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总想毁灭世界》风萦若

110、第二十七节 闭合世界

　　对于秘书转达的张修己的拒绝，南风毫不意外。她放下了东西，便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来。

　　如今“乾坤计划”已经更名为“新世界计划”，工作场所也从医学部换到了工程部。由于张启玉仍在医学部，此次带她来的人是张兰仪。他一边开车一边叨叨：“嫂子，你们项目主要内容是什么啊？我听说是创造一个新世界来解决生育率低下的问题啊？是跟星维网差不多的东西吗？”

　　“保密？你跟我说说看呗，我保证不和人说出去！”

　　南风失笑：“那多为难你啊。”

　　张兰仪没听出她的揶揄，还一脸认真地道：“没事，就算我说出去了，我哥也会帮我擦屁股的。你说说看呗，嫂子，以后我哥有外遇了我肯定也头一个告诉你。”

　　南风忍俊不禁：“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

　　快开到的时候，张兰仪突然道：“嫂子，我想起来了，你以后去实验室的时候，绕着B座走。”

　　“嗯？”

　　“我哥以前在B座工作过，那里喜欢我哥的女人很多。”

　　南风没想到张兰仪深谙八卦至此，觉得很有意思，招招手，笑眯眯道：“还有什么八卦，分享来听听。”

　　张兰仪气节很高：“我哥回去跪搓衣板怎么办，我不会告诉你的。”

　　南风道：“我在星维网的XX世界有会员号，是特邀嘉宾，可以自由拓展新世界哦。”

　　张兰仪：“嫂子，我不是那么轻易被收买的人！”

　　南风：“我和星维网的XX明星也是朋友，上次我们还一起吃过饭。”

　　张兰仪：“……嫂子，你让我好为难……”

　　南风：“对了，我的私人宇宙里还收集了当年星维网里限量版的XX世界。”

　　张兰仪：“嫂子！你要听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南风确实按照张兰仪的指点，绕着B座去实验室，但是迎面而来几个交谈的人却使她不由一震。她没有改变步伐，像往常一样，对来人微笑示意。来人也没多注意他，还是和朋友低头交谈。

　　南风开了五感增强器。

　　那两人交谈的是工程部最常见的问题，也确实没什么要隐瞒的，才能边走边谈。事情过去这么久，那个人可能不记得她了，南风却印象深刻——

　　那个共和国语非常好的星际海盗。

　　他做了很好的伪装，若之前没有云出岫告诉她的认人诀窍，她恐怕也认不出来。

　　共和国真是人才凋零，连星际海盗都能来三部兼职了？难怪当时他们掳她的时候能不惊动任何人。

　　南风无声地笑了笑，看那几个人的背影。他们径自走进了B座。

　　南风没有像张兰仪所说绕着B座走。反而还径直往B座去了。B座楼下的小茶水间里，那些女人们正高声嚼她的舌根：

　　“那个南风骚浪贱吧，据说睡遍了军方和科学院。”

　　“恐怕是先爬上了我们大少爷的床，才跟军方那个云出岫分手吧？”

　　“……”

　　她没有B座的门禁卡，正烦恼怎么进去，听到那些女人的嚼舌根，简直仿若听到了天籁。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实验室里肯定有人。工程部她只认识自己实验室的人，想了想，她发了条信息在工作群里：“有人来接我一下吗？我忘带门禁卡了。”

　　下一秒，就有人拨通了她的通讯：“师姐我下来了！你在哪里？”

　　南风没有想到是杉和雅人，她愣了一下，微笑道：“我就在楼底等门啊，启玉恐怕是昨天拿错了我的卡……”

　　她的声音不高，但她已经清楚地听到茶水间里那些女人顿了顿，惊疑、猜测的眼神都看向了她。

　　该听到的人已经听到了。

　　南风微笑：“我看到有人来帮我开门了，你不用过来了。”

