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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   尽管的士司机说附近没公厕,也没大型商场。但对南极冰来讲,解决内急本来也不是非得依赖公厕的,他果断让司机把车开到最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在痛苦的内急时刻,被心仪的男生送进一间五星级洗手间,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应该得到救赎了,大可表现的争气一点,可这事儿不算完,季永恩小姐的丢脸程度竟然毫无上限。释放过自己从洗手间出来,永恩本想温顺地听从光大人之命马上搭的士回家,不料刚刚得解脱的肚子又痛起来,不得不从的士门边冲回去洗手间继续拉,除了拉,跟着还吐。

      好容易清理完自己再从洗手间出来,阿光看她面青唇白的样子,就说,“先歇会儿吧,我们去酒吧要杯可乐煮姜。”

      可乐煮姜耶,那应该是治感冒的东东呀,可永恩没意见,只要是跟光在一起,现在给她颗姜块儿她都能吞下去。谁知都还没走到电梯那儿,永恩又不行了,五脏庙内的菌群玩儿命造反,只好重新杀回去洗手间。这回,阿光叫了女服务生进去照顾永恩,等永恩拉完吐完被人扶出来,光少身边站着个男侍应,捧一托盘,托盘里装着杯水,光要求永恩,“把它喝了。”

      永恩为难,“啥玩意儿?我现在什么都喝不下。”

      光少坚持,水杯端起送到她眼皮底下,目光凛冽,逼视着,“这个是我刚让厨房配的,应该有用,喝光。”

      他特地让人给她配的?喝!必须的,哇,那个味道,糖加盐哦,就是上次慧学姐拉肚子,永恩给慧学姐用过的补液盐,这块冰,居然都记得,即使这一杯再难以下咽,永恩也都甘之如饴。接着,听光大人道,“走得了吗?”

      “可以。”

      南极冰手肘伸过来,很绅士,“扶着我。”

      永恩依言扶住。

      光道,“我送你去医院。”

      去医院?永恩真的很不喜欢医院,本能抗拒,“有必要吗?”

      光声音略有急迫,“当然,我刚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他们认为应该立刻送你去医院,他们会从家里赶过去。”

      永恩讶异,“你还打了电话给我爸妈?有必要吗?”

      光还是,“当然。”他瞥永恩依言,眉宇间略有忧虑,“你的样子让人很不放心。”

      他在紧张我吗?握着阿光的手肘,永恩就觉得,这肚子拉得也忒值了。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一刻的画面,与她曾经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瞬间重叠起来,永恩不会忘记,她与他初初相识时,那个站在女厕前耐心等着阿彼的男孩子……听光言语,“拉肚子很讨厌的,去年慧肠胃不适,又拉又吐,闹了好阵子,吃饭也没胃口,我不知多担心……”

      很少听光主动谈起慧,永恩瞥眼坐在身边的人儿,他目光并未对着永恩,而是望住车窗外灯火流丽的长街,而那流丽灿烂的灯火,也并非真的多吸引他,只是……只是他思念起慧而已,所以,他嘴里念叨的那个真让人不放心的人,当然不是永恩。

      总是这样,她心口刚热乎起来,等来的必定是这捧凉水,已经,习惯了,永恩垂首,浅笑。可女人也总是这样,不挫骨扬灰心不死,尤其永恩又是那种愿意往好处想的小孩儿,她对自己说,其实有进步啊,以前,他对自己总冷冰冰的,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不是吗?只要她持续持续地努力,把自己当成一只永远温暖的热水袋,总会捂热乎他的。

      被南极冰送进急诊,吊上真能救永恩性命的药水,永恩向学长道歉,“真是对不住,你说要倒时差,却被我连累进医院来。”

      韶光学长食指挠挠太阳穴,疲态毕露,却依然好教养,“没关系,最主要是你没事。”

      永恩感动。虽说好汉经不起三泡稀,何况她季永恩不是好汉,身上更软的没力气,偏满腔热血上涌,暗忖,趁这功夫,学长救妹,恰逢其会,赶紧的,告白吧,意欲从枕头上起来,后脖颈又一阵痛,永恩哎哟一嗓子,动静挺大,惊动护士。永恩直言,不知咋的,后脖颈总疼,护士把医生叫来检查,医生结论是这样,“你最近遇袭了吗?”

      遇袭?!永恩瞅瞅身边学长,那厮目光躲开她的,永恩心头一动,蓦然了悟她为嘛遇袭,是暴君文,捡鸭子那会儿,不是她晕血,方逸文把她弄晕的。气怒交加,颤指,“坦白从宽,阿文为啥打晕我?”

