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男人的伟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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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肖倾城被肖倾国一嗓子喊回了神，手里握着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看着肖倾国有些纳闷的表情，尴尬地把笔重新拿起来：“什么事？”
“乔惑——”
肖倾城的手一抖，笔又掉在了桌上。
“......帮我问过了，”肖倾国盯着肖倾城看了良久，“哥哥你没事吧？”
肖倾城咳嗽了一声摇摇头道：“没事儿，他怎么说？”
肖倾国打开手机给肖倾城看：“他说女寝还有多余的，不过要早一个星期和老师说，再上报给学校，最后校长签字。”
肖倾城看了一遍乔惑发来的步骤，抿了抿唇。
就在他和乔惑确定关系的当晚，肖倾国突然一脸认真地和他说“我想住校。”
肖倾城一天的心情就和坐火车一样七上八下再来个托马斯回旋加速冲一样，肖倾国又给他来这么一下子，让他半天没反应过来。
“......啊？”肖倾城起码愣了几十秒，才回了肖倾国这一个字。
他怀疑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自己疯了，先是全天下仿佛最无忧无虑的傻狗乔惑是位抑郁症，接着自己被子都不会叠的妹妹想出去住校。
有事吗二位？
结果乔惑知道肖倾国想住校这事儿后还挺积极，忙不怠地去找住校的孔筱问了一串事情，乔惑挨个儿把话记下来后整理了发给肖倾国。
“你早些去找老师，”肖倾城顿了顿，“你想好了，你真要住校？”
肖倾城坐在椅子上侧过身体，用笔敲了敲桌面：“你为什么想住校？”
肖倾国双手不自在地抻了抻衣摆：“我想试试自己生活，尽早独立，不给哥哥添麻烦了。”
肖倾城一半感动一半啼笑皆非。
接着肖倾国很激动地一掌拍在桌上：“而且，我前几天和妈妈在手机上聊天，她说当时我俩出生的时间很近，说不定我才是姐姐！”肖倾国说着插起腰，似乎想拿出点姐姐架子。
肖倾城看着他，抬起手用笔轻轻敲了敲她的头：“妈妈逗你呢，十几年过去了都没和我们说，现在随口一提你就信了？”
肖倾国用指腹搓了搓被敲的地方：“可我们确实差不多大啊……我也快十七岁了，老是像个小孩一样被哥哥你护着......”
肖倾城沉吟半晌，手机突然“嗡”地响了一声，他瞥了一眼上面弹出来的微信消息：【亲爱的乔乔：妹妹比我们想象中的坚强独立，佳人本凤凰，何苦为家雀。】
肖倾城扫了一眼就锁上了手机。
“你先坐下来，我和你聊聊。”肖倾城冲自己身后的床抬了抬下巴。
听着肖倾城说聊一聊，肖倾国不由得有些紧张，略带僵硬地坐了下来，肖倾城把椅子转了个圈面向她：“还介意异性接触吗？”
肖倾国倒吸了一口气，眼神不自然地上下飘忽，嘴里生硬地糊弄着：“还有点......不过他们都不和我接触的。”
“陆亚轩。”肖倾城眼睛一眯。
“亚轩是可爱的女孩子！”肖倾国义正严辞。
“韩舟屿。”肖倾城不留情面。
肖倾国瞬间像只被雨泼了一身的小白兔，瞬间没了精神，畏缩地看了眼肖倾城：“小乔说的？”
肖倾城一点头，卖男朋友卖得毫不犹豫。
肖倾国有些愤愤地龇起牙，脸颊肉鼓成两团小包子：“就知道他不靠谱，男人都是大骗子！”
说完还补了句：“爸爸哥哥不是。”
想了想又重复了一句：“亚轩是可爱的女孩子。”
看着肖倾国气鼓鼓的小脸，肖倾城喉咙滚了滚，低声道：“对不起。”
肖倾国嘴里的碎碎念像播到一半的广播般被人掐了信号。
肖倾城突然释怀了。
他和自己挣扎了这么久，自己纠结着，愤怒着，与过去的斑驳纠缠不放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妹妹比我们都要坚强。”
乔惑说的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压抑在自己心头很久的锁，而亲眼看到肖倾国对当年事情的不再介怀就像一柄锤子彻底打碎了压抑他许久的枷锁。
“是我太自私了，一直把负面情绪发泄给你还不自知，”肖倾城目光柔软地看着静音模式的肖倾国，“你可能真的是姐姐。”
我保护你，你保护我。
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拖累一说。
肖倾国的唇抑制不住地发起颤，她吸了吸鼻子，泪花和目光一起闪烁：“没有......哥哥你最好了。”
“可别哭了，”肖倾城摸了摸她有些呆卷的头发，“不是说要自己是姐姐吗？”
肖倾国立马止住快流下来的眼泪，揉了揉眼眶。
肖倾城的手机又弹出来一个微信提示，两人一起把目光放到手机屏幕上：【亲爱的乔乔：其实我也觉得妹妹需要锻炼一下，懂我意思吧？别和妹妹说哈，么么哒～】
大抵是乔惑平日里骚惯了，肖倾国并没有纠结于那句“么么哒”，而是瞪圆了眼睛盯着“别和妹妹说”几个字。
肖倾国第一次品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少女水晶一般脆弱的心灵被某些表里不一的大尾巴狼狠狠欺骗了，还意图荼毒自己的哥哥。
肖倾国义愤填膺地把这个出卖自己的人从列表里拎出来，用自认为最恶毒的话攻击这个叛徒：【大骗子！】
