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波初时舞》堂暖米

54、CHAPTER 54

　　萧莜披头散发地向他们走来，眼神很空灵，似乎并没有望着他们，因为她的瞳孔似乎已经不能聚焦了。她穿着肥大的白色睡袍，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状态都出了很大的问题，她一张口，神志却似乎异常清醒，她说：“你来的很及时，我也不过是刚刚打过电话而已，你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

　　韩丁叹了口气，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冷漠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刚吃了一瓶安眠药吗？”

　　“你不是也根本不相信吗？”萧莜笑了，她看着韩丁身边一脸无奈的初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好吧，那你又把我叫来究竟是要干嘛？”韩丁不耐烦地问道。

　　萧莜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说道：“你们为什么一直站在门口呢？进屋吧。毕竟你们都是客人，咱们该好好谈谈的。”

　　一层客厅非常宽敞，半山总是能接收到很充足的阳光，让整间屋子呈现得更大更明亮。此时，萧莜坐在碧绿色玻璃茶几一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松松垮垮的睡袍下，她白皙的大腿毫无遮拦地露了出来，她的笑容有些扭曲而阴郁，“你为什么带她来？是让她来观摩一下被你抛弃的女人能过上怎样锦衣玉食的生活吗？还是……她太无聊了，你带她出来散散心，顺道看看我？”她仿佛忽然恍然大悟一样，说道：“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因为她是你的秘书才带她出来的。我想起来了，以前你也是去哪里都带着我的……你这个人对秘书还真是有很严重的喜好呢……”

　　韩丁并不像继续听她漫无边际地说下去，“你想纠缠到什么时候？”

　　“纠缠？没有啊，我有纠缠吗？你对我已经很好了啊。你给了我那么丰厚的分手补偿，我还要纠缠什么呢？你给我钱，给我想要的一切，你对我比对任何一个你曾经抛弃的女人都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你今天又想要什么？”韩丁想要直奔重点，并不想继续听她的废话。

　　“我最讨厌你问我要什么时候的嘴脸！就好象你拥有一切一样！”萧莜的语气发生了微弱的转变，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冷静。她忽然站起身来，向韩丁逼近。而韩丁则岿然不动，只是轻轻地推开坐在他身边的初静，初静立刻站到了一边。如果按照韩丁的说法，萧莜的精神真的有问题的话，也许萧很快就会歇斯底里的失去理智了。她下意识地摸着手提包里的注射器，越来越紧张。

　　韩丁并不理会萧莜的逼近，淡定地说道：“我拥有的东西确实不多，但和你相处这些日子里彼此过得也算愉快。我能给你的东西都已经给你了。”

　　“是吗？你把能给我的都给我了？你的心呢？其实你从来都不爱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总是把我带回你那个阴冷的家，在你那个鬼灵精女儿面前，堂而皇之地把我带到二楼，然后在你妻子的照片下□□。你知不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有多恶心？你知不知道我回家的时候吐了多久？可是……我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忍受着！”她的泪开始飞溅，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她忽然拿起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摔在了地上，捡起一个尖利的碎片做出要刺出去的姿势，“你毁掉了我的人生你知道吗？我那么爱你……”她的手滴下写来，印有青色花纹的地毯上迅速沾染上了红色。

　　“你冷静一点。相爱分手，曲终人散，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这么看不开。”韩丁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威胁，声音仍旧镇定而低沉。站在一旁的初静却瞪大了眼睛，放在背包中的右手差点就要把注射器取了出来。

　　萧莜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苍凉和伤怀，“稀松平常？那是对于你这种麻木不仁的人来说的。”她的刀尖忽然指向了初静，声音阴冷地说道：“你，因为她而抛弃了我！无论我怎么恳求你都不愿意回到我身边！我要毁了你！毁了你们！”她面目狰狞地冲到初静面前，举起手就要刺过去，他迅速站起来，扣住她的手腕。

　　“快把注射器拿出来！”韩丁大声命令着。

　　看着萧莜手中的血继续滴着，看着那女人已经近乎扭曲的脸，初静掏出了注射器，颤抖着问道：“这……这要肌肉注射吗？还是……？”

　　“随便你！快点！”韩丁用力艰难地钳制住萧莜，却发现这个发狂的女人的力气越来越大。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难道要谋杀吗？韩丁，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要把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告诉Steve!你……”萧莜继续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初静的身体仍旧不住地战栗着，她屏住呼吸走到萧莜身边，见萧的睡袍很凌乱，臀部上方的位置很好把握，于是迅速将针头穿过萧上身的小背心刺进其身体中。萧莜又挣扎了几下，只是她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直到浑身瘫软地倒在了韩丁的怀里，手上的玻璃碎片也落在了地上。