      面瘫光那张面瘫脸上无甚表情,轻描淡写,“鸭子被阿文买走当枪耙玩儿去了,怕你啰嗦给阿彼听。”

      永恩大声,“可阿文告诉阿彼说小鸭子都得救了,他还安置好卖鸭子的大叔。”

      谢韶光眼神表示,谎言啰,所以你才遇袭。

      永恩更大声,“又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又要任性不肯付出代价,你们三个以为阿彼是什么,靠忽悠能忽悠一辈子吗?”

      光与永恩对视几秒,又避开她的视线,持续沉默。

      永恩很想更更大声喊,你们三个不配谈恋爱。可走廊上先传来更更更大声叫她名字的声音,季太季先生赶到了。

      见到亲爸亲妈,永恩憋屈,她可是爹妈钟爱备至的女儿啊,从小到大亲爹亲妈没动过他一指头,却被个莫名其妙的方逸文赏一掌,冤!搂着依云女士一迭声叫妈。远山先生第一反应是瞪谢韶光,大有臭小子你怎么着我女儿的架势。

      阿光镇定,欠欠身,简单却清楚地解释,季小姐只是闹肚子,调养几日即无碍。当然也有道歉,没照顾好季小姐,让季小姐一次喝了五碗冰……

      五碗耶,这还屈什么?明摆着自个儿任性吃撑了嘛。永恩遭爹妈数落,“死吃瞎掏,没个正形,活该!”

      永恩听训,时不时,眼角余光,瞄站边上陪着的南极冰,温良如玉,斯文谦逊,贼好。心里长长叹气,唉,对,这厮是不配谈恋爱,可她犯贱嘛,就觉得,能和他相爱仍是件令她无比憧憬的事情。

      见闺女发呆,季太担心,“你没不舒服吧?”

      永恩摇头。

      季先生感慨,“才四月,不冷不热,不寒不躁,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可以生病?”季先生这么说的时候,光学长许是感同身受,都不面瘫了,含笑颔首,大为赞同的样子。

      那其实永恩也赞同的,对哦,人间四月天,最浪漫的季节,不应该浪费的。她这个恒温热水袋,该怎么去捂热乎那块冰呢?就让她从表白开始吧。明天!

      永恩是在很多个明天后才鼓足勇气进行她的破冰行动。她这样筹划她的告白脚本,约南极冰单独出来看电影,比较纠结的是最近院线上映的片子,唯一一部爱情片名字还是和失恋有关的,好在电影本身风格清新对白有趣,永恩觉得,只要话题内容可以靠近爱情这个主题,她就应该有机会对他说出“我爱你”三个字”。

      于是,就到了这一天,周末,永恩发了短信给南极冰后,捯饬好自己,等在影城门口,紧张,心揪着,偏又有一种小小的幸福感,单独的约会耶,感觉,和他之间,已经有一种特别的联系了。

      话说今儿个太阳挺大,永恩寻思给心上人买点喝的,旁边有间小小的7-11,永恩进去,透过店铺明净的玻璃窗,她看到来赴她约会的人,南极冰,不止他一个,还有阿琛,阿文和阿彼,搞什么?永恩骇住,她约的是一个,咋来了一群,阿光什么意思?满腹狐疑,站在货架前,不敢随便动作,永恩瞅着不远处绝对等人姿态的朋友们,琢磨,他们在干吗?等她吗?暴君文神色不耐,嘴里不住嘟嘟囔囔,永恩看到阿彼掏手机拨电话,接着她手机响,挺炸的it s my live 屏幕显示是阿彼的名字,这可不能接,永恩手忙脚乱把手机调到静音。紧跟着,进来条短信,阿彼找,问永恩人在哪儿?永恩苦着脸,逃避,手机塞进包包。

      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对着永恩这间7-11方向而来的是阿琛和光,永恩慌做一团,只恨没有哈利波特大人的隐身衣,跟那个年轻的店员,“有人找我麻烦,借我躲一下。”飞快塞给人家几张零钞,也不等人家答应,就猫到收银柜台下面去,那店员倒也合作,站在收银柜前,挡住永恩。

      琛哥光少进来找饮料,挑剔店里卖的水不是uliveto。永恩听阿琛问阿光,“这季永恩在搞什么?阿光,她确实是邀请我们看电影吗?”