乔惑被这三个字吓得魂不附体，扭头去找肖倾城：【你你你把我卖了？】
肖倾城往椅背上一靠：【二百五一斤上秤卖的】
【......居然卖这么贵？】
【所以没人要啊】
肖倾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在我心中两百多斤】
【？？？】
【又贵又重又没用】
【......是我不配，金主爸爸】
肖倾城忍俊不禁，弯起桃花眼，眼角微微地勾起来。
那天他俩就“情侣关系”还是“包养关系”在银行前争执不下。
“你都给钱了，那必须是包养啊！”乔惑努力扭出一个妩媚的表情，“你觉得我会在乎位分吗！”
肖倾城嘴角抽搐着看着他，手里拿着银行卡，很想用那五万把那几个花臂雇回来杀他灭口，他爸破产后他几乎所有的钱都交给他妈用来填补公司周转了，卡里剩的这五六万还是姥爷这几年给他的压岁钱，他妈没收，反正窟窿大了，也不差这五万。
“肖爷～”乔惑原地转了个圈，好似柔弱无骨般依偎在肖倾城肩上，“人家卖身还债很不容易哒，还请对我温柔点～”
肖倾城把他的脸抵住：“你别卖身给我了我他妈吃不消，你还是去卖肾给那胖子吧麻溜的。”
“那怎么行啊肖爷，奴家还没伺候过你......卧槽错了错了，别扯头皮我的妈......”
肖倾城把手松开，越过他走进银行。
十万块分两笔各五万打入了一个陌生的账号。
余额上的零像一个句号、像一圈逐渐平静的水波痕、像一粒药片、像一只转回到起点的圆、像一枚没有开口的环。
兜兜转转，碾平曾经的起伏。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乔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钱已收到，以后再无瓜葛】
“明炀的爸爸？”肖倾城站在他旁边问。
乔惑点头，手指一划删掉了这条短信：“啧啧啧，我小小年纪，居然就欠下十万巨款，我那个坑儿子的爹啊，临死前拜托个人都是个骗子，还想着忽悠我。”
“你......”肖倾城虽然脸上不挂忧色，但单一个字的语调都有了起伏。
“我不恨他。”乔惑把手机平支在指尖转了个圈。
肖倾城哑然。
乔惑把手机揣进兜里，越过斑马线看着正在处理小型交通事故的交警和两个争执不下的车主，旁边不知道是哪一位的妻子抱着尚幼的女儿担忧地在一旁，默默看着这场随时有可能动起手来的争吵。
“我读过一本录过很多男人生平事迹的书，里面常常用过这么一句话：‘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是个好警察，是个好医生，是个好老师，是个好干部......所以他依旧是个伟大的人’。”乔惑把目光收回来定定地看着肖倾城。
肖倾城的心像一扇厚重的门，正被一点点的推开，光线洒了进来。
“我爸为了我妈借钱、卖血、自杀，你爸为了妹妹坐牢，他俩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但他们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父亲。”乔惑的眼眸宛若浩瀚大海，望不到边界，“所以，我不恨他。”
门轰然倒塌，阳光万里，豁然开朗。
斑马线那边的争执愈演愈烈，交警的劝解已经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个男人开始推推搡搡起来，辱骂的声音透过空气传过来，旁边抱着孩子的女人一脸慌乱，想阻止却腾不出手来，小女孩搂着妈妈的脖子，抿着嘴唇惊恐地看着。
“喂！”乔惑一只手圈在嘴边，突然扯起嗓子冲那边吼道，“你女儿老婆还在旁边呢！”
其中一个男人僵硬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母女俩，女人连忙冲他摇摇头，交警见状赶忙又劝了两句。
两个车主总算达成了一致，各自开着自家的车离开，应该是私了了。
“你挺爱管闲事。”肖倾城毫无恶意地调侃道。
“我爸也喜欢管闲事，”乔惑把手一摊，“遗传吧。”
“这也能遗传？”肖倾城神色冷漠地看着他睁眼说瞎话。
“啊，比如我也愿意为你借钱、卖血......”
“说什么屁话？”肖倾城打断他，瞪着他道，“再说这种话就给我还钱！”
乔惑立马闭上嘴，两根拇指沿着唇线比划了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肖倾城往前踏了一步，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别他妈瞎想啊，给我好好活着，不然你死了我骨灰都给你扬喽。”
乔惑刚打算张嘴再说点鬼话，可是他看清肖倾城的表情后就没了声。
肖倾城面部的肌肉因为隐忍而变得有些僵硬，两条眉毛往里皱了起来，眼睫毛轻轻地颤抖着，上下两片嘴唇贴起来，抿成一条线。
“别说死更别说自杀，我心里受不住，”肖倾城表情里的哀恸像是要溢出来一般，“真受不住。”
“好。”乔惑在肖倾城嘴边落下一个吻，浅尝辄止但情意绵长，“不说了。”
肖倾城多年以后想起这件事才猛然发觉他当时又被乔惑忽悠了，乔惑自那以后确实再也没有开口说过“死”这个字，但诉说的方式却更让他难以忘怀了好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男人的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