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他爱我如命》半盏茗香

33、第 33 章

　　剿魔之战，依旧以秦氏为首，其余各家配合部署与调遣，分成多条线路，先肃清修真界这边的魔修，待将修真界这边的魔修清理完毕后，他们再慢慢挺进魔域，围剿魔尊。

　　剿灭魔修的行动进行得很顺利，秦恒心中却始终有一股烦乱。

　　古源匆匆一别，他再次失去了阿肇的音讯，留给拍卖阁的纸条，阿肇也一直没有回信，秦恒如今，完全不知道阿肇那边是何种情况。

　　那些被他们剿灭的魔修大多都是黑衣兜帽的装扮，很多次在灭掉这样一群魔修后，秦恒都会忍不住盯着那些被扔作一堆准备烧毁的尸体发怔，不安地想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有阿肇。

　　虽然整个修真界都对阿肇喊打喊杀，但秦恒在日复一日的思量中，已经完全相信了阿肇的说法，这些大大小小的灭族祸事，的确非他所为。

　　阿肇在魔域初上位，他再足智多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麾下势力管理得如一块铁桶。他分明还受着妖龙意识的侵扰，又怎会有多的精力来修真界搅风搅雨。

　　这是一起针对阿肇的嫁祸行为，有人想利用修真界对阿肇的大肆讨伐，将他这新任的魔尊斩落下马。

　　但哪怕推测出了这些，秦恒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他不能在修士们面前露出半点异样，又找不到阿肇的人，没有人配合，他就算有心想帮他洗去身上的疑点也没有办法。

　　而对于此时的修真界来说，他们要围剿的究竟是不是阿肇这位魔尊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目标早已从小小的一撮人，变成了整个魔域。

　　剿魔之战开始半个月后，修真界这边的魔修被肃清干净，就算有那么几个侥幸逃脱的魔修，也惊慌失措地往魔域奔逃，修真界迎来了它几百年间从未有过的平静。

　　此时魔域损失了不少魔修，参与剿魔的修士们激昂无比，他们觉得应该趁胜追击，不给魔修们卷土重来的机会，要立即杀入魔域老巢。

　　秦恒惊觉这些人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劝诫众人冷静，魔域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要进入魔域，还要再好生计划才行。

　　但这些人根本不听的，他们就是要杀魔域一个措手不及，只觉得劝阻的秦恒行事真是优柔寡断。他们只自顾自地做准备，秦恒再说，他们便会嘲讽秦恒，说秦氏人是安逸太久，变得愈发胆小怕事，胆小如鼠。

　　秦恒被他们说得神色怒沉。

　　然后这些人便越过秦氏，只问诸如陆、周这样比较有话语权的势力，陆、周等，则依旧来请示秦瀚。

　　秦瀚没有办法，只能拖下两天时间，将进入魔域的路线与后续行动再仔细地计划了一遍。事关生死，秦瀚半点也马虎不得，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些修士着想，可就这两天时间，便引来不少修士的不满。

　　秦瀚如今四百余岁，两鬓已生白。他听着那些不满之语，似乎一下子又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在私下里叹息，“秦氏，成也长生花，败也长生花。”

　　秦恒从未听过秦瀚说出这样的垂丧之语，他犹豫着说：“爹，等此战事了，回去后，我们将长生花拿一些出来分下，让那些世家宗门自己去种。以后，我们就别再管什么匡扶百家，世家之首了。”

　　秦瀚却只是眉眼纵容地看着自己的幺子笑了笑，他摇摇头，拖着一身无奈与疲惫回了船舱。

　　秦恒看懂了父亲的意思，那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一种连他也无能为力的不能。

　　他不是很明白，将疑惑的目光转向身旁的二哥。

　　此次，依旧是秦恂坐镇秦氏，秦恒与秦恪一同出来。

　　面对秦恒的疑惑，秦恪没说什么，只是面色凝重了些，少了平日的笑意，他拍拍秦恒的肩膀，淡声安抚：“别多想，一切有父亲和我。”

　　秦恒并未被安抚下来，自王青涛于灵沧自爆灵丹而亡之后，秦恒就总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氛围笼罩在秦氏上空，此时他从秦恪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些不详之意，心头的阴影更重。

　　*

　　修士们很快进入魔域，并且很快地攻下一个魔城，将魔城魔主击杀，一如先前那般顺利。修士们再次士气大振，信心满满，然后形势忽然急转直下，他们在去往下一个魔城时，在路上遭到了埋伏。

　　这次剿魔之战，修士们第一次迎来了痛击。

　　到此时，修士们依旧不以为意，但之后，损失一次比一次重。无论他们是将队伍整合还是分开，却每次都好像被人提前知悉了行动路线，一次又一次地遭到魔修的伏击，或是掉入魔修们前后夹击、瓮中捉鳖的计谋中，死伤惨重。