      光拿出手机翻短信:“短信是这么写的,你看。”

      琛念:“请你们看电影,星美影城,下午四点。”

      永恩隐在柜台下面,大大吃惊,她写的短信是你们吗?又听光操着他那总是冷静内敛的声线,“我看她是整人玩儿吧,阿彼电话她不接,短信她不回,这刚消停没几天,又精神抖擞了。她真要请看电影多数也是恐怖片,因为不敢自己一个人看,哪有找青春爱情片看的道理?多数有诈。”

      琛哥哥笑道,“季永恩吧,那丫头二百五的脑子林黛玉的心,我倒不觉得她是整我们。八成是想单独约你看电影,写错了短信吧。”

      哎哟,若论知情识趣,还真得是琛哥,甩那个弱鸡光九条街不止,自己所难所想不用说出来,对方就知道,省心啊。

      弱鸡光还是那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轻飘飘,“这结论哪来的?”

      琛,“请我们看电影可以群发短信吧,没道理只发给你一个人。”

      “发给一个和发给几个人有差吗?反正学校里见到一定会说的呀。”

      “我刚讲了,季永恩二百五的脑子嘛。”

      光轻轻笑,意味深长,安抚琛,“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我保证,季永恩绝对不会因为我送她去过一次医院,就感激生情,愿意跟我这个闷人一起看电影,喏,我发誓……”

      这什么意思?因为感激生情?不,不是这么回事儿。永恩急得差点要从柜台里面冲出去,又给暴君文吓的缩回来,文哥那大嗓门老远喊,“琛,阿光,有完没完?不等永恩了,我们自己买票进去看,还有啊,阿彼要寿司和麦茶……”

      于是窸窸窣窣,琛哥光哥也不知都整了些什么,塞满两袋子走人了。永恩从柜台里面出来,憋个满脸通红,先打开手机翻短信,她不是真那么白痴加废柴吧?可事实就是,她白痴了,废柴了。心神不宁的情况下,她把短信中的“你”写成了“你们”,永恩悔的简直想撞墙。可她是季永恩嘛,不能就这么输的。永恩自我开解,其实看电影也没啥效果吧,多数想说的话也说不清楚,所以,应该写情书才对。爱情电影那是别人的情书,手写我心才是自己的情书。

      至于这次的看电影事件,永恩顺水推舟,把整个过程解释成自己真的是在整人玩儿。那三只“□□“岂肯善罢甘休,方逸文要季永恩去唐姑娘打工的餐厅给女友代班,他好和阿彼去约会。

      永恩斜眼,“文哥,你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方逸文咬根牙签,大喇喇点头承认,同时警告,“别有事儿没事儿害阿光,再闹他我让光拉黑你。”

      拉黑,不用别人拉黑,永恩已经很黑了好吗?这情书写的,没难为死她,黑透了都,平时觉着自己表达能力不错的,可现在是怎样啊……

      在下雨的午后,永恩躲在图书馆整她的情书,下笔如有千斤重,不知为何,情怯至此,类如帮阿彼和阿文弄出来的那样“想你,想成瘦月一弯”的文字,竟怎样都没法写给心里的那个他。

      永恩艰难异常地吐字,“阿光,自从第一次在顶楼见到你后……”写不下去,在哪里见到?最开始图书馆遥遥相望,她以为他要闹自杀差点要报警那次?还是说楼梯她搧他一巴掌那次?又或者是在走廊他等阿彼,她放话威胁那次。不行,回忆不美好,那段日子不能提,她贴过道歉启示,骂过他弱鸡。

      另外写:“阿光,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啊,这样不好,多俗。

      换:“在你去英国的那段时间,我好记挂你……”也不成,没头没脑地酸。

      换:“曾经梦到你……”哇,不要吧,那个梦里他把她推下楼去,瞎。

      换……

      又换……

      再换……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全都乌七八糟的,没点儿好念想。怀着为未来创造更美好回忆的信念,永恩这情书颠三倒四地写了三天,勉强成个样子吧,觉得可以拿给面瘫学长了,等在他可能会独自经过的地方,教室,音乐室。

      春天孩儿面,一日变三变,刚还好好的暖风吹人醉,一下子不知怎地大雨瓢泼,与近日来那种杨花拂面般的小雨大相庭径,可怜永恩为了体体面面送这封情书出去,把自己折腾成一文艺女青年,一身棉麻装束,挎的是个小布包,被浇的,自己成了落汤鸡,连带着书本和那封情书,全都淋个透湿,这小日子过的,那是背的如一江春水稀里哗啦啊,别提到底有多沮丧了。墨迹斑驳的情书,永恩揉皱,丢弃,写情书吗?一开始就是个烂主意。

