小凤身边轻声问道。
　　“你当真时日无多？”
　　“我会尽量陪你。”
　　聂小凤没有说话，大步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