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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我们回南京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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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口一郎走出医院大门,回头朝杜若宛住的病房窗口深深看一眼。
“明莱,她真的不是杜若宛吗?”
花崎明莱沉默半响,答:“......不是,只是长得像罢了。”
山口一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走吧,我们去审审张茂。”
日本人走了半柱香的功夫,杜若宛和程昱也走出医院大门。
杜若宛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拖到脚踝,腰带打了一个蝴蝶扣,裹得严实,她站在屋檐下,伸出戴着棉手套的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程昱一脸柔情的看着她,取下自己的围巾套在她脖子上,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独自走下台阶,不知去向。
杜若宛站在雪落不到的地方等着。
“要上去吗?”
曲漾看到程昱离开,杜若宛现在只身一人,他转头问坐在副驾上的人。
车里冷得要命,他们在医院楼下等了两柱香。
柳颜卿黑着脸一言不发,程昱刚才为杜若宛戴围巾的亲密举动她看在眼里,杜若宛并没拒绝。
她纠结半晌,还是决定去问清楚,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准备开门下车,一辆车停到门口,程昱从车上下来,撑开伞走上台阶去接杜若宛。
原来是去叫车了。
柳颜卿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车子开远。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柳颜卿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底全是痛苦之色,“我找了她三年,我每天看报纸,就怕报纸上登出她的照片,怕她出事,怕她过得不好,没有消息我就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三年,我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半夜被梦惊醒,梦到她被枪毙,我就不敢再睡,怕延续这个噩梦。”
曲漾坐在车里静静听她说,她要的不是回答,是发泄。
“我爹死的时候要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能和杜若宛在一起,但是我没做到,我连我爹的遗言都违背,我实在很不孝,我是不是大错特错?”
曲漾见她已经崩溃,不忍道,“那誓言并非出自你真心,乃是万般无奈下才许的,不作数的。”
柳颜卿自嘲的摇摇头,“是我错,我太执着了,我不该苦苦纠缠过去,陷在回忆里的原来只是我一人,呵,前尘往事,皆为过往。”
“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柳颜卿靠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
曲漾不会安慰女人,更不会安慰一个受伤的女人,他心里把杜若宛骂了一通,当初走的时候要他帮衬柳颜卿,如今她出现了,却是这般局面。
“我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过两天回南京去。”
柳颜卿双目紧闭。
“杜若宛呢?”
找了三年,好不容易找到,就这么回去了?
好半天才听到她轻微的叹一声,“算了,她都嫁人了。”
一句算了,包含太多复杂的情绪。
回到酒店,柳颜卿开自己房间的门,金玉蘅听到声响,开门走出来,只穿着睡衣,手指间夹了一根烟,她的房间就在柳颜卿隔壁。
柳颜卿瞥她一眼,第一次知道她抽烟。
“见到人了?”
柳颜卿不想说话,她现在很累。
雨生听到动静也走出房间,看到柳颜卿回来,高兴的走过来,“小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去见谁了?”
柳颜卿脸色有些不正常,她握住柳颜卿的手惊呼一声,“呀,怎么这么凉?”
“明天收拾一下,后天我们回南京,该买的该带的明天都去置办完成。”
她推开门走进屋里,金玉蘅转身回房间,嘭一声把门砸上。
雨生跟进屋里,“小姐,你身上好凉,你泡个热水澡,我去问后厨要碗热姜汤,洗完澡后喝一碗祛祛寒。”
“雨生,不用忙活了,太晚了,我想睡觉,你也回去睡吧。”
“可是你身上这么凉,很容易感冒的。”雨生还是不放心。
柳颜卿脱下外套,搭在椅子上,“去吧,我好累,明天一起去街上买些东西给她们带回去。”
雨生虽然担心,但柳颜卿坚持让她回去睡觉,看得出她真的很累,全身的力气像被人抽走一般,她从来没见过柳颜卿这样失魂落魄。
柳颜卿是南京富商,千金小姐,即使再大的担子压在她身上,她一直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样子。
雨生服侍她躺下后,轻轻关上门。
......
