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阴差阳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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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流言满天飞，说老夫人要从丫鬟里为老爷选姨娘，桂鑫堂到了年纪的丫头们霎时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谁知道哪一位哪天就飞黄腾达了呢，有些好赌的还开了盘口，这一等丫头的淡月，可是许多人都看好的人选，模样周正，性子讨喜，自家在府里头这么多年，长着眼睛的都知道是另有所图。如今眼看是临门一脚，堪堪就要成了，府里头巴结讨好的，私下里都直接叫上月姨娘了。仿佛是为了验证这话的真伪，平常活泼大方的淡月，如今却也害羞起来，稍稍打趣两句脸就红得不行。
杏儿找阿李聊天时，总带上一句两句的，“这可算是遂了她的愿，”语气里的酸味半分都不遮掩的，“总之我是瞧不上她。阿李，要是我是你，就是成不了姨娘也要同她去争一争，非得好好恶心恶心她不可。”
“瞧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谁家的姨娘不是要到了年纪，好生养的，谁要我这个半大的丫头，长相不出挑，性子也不讨喜。”阿李嘴上骂着，手上活计半分不停的。
“话也不能如此，不是说什么豆什么的姑娘嘛，你这年纪刚刚好。相貌也能说是个清秀佳人，性格那是，那是知书达理，又会算账，又会做针线，简直就是贤妻良母……”杏儿掰着手指头，细数阿李的优点，“这么一瞧，阿李你可真是个好妻子人选。”
“是是是，豆蔻年华的杏儿姐姐，你以后改行做媒婆得了，真是劳您费心了。” 阿李拿着刚刚绣好的针线活，“喏，你的裙子改好了，你穿上瞧瞧合不合身……”
阿李杏儿这边正在说嘴的时候，老夫人把淡月叫道房里，淡月一脸娇羞，老夫人特地赐坐，“淡月，你和淑云一道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丫头了，淑云嫁出去，你我主仆一场，我自然也不能委屈了你”，老夫人顿了顿，“针线房的邱嬷嬷向我求你做他的小儿媳妇。小儿子是家里最受宠的，想来也不会亏待了你，你从我院子里出去，也没人敢欺负你。过几天你就叫家人把你领回去，好好备嫁吧……”
淡月脸面也不顾得了，哭着跑回房去。徐嬷嬷眼见淡月如此，不免同情她，“淡月真真是把心挖出来放在老爷身上，您何不如了她的意？”
“就是一片真心才是最要不得的，念儿从来就是个冷心冷情的，原先读书的时候不假辞色，我以为他不懂。江氏嫁给他也算是和和美美，他为江氏守孝，我以为是发乎本心，却都是为了他的计划。
章氏难道对他不好？他硬生生是半点情谊也不顾，又是禁足又是姨娘的。他要撑起门庭的夫人，要识得大体的姨娘。
这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这孩子恨不得满府里都是贤惠懂礼的班婕妤。要是淡月嫁给他，过的还不如梅廊里的那位呢。”
老夫人看得通透，又说，“你别以为梅廊那位是个蠢货，就瞧不上她。要是真蠢，怎么府里就他一个有身孕的姨娘？她整日里指桑骂槐阴阳怪气也没人找她的麻烦？再说，这样处置淡月，也算是安一安章氏的心，府里还是要安安静静的才是家族之福。“
跟着淡月的小丫头说她病了，怕给主子过了病气，让二等的姐姐们帮帮忙，又专门嘱咐阿李把要给老爷的东西拿去。本来老夫人重掌管家权，桂鑫堂的人就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各个都是三头六臂的哪吒，这当口淡月又做起甩手掌柜，真是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了。
“你可瞧瞧，这都已经‘病’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不就是看着阿李年纪小，才让阿李这个小丫头去伺候老爷。还不知道这一病得过多长时候，怕是要看到新姨娘是谁才甘心吧。”
有那些个消息灵通的，“这哪儿是病了，自从老夫人给她指婚，晚上哭了一宿，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哪敢出来见人？”
“这么好的婚事，她现在闹得人尽皆知的，以后不知道要被她婆婆磋磨成什么样，还真以为府里的主子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
阿李拿着要给老爷的东西，站在书房门口等着通传，平常这样好的差事哪里能轮到她手里，还不是早早就被几个姐姐抢了先，更别提是往老爷那儿送东西了，这种淡月从来都不许别人插手，必定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书房这样的地方，前些时候简直就是谢府的禁地，就是现在不是那么要紧的时候，不在府里待上三五年照样是连书房的大门都够不着的，阿李站在书房外心里思绪万千，如今自己也算的上是府里有名有姓，进得了书房的丫鬟了。
