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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   我笑起来白痴?永恩手重重抽在一支凤尾竹的竹梢上,我这种青春美少女笑起来白痴你个面瘫男笑起来还不得是老年痴呆?再次示爱折翼无功而返,永恩觉着自己大概很难飞起来了。但,她睡一晚上就自我修复,扑棱扑棱翅膀再次折腾起来。

      出街买氢气球一捆,扛着走,脚步轻盈异常,倒并非永恩心情美丽干劲通天,实在是这捆球的气儿太足,风再大点儿她都能乘风而去。人有《飞屋环游》,她季永恩很可能来个飞人告白。

      永恩此次的脚本是这样,她要拿一罐喷漆在这捆气球中颜色最艳尺寸最大的那几只球上喷绘,“我喜欢谢韶光。”然后她把球绑在校园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看到。豁出去,永恩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站在僻静角落的一株树下,寻思,就这么着了,他接受她,她和他恋爱,他不接受,永恩只好选择跑路,回她的美利坚合众国去。这次赌的大,下了重本,永恩握着双拳,咬牙切齿,那是个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女一去兮……她摇摇那罐喷漆,
      正欲施行她的计划,身后暴君文的声音,“你又打算干什么?”

      是那□□三贱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会儿怎么冒出来了?永恩都不敢看照例懒洋洋的学长光,恼怒:“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不是午饭时间?”

      琛打量那捆气球和永恩手里的喷漆,“我们刚打完球准备去吃饭。路上见你抓着气球鬼鬼祟祟跑到这里来,就跟来看看。”

      永恩瞧他们,果然,都穿运动衣裤,汗水淋漓的。

      阿光问永恩,“你想在气球上喷字?”

      喷漆在手里呢,证据确凿,这是逃不掉的了,永恩眼神不与南极冰交流,胡乱点头,“是啊。”她搜肠刮肚,得赶紧想个由头解释自己的行为,她是要喷在气球干什么呢?

      谢谢乔景琛,先永恩想出由头,温和探询,“又是设计系的作业?这次搞什么idea?”

      永恩很想顺着琛哥给铺的这条台阶稳稳当当走下去,谁知光哥不这么看,凑近点永恩,半咬着下唇,长睫绒绒,铁口直断,“做贼心虚。”

      该死的家伙又一针见血了,永恩下意识往后躲,气血上头,白净净一张俏脸瞬间变成块大红布。

      谢韶光笑,抓到永恩小辫子似的,“瞧你那张脸,被我说中了。”摇头,“啧,我就知道,罚你帮阿彼代班你会报复阿文。”

      方逸文毫不怀疑地跟着阿光的思路走,“我猜你一定是想在气球上喷方逸文大猪头吧。”

      他可真灵,字数上很符合,永恩彻底呆了,走哪条台阶好点?

      南极冰一叹,“喂,季永恩你不捉弄人会死吗?”

      阿琛在旁,“干吗不说话?难道真想捉弄人来着吗?”

      永恩还能说什么?她寻思,真把写着谢韶光我爱你的气球放飞出去,估计这三贱客也会做出抓到她小辫子的得意状,“季永恩,你不捉弄人会死吗?”现实就是这样,她一片丹心总不知被曲解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沮丧透了。最终,永恩也只好干笑承认:“靠,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我今晚会敲你们的门查个电表……”

      这夜,永恩又发梦,梦中阿光冷冷地看她和一只大猩猩跳舞,让人绝望的睡眠。惊醒后的永恩望着窗外凌晨的天空发呆,或者,阿光对她而言,这辈子都只是块南极冰。不过,等天光透亮,红日从天边冉冉而起之时,永恩又雄心勃勃了,这个世界多么不给力,她就得越要给自己力,对不对?

      永恩总结经验,看起来多周密的脚本都赶不上现实的演变,所以,这次没有脚本。她上学路过花店,进去,对店员说:“我要你店里所有的玫瑰。”很可惜她没有财富买下全世界的玫瑰,可是不是拥有全世界的玫瑰,就能换到她梦寐以求的爱情?如此寻思起,难受的厉害。用单车载着那几百枝玫瑰去上学,车尾的玫瑰寂寞的怒放,一路绝望着芬芳。心中自嘲,不知阿光看到会如何说?该不是又问,你这次要捉弄谁?其实她季永恩每次都在捉弄自己。

      果然就遇到那三个□□,不远处,早晨的阳光下,几个人在长凳上坐着吃点心,天啊,连吃早餐都要在一起,粘的还真是厉害,永恩单车慢慢踩,给自己鼓劲儿,没事儿,不过就是把玫瑰花送给他,说句我喜欢你,能有多难?永恩怀着壮士断腕之心,正欲上前,那个谢韶光,风吹着他的白衬衫,真的是……已经骑到他们跟前了,永恩下车,百余朵玫瑰的香气缭绕中,那三个人对她笑,方逸文先开口,“哪个不长眼的男生送你的玫瑰花?”