　　初静呆呆地站在一边，望着韩丁把萧莜抱上楼去，他又走下楼到卫生间拿了一个抹布，蹲在地上将血迹擦拭干净，他把满地的碎片给扫了起来。忙活完了之后似乎才注意到依旧僵在原地的初静，他面无表情地说：“楼上靠楼梯第一间，你进去帮她包扎一下，医药箱在床下。“

　　她低头“嗯”了一声，走上楼梯，又忽然回头，怔怔地问：“刚才……我给她打的是杜冷丁吗？”

　　“安宁。”经历了萧莜的一番大脑之后，他似乎变得惜字如金了。

　　“哦。”她转身上楼，来到萧莜的房间，发现那个几分钟前还处于癫狂状态的女人此时已经安睡在了床上。她拿出绷带帮其包扎，心里却有一丝悲悯渐渐升起。

　　下楼，看到韩丁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有两三个抽到一半就被按熄的烟头了。他看到她渐渐走近，皱眉，淡淡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也不会这样。”

　　“我……”韩丁说的没错，是她把萧莜逼出公司的。不管是谁在幕后指使的，这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诡异，他说：“你该不会真的有负罪感了吧？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啊。我觉得我妻子选错人了，真的，大概连她也弄不懂你的心思。当初不是她把你所在储物室的吗？你明明差点就死了啊……为什么现在还要可怜她？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了。不过也多亏了你，事情才会顺利。如果你不知道注射的准确位置，我们俩就变成杀人犯了。”

　　“你……知道那件事？”

　　“我当然知道。女人在情欲的巅峰时刻总喜欢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有时也会说些实话。她只是向向我炫耀一下自己多么有手段而已。”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初静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萧莜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抛弃过很多女人吗？她们都像她表现的一样偏执而不可理喻吗？”

　　韩丁继续吸着烟，淡淡一笑：“她们当然不一样，她们对于自己的身份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着恰当的定位。这也是我和其他女人不能长久的原因，她们得到了想要的，我也索取了我所需的，然后一拍两散。萧莜不一样，她爱我，所以她放不下。正因她爱我，我给她的东西也远比给别的女人多的多。可惜，她却不知足。”

　　初静忍受着烟气的侵袭，高烧后身体尚未恢复的她固执地站在他对面，说道：“萧莜跟我说过，有一次你们一起出去应酬客人，你喝醉了，然后你□□了她……所以，从一开始，她和你在一起就不是自愿的……”

　　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漫不经心地说：“确实，她是所有女人中唯一那个开始并不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人，但她却是最爱我的。我总在貌似不同却的女人之间流连，其实，我只喜欢一种女人，萧莜就是喜欢的这一类中最精致最美丽的。她有牛奶一般嫩滑的肌肤，在我拥吻她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紧紧咬住嘴唇然后用指甲抠住我的肩膀，在高潮的时候会放肆地喊着我的名字。其实我早知道，她的心只属于我一个人。她在一段时间内都让我得到了巨大的满足，随之而来的就是更为巨大的空虚。因为我知道，那只不过是相似而已，她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不是你想要的。”她干渴的喉咙有些嘶哑，声音却十分冷静，“因为你爱的那个人早就不爱你了，你还在执着。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悲。”

　　他笑了，笑声越来越大，他站起身来，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缓步走到她面前，两人对视了良久，他说：“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怎么办呢？你难道没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吗？”

　　“没有。”她漠然地摇头，“喜欢”这两个字从对面的男人口中说出来让他觉得恶心。

　　他耸了耸肩，儒雅地一笑，掏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低声说道：“那个疯女人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我怕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你把她弄走吧。否则Steve会来找麻烦。”挂了电话，他拉着初静的手走出大门，就像甩掉了一些污秽的垃圾一样心情很好。

　　“我们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吗？”她频频回头，满脸的难以置信。

　　“今天是我给她的最后机会，她却不肯珍惜。会有人处理她的。”他先强行把她推上副驾驶的位置，再打开车门，插上钥匙，慢条斯理地启动引擎。

　　“处理？你……你究竟要对她做什么？”初静的脸上闪过惊恐，慌张地问着。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先联系一下搬家公司吧，记得下星期搬到我给你买的别墅去。”车子启动，缓缓下山。

　　“韩丁……”她低声唤着他的名字，双眸里闪着愤怒的光。

　　他瞟了她一眼，随意地问道：“怎么了？你很少直呼我的名字呢。”

　　“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在说一句诅咒。他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倒是句很由衷的话，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当他最爱的女人哭喊着求他被拒绝之后，她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果然，很多事情，就像轮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