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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Domestic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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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跟在佐伊后面,他观察着眼前还不到路边邮筒高的男孩,瘦瘦小小,一头白金色的披肩长发和破损的长裙使他看上去就是个女孩,而他本人则对女性的装扮完全不抗拒,应该是在妓院里就已经习惯了。他跟着男孩在狭小的楼缝间左穿右拐,他们走了非常久,久到他甚至忍不住搭话想问为什么不搭巴士。他们眼看着街道由繁华变得败落,从衣着光鲜的都市丽人到衣不遮体的乞丐。走到科尔沃斯区的时候他们甚至能看到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将天空污染。
“欢迎来到最真实的伦敦,上城区先生。”
佐伊溢满笑意的眼神和伍德碰触,而伍德能看见的是幽深阴冷恍如坠入冰窟。
该如何描述蜘蛛尾巷呢,作为佐伊初到这里,对周遭的环境是反感的,过去记忆中他可是十足的富家少爷哪儿知道伦敦还有这种淌着污水的地方。然而新躯体留存的记忆却对这里非常熟悉,按照佐伊所读取到的讯息,这里曾是他外派接客期间的常住地,他甚至认识不少常客,至少在外派期间他不用回妓院挨一顿毒打。
蜘蛛尾巷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或许非常残忍,时间在衰败的地方就是停滞不前的。眼前浮现的景象和他现在所见的分毫无差。破碎的啤酒瓶,还残留着精*液的避孕套,捏成一团的烟壳,堆砌在布满青苔和各种秽物的建筑角落。就连建筑间的砖块都嵌着令人作呕的黑色污垢,站在建筑前的路灯甚至都照不亮眼前的道路。当然,醉汉和赌鬼在这里是随处可见算是常驻民,说到底这就是城市堆放人形垃圾的场所,这里女人口中最多的题材也不过是遗腹子,暴打出轨者的见闻。而少数在蜘蛛尾巷居住的人则有着神秘的背景,过多的信息他就不知道了。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蜘蛛尾巷是真正意义上的贫民区,任何除了暗色调以外的色彩看上去都是如此的惹眼。几乎每一栋建筑物都一样干涩陈旧,纵使依仗躯壳留给他的记忆,他们也绕了很久才总算走到了目的地。
“18号到了,伍德先生。”
“......”
伍德几乎是脱力的站在建筑的楼梯前,他想弹尽粮绝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接下来要如何和男孩开口索要他想要的东西又是一大难题。
“先生,如果你有时间自怨自艾,还不如考虑一下今后如何在生活费受限的情况下有效的提高生活质量。”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讨论么?” 伍德在男孩搭话后不加思考的开口反驳。他对于前景有些茫然,看着眼前“诡异”的孩子,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讽刺,甚至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小孩儿揶揄了一番。伍德对今后的处境担忧起来了,甚至有预感他会被这个男孩死死克制住。当他再抬头看这栋只有冈萨雷斯家厕所大小的房子时,伍德更难受了。似乎佐伊对眼下的情况非常满意,看上去就像是大学刚毕业,靠盲投发了笔横财买了第一套房子的青年人一样,虽然从现实来看情况确实也差不多。
“请吧,伍德先生。”
佐伊推开了18号的大门,从大门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判断,这套房子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就连邻居都会忍不住把呕吐物和一些神奇的人体排泄物留在门上。倒是门内的情况不如他从外面景观的估算来的糟糕。室内大部分家居,使用的多是较为简洁的木质,从家具的形状和数量来看,前居住者追求最大限度的功能性,一件多余的摆件都没有,摆放位置不出错对生活品质应该也有相当高的要求,就算放在2010年这也算是合格的设计,或许就是所谓的美式乡村风格。就可惜家具的用材实在让人...一言难尽。谁能想到沙发套的用材居然是涤纶呢。佐伊叹了口气一屁股栽进了沙发里,他蠕动身体左右调整了一下坐姿,将之前紧握在手上的盒子放置在桌上以后,伸出左手掌心向上托举。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或许,伍德先生我们应该坐下,就方才我们在门口开启的话题好好谈谈。”
伍德翻了个白眼走到佐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向来不喜欢由对方掌握话题的主动权,任何被动的处境都会使自己失利。他使自己身体前倾看上去就像一头时刻准备出击的豹子,双手交叠紧握支撑在一双膝盖上。他靠着成年人的优势将佐伊小小的身体压制在了他的影子中。佐伊见状也不做声,他收回左手,手肘的位置撑在沙发的扶手下,手指左右摩擦着下颌,右手顺势搭上沙发右扶手,指尖敲打着扶手外侧的木质包层,有节奏的敲打声与墙上时钟的指针滑动声重合。重新调整的姿势向□□斜刚好避开了伍德的影子,他一脸好笑的看着伍德。
叩... 叩... 叩...
