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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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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内个,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张曦感到氛围不对,赶紧替严旻俞解围。严旻俞看了眼儿子看了眼表,说:“我们走吧。”
走出来二十米,严旻俞问:“车停在哪了?”
张曦笑着把严旻俞的背包拿下来背在自己身上:“我哪来的车,刚坐公交来的。”
21号的客厅再次陷入沉默,杨易深扶着窗台站着。已经中午了,饥饿感随之而来。这段时间过于正常的作息令他重回一日三餐的生活,他有点耻于这种饥肠辘辘。
赤诚心(s省)投资有限公司为秦松的个人公司提供担保,向银行借款五千万。
何梦川认命似的瘫在脚凳上,所有人都在等杨易深说点什么。杨易深思绪飘忽,混乱了一会儿,这时正在张曦做的鸡汤上盘桓。前院的围墙不高,从矮树的缝隙间杨易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忽然就想把棘手的问题放一放,让无枝可依的胃先有个依靠。于是整理了下表情,回头对三个人说:“我们要不...先吃饭吧。”
经过21号时,严旻俞和张曦不约而同地往别墅里看。杨易深从门里出来,叫住了他俩。
“张曦,给我们做顿饭行么?”他递出一个wink:“算加班。”
杨易深跟严旻俞说抱歉,还让你跑一趟。问他是否来得及一起吃饭,严旻俞点头,悄悄改签了机票。杨易深饶有兴趣地在厨房看张曦煮饭,客厅里的人的注意力暂时都不在这边,严旻俞走进厨房,抬起杨易深的手,指甲苍白,贫血貌。
正在做菜的张曦用余光瞟了一眼。他们面对面站着,贴得很近。严旻俞摸过杨易深的脖子:“你在发烧。”
“头孢一天三次吧。去买一点保胃药,抗生素吃太多会刺激胃。”严旻俞指示张曦。杨易深说:“不用...”严旻俞用极其严厉的目光堵上了他的嘴。
严旻俞说的这些他在早上就想到了,他在手术室时的带教老师说过,一个优秀的护士是至少可以承担一半医生职责的。张曦用表情模仿严旻俞的语态,当然不敢说出声来。严大夫这个闷骚男,有人在侧竟如此大胆——张曦想如果自己是杨易深的保镖就好了。
林于霖与吕哲碰面。之所以由林于霖出面找顾祎谈,是因为吕哲曾在顾祎面前碰过钉子。
“怎么样?”吕哲问。
林于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顾祈现在什么情况?”
“我倒是有一些他的东西,但不知道是否有用。”
“顾祈跟我们在一条战线,他的一票我认为没问题。”林于霖说,“只是GS的态度太微妙了。”
没海鲜没辛辣的食材,张曦凑了五个菜。上午的炸鸡还没消化掉,饭虽是自己做的,但也胃口寥寥。饭前杨易深一直表示很饿,饭桌上却很秀气,只吃了一点点。反倒周伟凡和Kat姐努力保持斯文地展现着自己的饿。严旻俞看起来认识在座的每一个人,自然得就跟在自家一样。坐在对面那个憔悴的中年人勉强吃了一些,然后就心事重重地停下筷子。
“梦川,”杨易深放下碗筷,“担保借款没有公司股东的同意无法通过,我不信你没有伪造文件或动了别的手脚。合规那里有足够的证据,单两百万那笔就可以报警。”
何梦川欲言又止,手指插进头发里。他没办法告诉杨易深自己在温柔陷阱里品尝到了真正的人间富贵花,而且就是这朵花让他一步一步接受了秦松的利诱。许多在S市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那个地处偏远的县城都看起来合理合法,做起来也令人发指地简单。
“担保这一项,你从三秦集团那里拿了多少?”
“这笔款是用来购买建筑材料以及建筑机械...”
“五千万吗?”周伟凡觉得何梦川大概已经不知所云,打断了他的发言。
张曦望向杨易深。杨易深似乎正在被何梦川的狡辩发言困扰着,眼里充斥着不可思议。他站起来说:“吕哲和新明德正打算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改组董事会。担保的事情可以申请债务人财产保全,剩下的亏空我私人给你,由你还给公司。但是舞弊和受贿的部分,”杨易深看了眼何梦川,“你必须去自首。”
“自首”给了何梦川一记重击。他声音发颤:“深哥,我不能坐牢,我...”