      偏贼心不死,屡败屡战,永恩找无数关于示爱的影视剧情节独自暗赏偷师,大多都是男生怎么向女生表白的桥段,什么戒指藏在蛋挞里,旅行箱里,还有一个是藏在白饭中被女生吃到肚子里,总之五花八门。到底是谁发明出戒指啊手环啊之类东东啊,太革命了,是说,这玩意儿真替男生革命啊,只要送出去给对方,女生一定知道是什么意思。可女生如果喜欢男生该怎么办呢?好像都是煮汤,做点心,或者织条围巾毛衣什么的。这些事儿,永恩不在行耶,而且,突然勤快起来猛练厨艺和针黹女红,也显得很诡异,会被人看出来什么的。永恩这场表白的底线只限于她和谢韶光之间,不能公之于众。她贪心,如果表白不成,还可以装模作样退回原点做朋友,昭告天下,可就没退路了呢,大家多尴尬。

      该怎么办呢?永恩下面的脚本只好这么写了,她还是准备了点自家烤制的小饼干,这个还容易,妈妈做她在旁边帮手,多用些材料说是带给阿彼吃,当然这不是撒谎,饼干拿出来大部分都给了阿彼,顺带匀出几块装在一个挺好看的小盒子里,盒子外面贴了卡片,空白的,她想等光出现的时候,奉上饼干,什么都不说,就在卡片上写“我爱你”,这样简单明了不会出错。都准备好,永恩还是乖乖等在光可能会独自出现的地方,想象南极冰嚼着饼干被她的表白惊住的模样,话说,腿肚子有点转筋有没有?

      人算不如天算,几分腿软的永恩没等到学长,却遇到藤木。藤木鼻子在空气中嗅嗅,“好香。“接下来,目光盯住永恩手里的小盒子,异常准确,“是饼干,自家烘的。”

      证据确凿,永恩不能否认,点头。

      藤木又看到盒子上的卡片,“这个是?”

      鉴于那个绝不能公开的底线,永恩托辞,“健康卡,准备送给老师的。”嗯,他们老师最近病了。

      藤木双目精光暴涨,双手合十,“永恩,饼干和卡片可以给我吗?”

      死也想不到跟意中人告个白示个爱都能路遇截胡的,永恩讶然,“啊?”

      “拜托,”藤木这娃儿竟然~~他奶奶的跪下了。永恩受惊,“喂,你干吗?起来啊。”

      藤木那张脸,特诚恳,小眼睛里似有泪水盈盈,继续,“拜托,可以给我吗?就当我借的,下次还你一盒芝士蛋糕。”

      永恩这死没出息的,有点动摇,觉得这买卖挺划算,心神分散之际,手里一轻,饼干盒子被藤木轻轻巧巧劫走了。

      藤木刚走没一会儿,永恩还没从变故中恢复,方逸文和乔景琛出现,鼻梁上俱架黑超,方逸文还是那什么都不在乎的劲儿,“季永恩,那个饼干你还有没?我家阿彼贼爱吃,哪儿买的?”

      永恩没甚情绪,“我妈烤的,下回再烤我再带给阿彼。”

      方逸文瞪永恩,“不对啊,我刚见藤木颠儿颠儿的,捧着盒饼干给文学系那妞儿了,喂,季永恩你啥意思?饼干不给我家阿彼给藤木?”

      这人简直二皮脸了,永恩气得,“喂,你……”

      乔景琛的食指挡在永恩唇前,摘下黑超,丫那张总自以为颠倒众生的脸,也凑近到永恩跟前,“藤木那饼干是怎么回事儿?你送给她的?”

      永恩烦,“你俩不至于闲成这样吧?为几块饼干跟我啰嗦?那饼干是藤木跟我要去的。”

      “哦,不是你送给她的?”

      “这我送的或是他要去的有啥区别吗?不都是他的东西,他有权支配。”

      花心琛和暴君文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那种,“嗯,不是你送就好。”风姿款款,就打算走人。

      永恩实在不解,“你俩莫名其妙抽什么风?”

      暴君文就是暴君,“我早看那小日本不顺眼,他要是敢拿你送他的饼干去讨其他女生欢心,看我不揍得他满地找牙。”

      “哦,原来你们是怕我被人欺侮,哦,不,辜负。”永恩笑,露出两排白牙。

      方逸文很不屑地,“乐个球啊你乐。”昂首阔步,走了。

      阿琛嘘口气,拍拍永恩脑瓜,“你笑起来可真白痴。”

      永恩扬起下巴,你奈我何之势。

      琛少补一句,“阿光说的。”

      永恩脸上的笑冻住。

      琛少架上黑超,追暴君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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