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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你的地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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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的地方》
文/葳林顿街
首发2019年10月
2023年修文
有你的地方1
乔歌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奶奶的眼睛突然看不见的那天,正好林皆的眼睛也出了问题。连续工作了三周的他,顶着布满红血丝直流眼泪的眼睛去领导办公室请假,吓得领导亲自送他去医院。
到医院全面检查后,医生说他的眼睛瞳孔已经变形,跟高度近视和长时间在幽暗环境中工作有关系。
医生盯着检查报告单子,一脸凝重:“你看这儿,红血丝已经布满了你整个球结膜,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眼球,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明显的作息时间紊乱。”
林皆缄默。
医生接着问:“平常做什么工作的?”
林皆老实交代:“电视台的剪辑师。”
医生翻开病历本,脸上凝重的表情稍微淡了些,语气带有调侃,“难怪了,长时间对着电脑,基本不运动,甚至都不走动,经常性熬夜,饮食也不固定,你这种情况没瞎算好的了。”
林皆:“……”
这么一针见血真的好吗。
林皆抬眼看了看跟前的这位医生,介绍资料上说他是眼科主任以及莫城大学医学系的教授,只在周三周四坐诊。能坐上主任和教授职位的,至少年过半百才够资历,可林皆看他,感觉他浑身散发着能量,完全看不出所谓的年过半百。
兴许是察觉到林皆得打量,医生微微侧过头,轻瞥了他一眼,故作不经意地说:“看你这坐姿,可能顺带还要走一趟骨伤科,拍个片子,检查检查腰。”
言下之意就是,年亲人喂,你不仅眼睛差点瞎了,就连腰也不行哦。
林皆被医生的一番话堵得胸口疼。
自从三年前毕业,到电视台工作,年复一年,他的生活不是熬夜加班、就是在日夜颠倒在加班的路上。
虽说年薪可观,但基本断了社交。
有时候碰上综艺高峰期急着要出片子时,别说是运动,基本吃住都在电脑面前。
不出几天,就蓬头垢面,胡子拉碴。
就算有休息的时间,也都在家死尸躺了。
或者是倒腾他在B站更新的鬼畜视频,作为被B站网友调侃的百万剪辑师UP主,三年时间下来,已攒有不少粉丝。
不过因为眼睛的问题和工作太忙的原因,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更新了。
粉丝们是私信、留言催了又催,这位百万剪辑师就是没动静。
在去医院做检查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会这么糟糕。正如医生所说的,不仅仅是眼睛的问题,他的腰也有毛病。
久坐又长时间在幽暗的环境中工作,日常没有半点运动,累积了三年,在这一刻爆发,林皆的内心无比恐惧。
他才二十六岁啊。
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跟年过半百的人一样,这不行,那不中用的。可如今看来,那些个年过半百的,实则身体都比他强。
医生自然一眼瞧出了他的害怕,笑了笑以示安慰他说,“小伙子,你这不是什么不可医治的毛病,我给你配眼药水,然后你自己日常恢复正常的作息时间,注意饮食规律,保持运动和良好的心态,慢慢调理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不需要手术什么的么?”林皆将信将疑,近段日子,他可吓坏了。本来眼睛就高度近视,突然间红血丝遍布双眼不说,眼皮肿得可怕,只要一戴眼镜看电脑,就疼得眼泪水直流。
除此外,还畏光。
“要是继续以前那么生活的话,我到时候会帮你预约好手术时间的呢。”医生一针见血。
“可是我的工作和喜欢做的事情……”
不得不看电脑啊……
林皆试图解释,话到嘴边就被医生堵住:“老婆都能换,为什么工作不可以?”
林皆:“……”
这能是一个比喻吗!
“换一份不用看电脑的工作,然后出去散散心。别的没什么事。”医生越说的轻描淡写,林皆心里越是不安。
“我先给你开两盒‘七叶洋地黄双苷滴眼液’你按照说明书的滴两个疗程先,记住每三个月来复诊一次。”医生说着,开始在电脑上找眼药水开单子。
在这个过程里,林皆整个脑子一片混沌。
这份工作,他已经得心应手,虽说工作环境不容乐观,可他还是蛮喜欢的。不用刻意去讨好谁,也不用担心同事之间的勾心斗角,只管把自己手头的事情做好。
下班后,也没有所谓的应酬。
自己宅着,没事就看看书,或者刷视频,做剪辑。
他是自由的。
然而现在,也是他的自由之身,让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林皆拿着医生开的单子,到药房领了药,出了医院后,外面阳光正好,他站定在医院的门口,微微抬起头,试图感受阳光的轻拂,可眼睛的不适,让他不得不抬手一把将阳光挡住。
他心想:
是时候该要做出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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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皆离开医院后的第二天,同样的医院同样的主治医师跟前,坐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姑娘和一位年迈老人。
医生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询问:“老人家,您觉得眼睛有哪里不舒服的呢。”
老人拧巴了一会,不肯说。
一旁的姑娘接过话:“医生,我奶奶她的眼睛近段时间感觉特别痒,时不时还直流眼泪水,这阵儿说有时候会看不见。”
姑娘说到这里,老人才开口说话:“医生啊,我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滴几滴眼药水就能好的吧?”