　　修士大量减员，战斗力急速下降，他们再不如之前那般意气风发，变得仓惶无措。

　　那些之前嘲讽秦氏的，早已嚷着要退出魔域，返回修真界。排名靠前的几家势力，还能保持住镇定，只互相讨论着说情况有异，等补上战力再战，然后便狼狈地离开了魔域。

　　他们都清楚，这次各家皆受重创，剿魔之战算是失败了。说是再战，怕是百年之内，修真界都不会再有主动发起刀戈的想法。

　　*

　　修士们离开魔域时，他们此次讨伐的魔域尊主阿肇，却并不在魔域之内。

　　那日与秦恒匆匆一别，阿肇便在回魔域的途中，被一群忽然出现的黑衣兜帽的魔修追杀。那些魔修知道他修为不错，更得了无上天资，因此是有备而来。阿肇忍着被妖龙争夺意识之痛，被一路追杀，与那些魔修一起，误入了一个秘境。

　　在秘境里，他将那些魔修悉数击杀后，却发现找不到出去的路。他曾试图通过手腕上的红痣出去，那个红痣是他当年被驱逐出连氏后，无意中认下的一个秘境，那秘境藏着另一个出口，当初在沧澜海，那些修士遍寻他不着，就是因为他早已通过红痣离开了。

　　但在这个秘境里，他却发现他与红痣失去了联系。

　　他被困在了这个秘境。

　　而与他一同困住的，还有一名中年修士，那修士身着第一宗门霜元阁的制式着装，一身出窍期修为，被困在一个沙堆里。

　　那沙名为噬人沙，生有意识，以血肉为食，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能叫一个出窍期修士也无可奈何的，也不知这一堆噬人沙存在了多少年，又生吞了多少修为了得的妖兽与修士。

　　阿肇并不认得那人，与霜元阁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在沧澜海的龙筋之争上。他不知对方品性，所以也没有贸然出手，只专注地寻找着出去的办法。

　　却不想那修士也有骨气，见自己实在挣脱不开噬人沙，知道自己今日大概是要折在这里了，在被淹没到腋下时，终于放弃挣扎。对坐在他对面演练阵法的阿肇也视若无睹，只在一开始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相求。

　　阿肇这才扫了一眼过去，见那人两只手高举，沙子已淹到了他的脖颈处，便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若秦恒在此处，便认得出，此人乃是霜元阁的重玦尊长，连渊。

　　连渊眼看就要丧命，好像对阿肇也没必要再升起什么防备警惕的心来，很是淡然地报了来路。刚报完，他又下沉了些许，沙子已经将他的口鼻都淹没，眼看只剩半个脑袋和两只手在外面。

　　阿肇却听得他姓连，又见他生死存亡之际还一派淡定从容，便忽然将自己的狂声掷了过去。狂声悬在连渊手边，阿肇让连渊握着狂声剑柄，一点点将连渊往外拽，最终将他从噬人沙里救了出来。

　　连渊出来后，跌在一旁喘气调息，阿肇又在原地坐下，继续演练自己的阵法。

　　片刻后，连渊睁开眼，起身对阿肇重行一礼。

　　阿肇无所谓地抬眸看他一眼。

　　连渊却道：“你与往任魔尊不一样。”

　　阿肇漫不经心道：“你认得我？”

　　连渊道：“曾有幸与你交过一手。”

　　阿肇的装扮在魔修中并不稀奇，但他周身透露出来的气势却非常人能比，很有辨识度。连渊在沧澜海中与阿肇近距离交过手，所以认得他。刚才阿肇一出现在他面前，他便认出了阿肇。

　　阿肇夺去龙筋后，整个修真界都说他心机深沉，智多诡谲。他新任魔尊，在对魔域大清洗后，也有很多流言从魔域传到修真界，说他是个手段狠绝之人，只要他有一点不高兴，便会杀人泄愤。

　　因此在这种种印象之下，连渊以为，像阿肇这样的人，若遇见性命垂危的修士，不幸灾乐祸地补上一刀已是大发慈悲，哪会好心搭救。因此他才没有开口相求，省得被对方耻笑他贪生怕死。

　　却没想到，他没开口，对方却救了他，救了他后也并没有借此要挟什么，反而是将他置之不理，实在与传言判若两人。

　　阿肇救连渊最大的原因，还是看重他一身修为。连渊一定也与他一样，不想一直被困在这个秘境，多个人多一份力，出去的几率更大些。

　　阿肇并不怎么理会连渊，他的注意力依旧放在自己的阵法上。

　　他蹙着眉，手下的动作很快。

　　他想快点出去，阿恒给他的留信，他还没回。

作者有话说

　　灭族啦灭族啦！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