等被小厮带进了书房里，阿李就看见谢念在书桌边练字，“母亲有什么吩咐？”
“回老爷的话，老夫人收拾箱笼，找着一对儿成色极好的羊脂玉配，特地命我送来。”阿李在书桌前跪下，将盘子里的玉佩举国头顶。
谢念这才算是抬头，看了那对儿玉佩一眼。玉佩成色是好极了，玲珑剔透。这丫头的颈子倒是晃人眼，温温润润的想让人握在手里，看看是不是像传说中的暖玉……
想的倒是远了，谢念打断了自己浮想联翩的心绪，“你叫什么名字，我在母亲院里常见你，今天怎么不是淡月来？”谢念放下手里的笔，也没叫人起身。
阿李跪着，答道，“回老爷的话，奴婢阿李，如今跟着老夫人已经快要六年了，淡月姐姐现在正在老夫人那儿伺候，脱不开身，这才叫我来的。”
谢念看了她一眼，“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是跟着淑云学规距的是吧。你去回了母亲，就说这对儿玉佩我瞧着挺好的，先自己收下了，多谢母亲厚爱。”
谢念心道：母亲还是心疼章氏，挑了这么一个小丫头。他把玩着玉佩，吩咐旁边的心腹小厮藏锋，“你去库房里挑一对儿翡翠的耳坠子出来，配着也可人。”
看样子这对耳坠子不是给夫人的，梅姨娘也不像是，藏锋不敢多言，心里却觉得稀奇得很，也不知道他要这对儿耳坠子是给哪位美人。
等阿李同老夫人对完这月的账目，老夫人留下她，“阿李，你先等等。”
阿李以为是账目上的事儿，自然不敢大意，打叠起精神等着下文。
“你家生子，又是淑云带上来的，跟着我，也有四五年了吧，平日里最是懂事不过的了。”老夫人在上首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些年，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夫人谬赞了，阿李哪当的起老夫人这样夸赞。”
“这样好的人品相貌，家世也清白，我想着把你赐给老爷……”
阿李没想到这阴差阳错，自己要成新姨娘了，脑子里就像炸开的烟火似的，她千般算计，这个最不可能的情况反倒成了真，当真是造化弄人。
回了院子，淡月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堵人，“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阿李呀，高兴傻了吧。错了错了，大家今后就该改口，叫李姨娘了呢。”淡月自从知道自己无缘之后，只觉得自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不要脸面了，嚷嚷的满院子都出来看热闹。
阿李哪里还有闲心和她吵架，推开她就往家里跑。
方氏听阿李说完这件事，简直是焦头烂额，她握着阿李的手说：“我以前想着给你定娃娃亲，嫁到曹家去，可没想到曹家的更看重你姐姐，当时你们还小，也就没说死。没想到你竟然成了姨娘，为娘的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希望你们三兄妹都平平安安的。你从小就主意大，以后就是过得苦，今后的日子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阿李总算是知道了当年曹家的事，“母亲，你说从前曹家喜欢的是姐姐？”
方氏一头雾水，“是啊，你问这个作甚？”
“母亲，你一定想想办法，尽快把曹家的婚事定下来，姐姐，姐姐今后就看这一纸婚约了。到时候我才有理由，求夫人把姐姐放出来，不至于让姐姐一直在夫人院子里受人磋磨。”
方氏忙问，“你是说你姐姐在夫人院子里……也是，你成了姨娘，就是夫人大度不计较，也有的是人给你姐姐下绊子，穿小鞋。可你，你怎么求得夫人同意？”
阿李安慰方氏说，“咱们有个由头，总也好说些，至于后来的，使使劲也就成了。”
老李知道这事情不会像阿李说的那样简单，但也毫无办法。家里出了一个姨娘，李家全家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老李的烟就没放下来过，“别人看咱们家是威风，出了一个姨娘，以后也是享清福的，可咱们家里的人全在府里头做事，别人怎么看阿李，更别说夫人那儿还有一个竹子呢。”
“爹爹不用管我，只用记得让归墨好好伺候大少爷就行。”
阿李回了院子，就看见杏儿在等她，心里一暖，“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杏儿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我这张嘴，真是……你也没听见刚刚淡月骂得多难听，说你什么要当上姨娘了，眼睛光长在头顶上，他现在尖酸刻薄的，真是让人害怕。不提他了，你……你今后打算如何？”
阿李垂下头，“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全家的性命都在别人手里，我这样的丫鬟还能如何？总是得有自己的活法。”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阴差阳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