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尘间》袁大全

10、第五章夫妻交拜入洞房满是凄凉（二）

　　杨春儿大叫一声，后又赶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见的是一个看着傻呆呆看着她还流着口水的人儿，口水已经将他的衣襟打湿了。
　　杨春儿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摔得稀烂，她瘫坐在床边的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好像有人在哭。”
　　魏元氏翻了一个身对魏初九说，“随她哭吧，今天哭痛快了以后就不哭了！”
　　魏初九应了这一句就鼾声四起了。
　　魏元氏失去了睡意，她心想：可怜的孩子，妈以后一定向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你的。
　　眼泪好似流干了，那是杨春儿的不眠夜，此时魏传瑶已经靠着椅子睡着了。
　　杨春儿把他扶到了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自己也在旁边合衣躺下了。
　　迷迷糊糊中公鸡打鸣了，杨春儿知道作为新媳妇第一天是不能睡懒觉了，她早早梳洗好，走到了魏初九和魏元氏的房门口等着请安。
　　这么些年来魏元氏早就习惯了早起，好像自从她嫁到魏家就是千篇一律的生活作息，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养大了五个儿女，把家里管理的井井有条。
　　“哟，春儿，你干啥呢？”
　　魏元氏一开门被这景儿吓了一跳。
　　“妈早！我来帮您做早饭！”
　　杨春儿强挤着笑容，但是红肿的双眼却出卖了她。
　　魏元氏拉着杨春儿的手：“春儿，你歇着吧，今儿早饭我来做。”
　　杨春儿心里有一本死理，她执意去学习做饭和照顾魏传瑶，她知道这就是她以后的人生，她没有办法改变，毕竟自己的舅舅收了魏家两千块的彩礼钱。
　　这对婆媳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合作，尽管没过多久家里的厨房就由杨春儿掌管了，这难得的光景还是要纪念一下的。
　　魏传珍起了床，下楼来准备去学堂，他发现今天的饭菜较之以往有些不一样，桌子上多了两道点心：救圣驾和春卷。
　　尤其是救圣驾，他知道要做好这个点心要费不少功夫。
　　在他的记忆中魏元氏因为是从山东逃荒而来的，所以她根本不会做平州城本土的特色吃食，魏传珍记得那还是他小的时候，自己的大姑奶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的时候做过这道美味的点心。
　　大姑奶分别拿油和水活了两种面，然后一层叠着一层擀在了一起，在手里攒成一个又一个小剂子，在将小剂子擀成小圆饼，将小圆饼里面包上青红丝芝麻馅，下油锅小火慢炸，一个又一个小面团开了一圈圈的花，捞出来趁热吃特别酥脆。
　　魏传珍记得他们兄弟三人抢着吃了好多，一天都没怎么吃饭。
　　救圣驾又出现在了魏家的饭桌上了，代表着新的血液充实进了魏家。
　　“吃饭吃饭，传珍！你去把传瑜叫起来，这新嫂子第一天见面还睡拦截成何体统。”
　　魏初九抽着烟袋指使这魏传珍。
　　“别喊了，这么好的日子我怎么会睡懒觉？”
　　楼梯上传来了魏传瑜的声音，今儿他起来的也挺早，“咦，我嫂嫂呢？我还没‘见过’大嫂呢？”
　　魏元氏正巧拿着碗筷走出来，她顺手拿着筷子打了一下魏传瑜的脑袋说：“不得无礼啊，人家是你们的长嫂。”
　　说完魏元氏又冲着厨房喊着：“春儿，来吃饭吧，就等你了。”
　　杨春儿双脸绯红，她端着一碗粥和一叠点心，飞快地从饭桌前绕开走到他和魏传瑶的屋里，边走边说：“俺爸俺妈，我先喂传瑶吃饭了。”
　　魏传瑜今天好像特别的兴奋，他追在杨春儿身后：“见过大嫂，见过大嫂！”
　　杨春儿被这一幕弄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哎哎”的答应着一溜烟躲进了屋。
　　魏元氏舒心地叹一口气：“我终于可以清闲了，传瑶也有指望了！就等着来年抱大胖孙子了。”
　　魏传瑜坐到了桌前拿起一个救圣驾一口塞进了嘴里，边吃边说：“大嫂长地真美啊！”
　　嘴里的碎渣喷了满桌都是。
　　魏元氏又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头：“好好吃饭吧，饭桌上说话小心娶一个长舌妇当老婆。”