叩... 叩... 叩..
伍德的表情开始由信心满满变得烦躁起来,他眉头紧锁撇着嘴,眼神的方向时不时的对着门外,原本前倾的姿势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眼神一样对着门的方向,他不耐烦的拨动着腕上的手表,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说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快点,不要耽误我的时间小朋友!”
对面的人听到伍德说的话后居然感到很惊讶,随即一声轻笑。
“我想,伍德先生。应该是您对我有所诉求才是,不过既然伍德先生没什么想说的,那么...恭喜您,银行还有2个小时就要关门了,或许您背叛冈萨雷斯先生的行为也将在时间的消逝中变得毫无意义。”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佐伊见状从裙中掏出了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在伍德眼前晃了晃,开始翻看起来。
“伍德先生我想你是对冈萨雷斯先生的黑账目感兴趣,对么?或许先生您给我看看手臂上的某些...痕迹更能说明什么。不必惊慌先生,我们是来谈条件的。”
“所以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伍德的声音急促,他几乎是慌乱的站了起身,在沙发后面来回踱步。原本梳理整齐的棕发被他无意识抓挠后像个刚睡醒的人一样翘起。看他眼圈变得通红,佐伊叹了口气,看来伍德的毒瘾刚好上来了。
“冈萨雷斯先生手下应该不止有对外贸易这一条经济来源吧,另外一条或许是违禁药品制作或者是...走私伍德先生我需要知道几个名字。作为交换我可以把笔记上记录的冈萨雷斯先生在不同银行的开户姓名密码告诉你。”
佐伊从笔记本上撕下了两页纸,一页写满了名字和数字,还有一页是一张空白,佐伊起身走到壁炉前拾起炉中的碳将它和两张纸张一起递给了伍德。伍德一把夺过纸张上下扫视了一下,他收起写了文字的那张,拿起碳,在另外一张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不一会他写完刚准备递给佐伊,佐伊出声阻止了他。
“伍德先生,您不必现在急着交给我。银行的事情结束后您自然知道这张纸该怎么用。”
“怎么用....”
“告诉我伍德先生,目前我们使用的药品的来源?”
佐伊站在伍德面前,小小的身躯在灯光的投射下显得异常高大,不知不觉中伍德的气势被佐伊完全压制了,原本沉稳的声音变得也有些支支吾吾。
“冈萨雷斯说这些麻药都是从德国拜耳公司的隐藏仓库走私过来的,大约四十多年以前,老冈萨雷斯和医药公司的前开发者见过面,他向开发者索要了些什么,然后接管了仓库的所有权。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我被带入庄园也不过是十年前的事情,那会儿冈萨雷斯刚接管他父亲的产业,也是同年他和他父亲商量出了用毒品控制下属的方法。”
伍德双手紧紧地抓住沙发的靠背,像是想给自己提供一点支撑的力量,虽然痛苦的回忆并不能被缓解。
“首先,伍德先生。1920年□□已经被列为毒品行列了。而你告诉我的时间大约是1927年左右,那会儿禁毒令已经颁布。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伍德先生,也就是说要从德国夹带□□到英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铤而走险带入英国,目前包括你我还有冈萨雷斯手下的人根本不够用。所以我怀疑,冈萨雷斯先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小工厂,而给你留下的名字多半是假的接头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几个名字?”
“伍德先生,真相也往往也藏在谎言之中。从我给你的银行账户中拉个流水出来吧,和流水里面的名字核对一下,不在其中的那个想必就是真的制造者的假名,即使没有真的名字也可以利用库克先生查到现在制造者的住址不是么?哦对了伍德先生还要有一件要紧事情要委托你。”
“你还想要什么?”
佐伊坐回了沙发,他打开盒子从第一层中取出了一支棕色的安瓶放在桌上。
“侍者先生,当然是要做回他原本的工作不是么?”
伍德笑的很无奈。
“为您服务沃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