      阿琛永远是惯于给人玩儿配对的鸳鸯蝴蝶牌,琢磨,“藤木君吗?”

      阿光懒洋洋,“别跟我们说是你自己买的,女生只有抽风的时候才下这么狠手,你没抽风的理由啊。”

      永恩那一点壮士断腕的决心,就在这嬉皮笑脸的调侃中灰飞烟灭,扶着单车,真的凶起来 ,“笑什么笑,明明长得象杀手就不要装灿烂。”她推着驮满枝玫瑰的单车在前面走,听他们背后议论:“哎?嘛状况?是在害羞吗?”接着哈哈哈大笑。靠,这几个脑残,永恩要气死了,在心里狠狠骂几百句脑残。至于玫瑰……

      午休时间,永恩把玫瑰放在热闹的空地上,差快牌子,上书:
      现有玫瑰贱卖,附送一丝快乐,半分郁闷,霉运若干。
      有意者欲购从速,现金结算。

      居然有人买,付帐时说:“我才不怕霉运,命硬钱多,鬼都要给我推磨。”玫瑰送给身边的女友。

      永恩笑,方帜的学生啊,是嚣张,但有时嚣张的可爱。

      永恩很想把对阿光的感情也贩卖掉,终究舍不得。估计也卖不掉,谁买份苦恋回家呢?所以她只好夜夜把我的爱情放在灯前独自欣赏。

      转眼入夏,坐在校园绿荫如伞的相思树下抬头猛看,找传说中的相思豆。阿光出现在永恩视线内,“看什么呢?”

      永恩揉揉发酸的脖子,“找传说中的相思豆,你见过吗?”

      阿光坐下,递她一盒水果:“在南方见过,这树适合南方生长,在北方水土不服,长的瘦。”

      “那我们学校这棵树没结过那种豆子?”

      “好像没有……”

      在五月的午后和那块冰一起享受花香,清风,水果,聊些有的没的,是件很写意的事情,所有的牢骚郁闷好象一下子溜光光了。永恩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唉,认栽把,她也就这么点出息。天下万物之生长都要求天时地利人和,或者,她季永恩没能恰逢其会,她的爱情水土不服,结不出梦寐以求的果实。

      “最近心情不好吗?”阿光闲聊着问

      永恩吃一惊,难道他看出来什么?嘴上否认,“没有,干吗往那儿想?”

      光接过永恩递给他的纸巾,慢悠悠说,“从没见你一大早发脾气,我记得那段日子虽然我们吵架,可是早上碰到,你都笑容满面的说早上好,现在的你看起来倒没那时候来的有精神。”

      敢情这厮还是会关心人的嘛,只是这一点点关心,都让永恩百感交集,有想哭的冲动,不过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却南辕北辙,装无所谓,“你知道啦,我经常抽风发神经,你不用理我的。”

      阿光笑,“认识你久了,倒不觉得你发神经。”

      永恩紧张,“什,什么意思?”

      “有心事说出来比较好。”阿光温和劝慰,“你发一次神经,阿琛得锁着眉头琢磨好几天,你知道他很关心你。”

      原来是这样,而且,他之所以关心,不是啥自动自觉,只因为阿琛总叨咕,永恩翻白眼,“这跟我有没有心事没关系,是因为咱们琛哥恶趣味,他不但鸳鸯蝴蝶派,还发散性思维,见着根针能琢磨出一地棒槌。”

      阿光斯斯文文较真,“永恩,不是谁手里那根针,都能让琛琢磨出一地的棒槌。你没感觉……”

      永恩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截断阿光,“我没感觉。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哎,你玩过风车没有?”

      “风车?”阿光摇头,又点头,“很小的时候玩过。”

      永恩兴致来了,从包包里倒腾出设计课上用呃纸笔和剪刀。

      阿光困惑,“干吗?”