　　魏传珍一个早上都没有做声，他好像一个外人在观看着这一幕人间不知是喜剧还是悲剧。
　　他知道自己是整个剧中的始作俑者，如果杨春儿觉得在魏家生活比在她舅舅家生活的舒心，那自己就是救世主；反之自己就当了刽子手的角色，葬送一个女孩的一生。
　　魏传珍内心极其的矛盾，他多想去和杨春儿推心置腹地聊一聊，听听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他甚至还有打算，如果杨春儿觉得自己生活的不幸，他会帮助杨春儿逃离现在的苦海，而这一切的根基仅仅只是魏传珍对旧时婚姻的抨击与斗争。
　　杨春儿还不能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她带大了舅舅家的几个孩子，却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的傻子丈夫。
　　一个早上，杨春儿光是喂饭就喂了半个时辰，魏传瑶很不配合，米汤、点心渣弄得床上、地上哪哪都是，快吃完的时候，魏传瑶还将自己口中的一口粥吐到了杨春儿的脸上傻呵呵的笑着。
　　杨春儿委屈极了，拿起碗筷哭着跑了出来。
　　魏元氏看到此景赶忙上前，她拿毛巾帮杨春儿擦拭着脸上的污浊说：“第一天我跟你一起去就好了，不过没关系传瑶第一天认生后面就好了，你现在可是他最亲的人了。”
　　杨春儿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闷着声吃着魏元氏帮她又热了一遍的早饭，随便扒拉两口便觉得食不知味了。
　　“春儿，吃完饭跟我出去街上转转。”
　　魏元氏边打扫着天井边说，杨春儿将自己的碗筷放到水池里顺手洗了出来，又将家里的厨房之子嘻嘻地打扫一遍这才出了厨房的门。
　　她跑进自己的屋里拉着魏传瑶到院子里坐下晒太阳之后，关起门将弄脏的衣服换下，换了一身从娘家带来的衣服。
　　那也是她在娘家时最好的衣服也是她最珍藏的衣服，那是年前舅舅从矿上回家的时候带回来的，乘着舅妈不注意的时候塞给她的。
　　杨春儿把门一打开的一瞬间，阳光照射在她身上，粉红色的蒙袄褂子衬托着她红红的脸蛋，头发梳了一个髻盘在后面，红色的头绳与脚上的红鞋交相辉映，真是一个美好的女子。
　　杨春儿长这么大没有来过平洲城几次，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陪舅舅来卖羊。
　　那是一段惨痛的记忆。
　　她记得那一天天乌突突的，她和舅舅天不亮就出了家门，赶着十只羊一路上走走停停，饿了就吃点带的干巴巴的荞麦饼、渴了就喝点自己背着的水壶里的白开水，到达平洲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还好舅舅早早的联系好了人家，把羊刚赶进了买主家的羊圈还没等舅舅数好钱天突然开始下雨了，本想躲一会雨再回去，可是雨稀稀拉拉下个不停。
　　眼见着天要黑了，路上的骡车也收工回家了，她就和舅舅一路小跑跑回了小花山，身上被雨浇得浸湿，回家就和舅舅双双发烧感冒了。
　　所以在此之前，平州城对于杨春儿来说是陌生的也是悲凉的记忆。
　　“春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魏元氏拍了拍杨春儿的后背。
　　“没想啥。”杨春儿轻轻的说。
　　魏元氏拉着杨春儿的手好像有目的似的径直走进了西街赵家裁缝铺。
　　“哟，魏家嫂子，好久没来了，这是新媳妇吧！”
　　赵家裁缝的老婆赶忙迎上来。
　　魏元氏呵呵的笑着，赶忙将杨春儿推到了前面：“对啊，这不就是来给我儿媳妇裁几身衣服嘛。”
　　赵家裁缝拿来了尺子仔细的量了起来，眯着眼看尺子上的数据，变量边说：“我说魏家嫂子，你家这媳妇可是太瘦了，你要好好补补了。”
　　裁缝的老婆围着杨春儿上上下下的打量，嘴里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杨春儿从没有裁过衣服，她想着自己以前都是捡舅妈不要的衣服穿，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豪门的少奶奶，心里乐开了花。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村里出来的苦出身的女娃来说都是这么的稀奇，杨春儿慢慢的适应好平州城的生活还需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