　　那头杉和雅人还想说什么，南风这边已经挂了通讯。

　　那几个女人惨白着脸色，她们原先不认识南风，但听完这通电话，谁都知道她是谁了。

　　她们想象中的南风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也得是个艳丽的妖姬，可面前的南风高挑而纤细，装束整洁，高领衬衫加上长裤，脚下踏一双平底鞋。她刻意模糊了女性特质，却沉静而美丽，让人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安心。

　　南风指指门禁，浅浅一笑，示意她们帮忙开门。

　　没有人意识到她其实不该在这里上班。那群女人面面相觑，最后为首者畏畏缩缩，去给她刷了门禁。

　　南风比她高了半个头，因为瘦削，显得更加高挑。她似是毫不在意地开口道：“与其关心我究竟睡了几个男人……”

　　她勾起唇角，眨眨眼睛：“不如问问我是如何让人为我神魂颠倒，死心塌地？有空我们可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她顺手给那个开门的女性整了整脖子上的丝巾，淡淡一笑道：“毕竟你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值得有无数人喜欢。丝巾不错，换个结法可能会更好，有空找我喝茶。”

　　那个女人发怔，在她的盈盈眼光中红了脸。

　　南风仿若天然就该在B座上班一样，淡定自若地向上走去。

　　刚才还在嚼舌根的女人A道：“……虽然坏，但是我觉得她好有个性啊……”

　　“人长得美，声音也好听……”

　　“她说的丝巾结法是什么样的？那个手法你记下来没有？”

　　“……”

　　很久之后，她们看到急急赶来的杉和雅人拼命拍门，才终于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南风她们实验室，不是在C座？”

　　*** ***

　　杉和雅人匆匆找到南风的时候，她正在楼梯拐角处凝神听着什么。杉和雅人一眼就看到了她耳边戴着的五感增强器——那是娉姈部专用的，比他们寻常使用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南风见到他来了，轻轻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照常往上走。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南风站的地方正是摄像头的死角，而他之前没有意识刻意避开摄像头。于是他只得装作没见到南风，再往上走。

　　杉和雅人尽量目不斜视，他不知道要往几楼走才够，但是他不想给南风添麻烦。潜意识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当时和南风一起被星际海盗掳走的时候，那时他们配合地天衣无缝。

　　既然南风觉得这里有秘密，那不妨让他替她弄点数据回来，毕竟他擅长数据解码。他潜意识里觉得对不起南风，总想为她多做点事。

　　他原本胆子不大，现在更是手心有汗，他咬咬牙，顺着走廊向下走。

　　这里的布置和所有普通实验室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似乎还有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见过他。他低头，只敢用余光扫这里的实验室，想找到这里的网络控制总台，找一个数据接口。

　　找到了！他眼前一亮。有一间实验室里面没人，透过透明的玻璃，里面似乎只放了几台大型中央处理器。

　　但是这里的门上了电子锁。他觉得有些头疼，毕竟他是数据解码专家，没有南风那样的黑客技术。

　　但这里的环境让他觉得莫名熟悉，他感觉手上出现了一个指环，他低头看了看，意识到这个似乎是独奏者每次和他聊天时会出现的。但是独奏者此时却没有出现。

　　他突然心跳如鼓。他尝试着拨动了一下指环，下一秒，他便置身于一个全新的环境。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独奏者指环，再看了看眼前的场景，顿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触动了某个次三维空间的入口，而之前独奏者阴差阳错地，给过他准入资格！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空旷的平原，平原上有几间低矮的屋子。

　　平原空旷地像是简笔画。绘画者只粗粗地划了一条线，充当土地和天空的分界线。他低下头，看到脚下的土地纹理似乎每隔一平米就重复一次。整个空间充斥着一种粗制滥造的感觉。用前星际时代来做比喻，如果乾坤是真实的世界，星维网里的世界便是构架完整的庞大网游，而这个充其量算是个“注册就送屠龙刀”的页游。

　　杉和雅人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人理他。

　　杉和雅人想了想，尝试着推开了一扇门。这道门仿佛是一道光和暗的分界线，在门外，阳光普照，在门内，黑得仿佛失明。

　　杉和雅人咬咬牙，念着南风的名字，走了进去。

　　*** ***

　　星际海盗正在和他的同伴低声讨论。

　　“什么？你说我们的据点被人抄了？是那个云出岫？该死，当时就该把这个祸害掐死在摇篮里！”星际海盗低声而快速地用他们的语言道：“他们没发现什么吧？在这个节骨眼，不能再发生意外了！”