      “风车啊,我们来做一个。”也不管阿光是不是想参与,瞎指挥,“来帮忙啊,那,把纸折一下……”

      后来这样一个画面,在永恩的记忆中,以一种顽强霸道的方式定格,再也不能忘记这个春末夏初的午后空气的味道,她怎样在纸上画了各种笑容的谢韶光,然后将画满他的纸做成风车,固定在小木棍上,等风吹过,风车愉快的转动,永恩夸张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好棒,我听到风的声音。”又张开眼睛,“喂,南极冰,你晕了没有?”

      保持着好耐心跟永恩瞎闹哄一阵子的阿光先没反应过来,“我晕?”看看画满他的风车急速旋转着,明白过来,笑,那种属于他特有的笑容,先抿着唇角,逐渐,笑意加深,唇角上扬,象弯美好的新月。

      只要他笑,永恩就会快乐,很很很快乐,细寻思起,因为这块冰,她的喜怒哀乐似乎已经不再由自己掌控,不是不感叹的。

      有一次,永恩去音像店选CD,巧遇南极冰。他穿着条质地垂垂的长裤,真丝衬衫,一身的飘飘忽忽,神情中尽是都市人气质里难得的悠闲安逸,纯粹如童话里离家出游的王子,误入红尘,吸引无数目光。永恩垂头瞄自己一身半新不旧平白长裤格衬衫,简直不敢上前相认。

      倒是南极冰见到永恩过来招呼,“来选CD?”

      永恩颔首,“嗯。”同时奇怪,“平时你们三个连体婴似的,今儿怎么你一个人?”

      阿光道,“他们去跳舞,我不想去。”

      永恩听他说话声音有点哑,“你感冒了?”

      光点头,“是,所以,没办法在迪厅混,会吵的头更痛。”

      “头痛就在家睡觉嘛,干吗出洞到处晃?”永恩是有少少心疼,“你家老赵都不照顾你的?”

      阿光翻架上CD,还能幽默,“感冒这事儿老赵怎么帮?难道把老赵当安眠药吞下去吗?”

      永恩促狭,“那你可以让老赵给你唱催眠曲啦。”

      光就笑了,“老赵唱催眠曲?还是你比较敢想。”瞅见永恩手里的CD,“你选了什么?

      “一个韩国钢琴家的专辑,这张专辑随CD赠送曲谱,很方便。呃,不过,”永恩略有局促,“你一直学古典音乐的,对这种流行乐应该没兴趣的。”

      “怎么会?我的音乐世界里只有喜好,没有类别。”光翻乐谱,兴致盎然,指着一首曲子问永恩,“这首,你弹过对不对?”

      他注意过我弹琴?喜悦之感,象不小心落在水中的墨水,一点点泛滥弥漫,当然永恩不会就这么承认,绷着劲儿,“我不象你,记谱过目不忘,没琴谱的情况下我一般都乱弹的,信马由缰,不管对错,这样你也听得出来?厉害,厉害。

      阿光半偏头,斜睨永恩,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指尖点着曲谱,“那还是季小姐更厉害,错也错的有魅力,好像错出来的比原曲的更有效果。”

      我就当他是在赞美我好了,永恩嘴角有越咧越大的趋势,简直喜不自胜,“哗,是说我也有出专辑的可能吗?我就当真啰,你出钱?”

      阿光难得没正经,胳膊往永恩肩上一搭,低声,“喂,你不怕被人说被我包养我就给你出这一笔啰。”

      哈,会怕的是孙子,简直巴不得好不好?不过永恩不敢表现的如此明显,就稍微矜持了一下,可她的矜持也够豪迈的,大嗓门气壮山河,“谁怕谁?敢有意见的叫丫给朕站出来,”

      周围安静,路人侧目甚至发笑,永恩和阿光众目睽睽下很够瞧的,放下CD,落荒而逃。

      永恩道歉,“不好意思,害你想买的东西都没买成。”

      阿光表示不会,“我只是无聊出来瞎逛,并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对了,你还要去哪里?”

      还沉浸在自己琴声被心上人赏识的兴奋中没缓过来的永恩脱口而出,“想去钢琴城。”盛意邀请,“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没有的话一起吧。”

      谢韶光同学完全是为了遣感冒头痛之忧才出门无目的闲晃,去哪里无所谓,跟着季永恩就走,反正也是去琴城,话题也自然从这条道上出溜下去。光大人说,“其实我觉得你的琴声不象刚开始时候那么无忧无虑了,在方帜,不那么快乐吧?”