一开始,医生以为这老人是舍不得花钱,贪图小便宜胡乱解决。行医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病人不在意自己的情况,作为医生的又能如何。
“老人家,您把脑袋移到这边来,我给您先检查检查。”
老人一看眼前这检查眼睛的仪器,以为要一阵折腾,赶忙侧过身子看向自己孙女,“乔乔,奶奶真没什么事情,你说你还特地请假,大老远的带我来县城的大医院里看。这太耽搁时间了,没这必要,奶奶拿点眼药水回去就可以了。”
奶奶欲起身。
却被摁住。
“奶奶,咱都到医院了,就是一个检查,不会花太多时间的。医生,您说是吧。”姑娘抬眼,看向了愣在一旁的医生。
医生反应了一会,点点头:“是啊,老人家,您看您孙女这么有孝心,我这就给您检查检查眼睛,不用花多少时间的。”
见过为了钱而拧巴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是因为不想耽搁时间,而胡乱糊弄的,医生自然耐着性子安抚老人。
乔奶奶听说很快就好,才将脑袋搭在检查眼睛的仪器上。
空气大概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后,医生缓缓开口:“小姑娘……你先带你奶奶,去拍个片子吧,可能……”
情况不是特别好。
后面这话,医生没开口说,但从小就学会察言观色的乔歌,一眼就瞧明白了。
听说要去做检查,乔奶奶急的手微微在抖,忙说:“乔乔,奶奶不用……”
“奶奶。”乔歌半蹲着,半握住她老人家的手,柔柔道:“没事的,乔乔陪着您,就去做一个检查。”
“可是……”
“公司那边给我好几天假,乔乔请假不扣钱的。”
这么说,乔奶奶不安分的手,才算是歇停。
五分钟后,乔歌缴好费用,便带着乔奶奶去做检查。听检查的医生说,大概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乔歌冲医生微微颔首道谢后,飞奔回了楼上的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新的病患又挤了进去。她只好杵在旁边,微蹙眉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两分钟后。
一旁的病患领着单子出了办公室的门,乔歌赶忙坐下,兴许是医生猜到她还会回来,没等她开口,就先听到医生说:“有怀疑是白内障。”
乔歌愣住。
医生赶忙安抚说:“但只是怀疑。”
乔歌没敢应话,整张脸满是错愕。
“这是老人最常见的眼疾,但现在还不确定,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如果确诊的话,只能手术。具体情况要看检查报告。”
“小姑娘,你奶奶的眼睛,应该拖了一段时间的,不管之后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在生活上,肯定会有不便。”
“唉。”
“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陪陪老人。”
乔歌瞬间红了眼。
从小她就是爷爷奶奶给拉扯大的,二十三岁那年,从会计专业毕业后,便一直留在莫城的一家小公司做会计。刚毕业出来工作那会,生活很拮据,时至今日,生活在慢慢变好,她也能赚钱贴补家用了。
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奶奶的眼睛出了状况。
虽说家里爷爷还在,但也是年迈老人,还有一个正在念初中的弟弟,也是什么都不懂。
在这一刻,乔歌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想要辞职回老家照顾他们。
可她要是辞职回老家的话,就没有经济来源了。
乔歌的家在林镇,那是一个边陲小镇,景好水好,民风淳朴,自然也意味着,经济条件一般,甚至是有些落后。
可要是不回家的话,她又怎么放心得下。
乔歌深深叹了口气。
不论是那一个选择,似乎都没有办法两全。
直到在检查室门口,看着眼含泪水的奶奶走出来的那一刻,在乔歌的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时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将会改变她的余生。她更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决定,而认识一些她原本根本不可能会认识的人,和会做的事情。
毕竟在那一刻,她内心全部的想法就只有陪在自己的家人身边,即便倾出她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