　　“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伊甸园’已经基本完成了，共和国这里果然人才辈出，他们的‘乾坤’解决了我们最大的问题。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把所有子民带入伊甸园，再断开空间同步率，我们就完成了重生！这段时间，决不能让云出岫带的军队回来捣乱！”

　　“要是追回来……”

　　那个星际海盗突然笑了：“不是还有许娉姈吗？她现在全身都是‘神的亲吻’，把她送到‘禁地’里改造成‘神之前锋’，让她去对付云出岫不就行了？”

　　“许娉姈这个人所代表的意义远超过她本人，只要她在，共和国里的人永远都会抱着希望。若把她变为我们的战士，那么……”

　　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有人闯入了禁地！快去看看！”

　　南风一怔，随即意识到一定是杉和雅人！她不由扶额，非常为杉和雅人的智商感到绝望。她迅速关掉了五感增强器。她必须要先那些人一步找到杉和雅人。

　　*** ***

　　杉和雅人在绝对的黑暗里慢慢看见了光。他循着那光走过去，而尽头处豁朗开朗，他来到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内四面皆白，除了墙上有一面钟外，空无一物。这里坐着一个老者。

　　那个老者双目无神，还在念念叨叨，杉和雅人听他似乎在背着什么，但是他始终背不下去。

　　杉和雅人一眼就认出，这个老者是他们科学院之前告病假的那个教授！教授的专业是星维网抑郁症，之前似乎提出过相关的研究理论 ，但是后来因为身体不好，早早退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他只坐了十分钟，就觉得无聊透顶。他盯着那钟看，发现那钟似乎连秒针都没有动过一点。杉和雅人以为这钟坏了，再低头看自己的秒表——

　　他的表是原子表，不受任何空间的影响。而他的手表上，才刚刚走过了零点一飞秒。

　　杉和雅人大脑一片空白，顿时想明白了，这里的时间被拉长了无数倍。

　　只是想了想，他就觉得脸色苍白。多么恐怖，在几乎无尽的时间里，待在这样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

　　他脸色苍白，转身迅速向来的地方跑。许是这个空间并不是为他而设计，他很快地就重新没入黑暗里。可他已经失去了来时的方向。他很快又找到一个光团，向光团跑去——

　　他又来到了一个空间。在这里，他几乎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女人四肢都被砍断，双目流血，光秃秃的躯干上被钉上了四个钉子，扣在墙上，她身上爬满了蛆虫，□□被钉入了木桩。

　　那个女人一刻不停地在痛苦嘶吼。她的嗓音像是泡在毒液里。杉和雅人这辈子没有听过这么恶毒的声音：“张修己——我应该在最开始见你的时候，就掐死你，哈哈哈哈……我竟把你带回了共和国——我诅咒你——诅咒你永远得不到你所爱——诅咒你——”

　　杉和雅人吓得腿软，颤抖地又跑了回去。他又一头撞进了一个场景里。在这个场景中，风雨交加，一个男人全身湿淋淋的，他苍白着脸推开门，听到卧室有人急促地穿衣服。他大吼一声，捉住其中那个女人，一刀捅进了她的腹部。

　　那个女人垂死时瞪大了眼睛，一行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那个男人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妻子嚎啕大哭。

　　而下一次，他又站在了门口，他苍白着脸推开门，又一次地捅死了他的妻子。

　　这个轮回不断重演，最后那个男人崩溃了，他在雨中抱住自己的头，绝望地大叫：“我愿意，我愿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

　　此时电闪雷鸣，这个世界突然开始收敛，身周的黑暗迅速向此处侵袭，杉和雅人还没来得及躲开，眼见就要和这个男人一起被黑暗吞噬——一个人拉住了他，将他带出了那个即将崩溃的世界。

　　他一转头，看到了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