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商女图鉴》春风萧瑟

34、一厢情愿

　　”怎么讲？”

　　”才貌双全，若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必定是如虎添翼。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拥有了这些，就像是三岁孩童抱着金砖入闹市，人人都要盯上你。都想来占一把便宜。可偏偏这个女子不知道人家是来占便宜的，很容易就因为抵抗不了诱惑而进入一些陷阱，最后就是人财两空。”

　　”瞧你说的，才貌是一种本事和资本，是天赐的礼物。”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初中的时候我想学着姨娘打扮自己，我妈说，女孩子年幼，又当乱世，非得包裹起来，才能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安静绽放。不然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早早摘取摧残。”

　　说到此处，明珠突然意识到这话有所不妥，赶紧住了嘴。

　　明珠觑向寒川，他只是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笑了笑，没有说话。又闭上眼睛抻了抻，”那都像你这么聪明，保护好自己，不就行了吗？”

　　明珠看出他没把那话往心里去，就继续讲道，”哪有人能随时那么清醒？何况花季的女子总是容易迷失自我。被周围人一夸一撺掇，更是迫不及待地拼命绽放。若是再有些才华，就更危险了，自己也以为自己不输大户人家的女子，但其实那底气是完全不同的。”

　　寒川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若是寻常人家，便也就认命了。可偏偏比寻常人多了些才貌，这才貌又偏偏是最惹眼的东西。便总想凭借才貌摆脱穷苦的生活，然而实际上是很难的，更有可能弄巧成拙。毕竟古代的花魁也是才貌双全，能真正翻身的又有几个——”他又苦笑道，”其实男人也一样的。如果……如果我不是生得好，上海滩也压根排不上我。”

　　他抬头端详明珠的表情，明珠看了看他，伸手抚上他英气的脸，”可您就是命好，谁也羡慕不来。”

　　寒川也覆上她的手，轻轻摩挲着，”我是命好，我有你。”明珠本是酸他，但看着他眼中分明闪过的光，心下一柔，抱上他的肩膀，”我也是。”

　　多年以来，明珠不愿意忆起他送她的各式珠宝，鲜花绸缎。不愿意忆起他带她出席上流社会的各种舞会。不愿意忆起他们无数次的耳鬓厮磨。独独对那个拥抱难以释怀。

　　彼时春色正好，窗外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均匀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畔。他们就这样拥抱良久，像一对脱下裹挟了风霜雨雪的外套，相拥而慰的恋人。

　　明珠知道的，即使是向寒川，也活得很不容易，他每天总要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应付各色人马，参与各种交际。还时不时要奔走于各个女人之间。这些女人中，有他喜欢的，更多的是一些不好婉拒的逢场作戏。

　　明珠曾经大胆地和他讨论过他那些女人，寒川只说让明珠记住，他最喜欢的是明珠。明珠知道他是哄她，但还是得意地追问为什么，寒川便说:”你与她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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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川……”

　　明珠呢喃着，她拥着身边人更紧，寒川便低下头吻她的秀发。

　　过去他常常这么抱着她。他总要看书到很晚，打算睡时，就会发现她早已枕在他胸口睡着了，他便会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有时候她会嚷着无聊，缠着他给她讲他看的书。如果他看的是小说或者人物传记，她就会认真的听，时而还要问东问西。但如果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书，一开始的时候她会假装很认真地听，听着听着，她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知道，她只是想让他和她说话。但他从来不曾拆穿她，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

　　在他的心中，明珠与那些女人都不同。她们接近他，好吧，就勉强称作，她们爱他。皆是因为他是向寒川。她们或爱他这个体面的人，或爱他那些堆叠如山海的钱。

　　而明珠虽也知道他是向寒川，却既不爱他的钱，也不爱他的人。明珠依恋他，只因为她没了家，而他又恰好疼她而已。换作任何一个品貌能够入目的男人，只要对明珠好，明珠都会依恋他的。

　　在别人那里，他是镶着金边儿的向寒川。而在明珠这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无数次想过，如果他不是向寒川，如果他没有肩上这千斤重担，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过着普通的日子，那他希望身边的那个人，是明珠。

　　可偏偏他不是个普通的男人，明珠也不想成为他的那个身边人。虽然明珠很依恋他，可他总是进不去明珠的内心深处。他唯有通过占有她的身体来寻求一丝安慰，唯有通过强权来管教她，驯养她，才能使她和自己多一些关联。

　　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成为她心里的那个男人。他知道明珠喜欢自己的弟弟，记挂那个信中人。但那又如何呢？她是他的。

　　每当他占有她，他感到她的身体是那么柔软，娇嫩，那么不堪一击，和她冷漠倨傲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他有一种极致的快感，这种快乐是在所有那些恭维他的女人身上都体验不到的。

　　这时，他会无比庆幸自己是向寒川，还能凭借他的钱，他的势，将一个本不属于他的女人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