      知音啊,他不但在意她的琴声,还听得出来她快乐不快乐?于是乎,永恩雄心又起,她大可以藉由这个机会告诉他,她所有的乐与不乐,皆因他而起。承认,“是,有些心事。”

      象所有所有的之前那样,面瘫学长手里的那桶冰水又哗啦啦地浇下来了,“有没有想过,回去美国?”

      毫无例外地,永恩又被冻个透心凉,难以置信,他希望她离开?他希望她在他的视线内消失吗?停下脚步,嗫嗫反问,“你想我离开?”

      光沉吟道,“第一次听你弹琴,感觉得到你的怡然自得,可是慢慢的,琴音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悲伤,你也说了,你弹琴只是心之所至,信手拈来,所以,你的不快乐都在琴声中表现出来,既然不快乐,你都没想过要离开吗?”

      这个答案不对,永恩想知道的是,难道光希望她离开吗?而光的答复是,她有没有想过要回去美国?永恩略作思忖,换个方式问,“为什么你认为我不快乐就应该离开呢?你觉得我因为什么不快乐?”

      阿光目光清澈,虽未明言,仍意有所指,“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不会象琛那样,认为你情绪不稳定的原因是藤木。”

      永恩很想继续追问,光哥你不认为是藤木的话,认为是谁呢?随即,她吞下任何问题,在谢韶光看,对,他不认为是藤木,但他多数会以为是方逸文,他可能从没放下过那个念想,
      固执的认为她是方明诚内定的儿媳。哈,说穿了还是为着阿彼。他对季永恩没有过一丝丝心动,从没有过。永恩想对他大喊,我的不快乐是因为你,你都没感应吗?瞬间又觉万念俱灰,这男人是座神秘的花园,我站在园外见他春光明媚,花色缤纷,但不得其门而入,空自艳羡感叹,伤怀不已。这块冰需要赤道的阳光来融化,而她不过是亚热带的风。

      来了一辆公车,永恩没理会阿光,毫不犹豫逃上车,光大人跟了上来。永恩不说话,找个座位坐下,阿光在她身边坐下。永恩不理他,看着窗外的风景,阿光也跟着看窗外,过会儿问:“我们去钢琴城要几站路?”

      永恩甩他一句:“不知道,兜风。”

      阿光特随和地“噢”了一声,不紧不慢,“我很少坐公车,不太熟悉。”可能感冒关系,敏锐度降低了,没看出来永恩在生气,只道是刚刚那个话题季姑娘不想继续。

      永恩心里骂,“丫真笨死了。”

      车过一站,他们没下车,也没交谈,都看着窗外无甚情绪。对街有一对男女当街接吻,真是道风景,女孩子娇小玲珑,于是拉着高个男友的领带,迫使他低头,然后把红唇凑上去。终于,车上俩人都觉着意趣了,永恩噗嗤笑出来,阿光也忍俊不禁。

      永恩问:“你试过没有?”

      阿光不直接回答这问题,倒是肯出卖兄弟,“我见过阿文和阿彼这样。”他无比纯粹,天真烂漫之色,手比着阿彼和阿文身高上的差异,“他们适合做这件事。”

      永恩想起那样的句子,一片冰心在玉壶,觉得酸楚,脸上却是笑的,索性应和阿光,“说起来,阿琛应该更有经验。”

      阿光大笑,“下次去问他,那样会不会勒到脖子。”

      这样调皮的阿光,永恩很少见到,或者她应该感谢领带的创造者。听阿光问:“你以后会效仿那个女生吗?”

      永恩瞎扯,“为了视觉效果,我会先给对方脖子上套麻绳在家多练几次,再到街边给大家表演啰。”

      阿光结论:“象你的风格。”

      他们再次大笑,肆无忌惮。永恩心内无数郁郁,在笑声中释怀。罢了罢了,永恩不要再和自己挣扎了。不能融化他就和他一起冷冻成冰吧,进不去这座花园就在园外搭帐篷观赏吧,他守护阿彼她就和他一起守护吧,他不爱她,那她就没要求的爱他吧。

      会因为不快乐就离开这里吗?不,不,不,这念头想想都会令人疯狂,离开就代表以后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永恩不要,她要守着他,现在,以后,一直。

      摇摇晃晃的公车上,被感冒所扰的韶光学长不知怎么睡着了,他身子向下挪挪,找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最后,头靠到永恩的肩膀上。对永恩来说,这样南极冰有了真实的重量,气息鲜活,不比往日空灵飘逸,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感觉,很好,很好,她微笑,满足,平和,不叫醒他,让他依靠,可以的话,永恩希望一直维持这个样子,但愿这辆公车永远驶不到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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