第二天一早,柳颜卿便吩咐沈旷去买票,金玉蘅也吩咐阿超去买票,柳颜卿说让沈旷连她们的一块买,她不领情,理也不理柳颜卿,把阿超拉到一边吩咐买和她们连在一起的包厢。
吃过早饭,柳颜卿和雨生上街去采买物品,金玉蘅打个呵欠,回房间睡觉,曲漾和白凤没什么好带的,回房间收拾东西,打算和柳颜卿她们一道回南京。
原本早就要回南京的,打听到杜若宛的消息,才继续留着等柳颜卿过来,如今她决定回南京,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他深情的望一眼白凤,好在这个人还陪在自己身边。
白凤自然知道他这一眼的含义,把手覆盖在他手上,他的体温传过去,这样的回应就够了,珍惜眼前人。
“真的不管她俩了吗?”
白凤有些惋惜。
“柳颜卿既然做了决定,我们尊重就好,我们是局外人,不好多说什么。”
午时过后,柳颜卿和雨生才回来,买了好多东西,拿不完的,陆续有商铺的人送上门。
柳颜卿和雨生有说有笑,甚是怪异,昨晚才见她奔溃如山倒,今天就雨过天晴了?
曲漾和白凤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沈旷已经买好票回来,柳颜卿吩咐他打点商铺是送来的东西,她和雨生回房间收拾东西。
金玉蘅在一边冷冷看着,柳颜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脸上的笑很假,而且脚步虚浮,走路不实。
金玉蘅气闷的跟上前,果然她没走两步,便倒下去,金玉蘅冲上去把人抱住,所有人都围上去。
“这么烫!”
金玉蘅手覆在柳颜额头上,体温高的吓人。
雨生吓坏了,伸手去摸,又摸摸自己的额头,“真的是好烫,我就说昨晚应该让小姐洗个热水澡祛寒,她昨晚回来身体像冰块一样凉,偏偏不肯听我的。”
“曲大爷,你们昨晚是去哪了,小姐怎么冻成那个样子?我们小姐最怕冷了。”
雨生快急哭了。
曲漾有苦难言,在医院楼下坐了两柱香,冷得他全身发抖,他早该想到,他一个大男人都冷得受不了,何况柳颜卿呢。
“不要说了,把车开来,先送去医院。”
曲漾和白凤朝大门走去开车。
金玉蘅吃力的抱起她,被沈旷接过去,“我来吧,金姐。”
金玉蘅把柳颜卿交给他,三人风驰电掣送柳颜卿去车上。
……
“小姐醒了!”
雨生高兴的喊一嗓子,所有人都围上来。
柳颜卿醒来,她手上插着针在打点滴,只感觉头昏脑胀,身体疲惫至极,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回去肯定被素华骂死,没照顾好你。”
柳颜卿摇摇头,“和你无关。”
金玉蘅火上心头,“柳颜卿,你能不能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高烧到四十度你像个没事人一样去逛街?自己不舒服不知道吗?”
她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柳颜卿为了那个女人命都不在乎了。
“我以为是普通感冒,多喝热水就好,让大家担心了。”
柳颜卿道歉,金玉蘅白眼一翻,更气了,“谁担心你啊,我怕耽误我们的行程。”
“我们行程不变,我的高烧已经退了吧?明天就可以启程。”
“走什么走,你这样子根本不能出远门,路上又没有医生,你再烧到四十度,神仙都救不了你。”
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说耽误行程的是她,说不能走的还是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
金玉蘅撂下话,风一般离开。
“你的烧只是降下来,还没完全退烧,等你病好了再走。”
几人皆赞同,柳颜卿躺在病床上,全身无力,只好任他们摆布。
柳颜卿午饭没吃,沈旷出去买吃的,雨生留在医院照顾她。
曲漾和白凤下楼路过回廊的时候远远看到金玉蘅坐在医院长椅上抽烟,金玉蘅有感应似的扭过头来和他二人对视片刻,很快又别开脸,继续抽烟。
夕阳落在她身上,举目冰天雪地,说不出的孤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