“等合规部门报警抓你么?”杨易深说,“返还加上自首,找最好的律师,你会主动很多。”他的眼眶开始发红,“心图景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小机构了,我们是上市公司,需要给股东交代。”
他走向电梯时拍了拍何梦川。
“Kat,我上去换下衣服,等会你跟我一起去开会。伟凡,你留下来。”他已经进了电梯,向周伟凡使了个眼色,周伟凡会意。何梦川发出一声苦笑,杨易深这是要周伟凡盯着自己。
杨易深按着电梯按钮,望向严旻俞。严旻俞摆摆手,杨易深点头,挥了挥手,松开按钮,电梯门徐徐关上。张曦低声问严旻俞:
“严大夫,你俩这是心电感应呢?”
严旻俞说:“他问我几点飞机,别忘记时间。我说等下就走,不用管我忙你的好了。”
脱掉衣服卸下束腹带的杨易深忍了一会儿,胃里的翻江倒海还是让他冲进了洗手间,吐掉午饭之后,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对不住。”杨易深想,午饭之前他是如此想吃张曦煮的东西,现在又全无保留地吐了出来。缓了一会儿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漱口、洗脸,慢慢地穿上衣服。
下楼时严旻俞已经离开,张曦还在。杨易深问:“你没去送严大夫吗?”
“被他撵回来了。”张曦拿出一袋口服药,“盯着我买完药之后让我必须回来。”
杨易深问张曦:“今天...你还有别的安排吗?”狗安排出去了,脏衣服也拿回了家,张曦摇头。
“司机...不在,下午继续算你加班——”
“行。”张曦立即应允。他知道严旻俞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留下,就杨易深这个状态,他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回去看着你老板吧,”严旻俞说,“他比我需要你多了。”
“需要我指路吗?”坐进车里,后排的杨易深故意打趣道。看到张曦没有离开,杨易深竟然在无法遏制的焦虑情绪里感受到一点欣喜和安慰。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他很清楚,张曦在的话,似乎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安全感。
张曦没有理他,问Kat去哪。Kat已经打开了导航:去麝山山顶度假村。
林于霖坐在吕哲的家庭影院里,脸隐入晦暗,一言不发地翻着投影仪上的材料——顾祈这个人问题很多,招妓、包养、与流量小鲜肉有染,但料里最有力度的是他居然通过错综复杂的关系正在在做空自家股票——既有心图景,也有GS系旗下的上市公司。
这些神通广大的记者(或许是狗仔)既然能得到顾祈这么多料,那么其他人的估计也不太少——虽然顾祈本身就是个漏洞百出的人,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做事绝无bug。林于霖看了眼吕哲,他不相信在这次董事会无声的角力中,吕哲没有私下投入赌注。毕竟对吕哲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来说,名利双收才算胜利。
林于霖不屑于做这些,对于一个目光长远的野心家来说,对企业的绝对控制才是他想要的。
“看下这个,”投影仪短暂断掉了屏幕连接,连上了吕哲的手机。吕哲点开微信里的一张照片,一栋掩映在乔木中的别墅展现在投影屏上。吕哲放大图片,树木缝隙后的窗子里站着一个人,正把一条很宽的类似正装腰带的东西从裸露的上身上解下来。
“这不是...”林于霖瞪着眼睛,照片显然是专业的长焦镜头拍摄,那人腹部被带子挡住了一些,但还是看得出来那有一条呈L型的巨大切口。
“杨易深上周在哪?”林于霖问。
“他去度假了,”吕哲笑着说,“他自己说的。”
“上上周跟HG银行签对赌协议,上周他难道在医院?”林于霖计算着时间,“瞒得如此严密,而且到了非手术不可的程度,说明已经病得很重了。”
吕哲欣慰地笑笑:“我找人问过,这个位置的切口可能是肝脏手术或主动脉手术。都无所谓,交给媒体那群人,就可以变成肝癌晚期或心脏衰竭。”他把投影切回电脑,“《财经消息》已经把通稿给我了,“赤诚心”暴雷和杨易深病重,不妨让媒体搞成连续剧。”
屏幕上隐现出的题目是《为善还是洗钱?——心图景S省“赤诚心”项目大揭秘》。
林于霖不置可否。作为创始人之一,吕哲不惜牺牲心图景也要搞死杨易深,真的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