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野斐

3、第三章.我叫邢风

　　孟南被这小姑娘看的险些忍不住自己的脾气，然而他内心深处的第一反应却是狠狠地剜了一眼带着笑容的邢风，目光继而才十分冷淡地过渡到那群小姑娘身上，眼角不耐烦地上挑。
　　那些女孩却错解了他的意思，眉眼弯弯地掩着笑容跑开了。
　　她们走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她们当了电灯泡所以这帅哥的眼神才像要吃人一样。
　　“嘿，又见面了。”邢风装作看不见他的眼神，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将两个手比成喇叭状大吼。
　　邢风旁边的女士朝邢风看了眼，目光晦涩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孟南，与孟南对视了片刻，嘴角挑起无奈的笑容，闭了闭眼，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再睁开眼时，眸子里一片清明。
　　孟南却压根听不清邢风在说什么，现场实在是太吵，也不知道那些观众嗓子有没有吼得嘶哑，距离不远但也不算近，但他会看唇形，难得在黑夜中辨认出了邢风在说什么，一时间脸又黑了大半。
　　后来每次想起当时的场景，孟南都会很感谢林沂的没有通知任何人的上台挽救了他。低沉的嗓音从话筒里出来的瞬间，人潮的尖叫都高了几分，孟南脸上难得地闪现过诧异的神色，而邢风，也饶有兴趣地转过头正眼看了看舞台。
　　孟南心里松了一口气，将手机拿出来，想起刚刚孟年的未接电话，这会心情平静下来再去想有些问题倒也没什么了。也是因为习惯了孟年的作风，何况自己其实也不太需要期待什么，毕竟孟年这辈子身上就没有柔情二字，从小到大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一句话也不爱和他说，什么兄弟都是因为有那约束的血缘牵扯着，按照孟年的性格，没有嫌弃那份血缘而斩草除根已经很是深明大义了。
　　他居然开始有些释然，大概也是上辈子欠了什么这辈子就要还什么。这样安慰了自己，摁了开机键。
　　也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但孟南更感觉是自己在无时无刻不被监控着，他一开机孟年的电话就转了进来。
　　“孟南，孟子城喊你回去。”
　　孟年一贯冷漠地开口，似乎一句话也不大想要和他多说，也没有询问他为什么刚刚不接电话。
　　孟南不知道的是，其实孟年是想要问的，毕竟孟南手机常年二十四小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带在身边，但话到嘴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又咽了下去。
　　“孟子城？”孟南的眉头开始皱在一起，听见这个名字后由最开始茫然转而有些惊讶，“他前几天不是说他算到最近自己就快要死了吗？”
　　“不知道，”孟年顿了顿，又把被孟南打断的话补充完整，“还有，城南那边出事了。”
　　城南的地界离孟南的地盘并不太近，但孟子城却将其纳入了孟南的管辖，由他面上监督着，但那个地方太过于繁华，什么事情都不好下手。
　　“被谁逮了？”孟南并不惊讶，从他看见城南第一眼起就知道这个地方被管的紧，迟早出事。
　　“一个刑警队，小六说里面刚换了一个新上任的刑警队长。”
　　孟南的眼神难得地变换了一下，微弱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落寞之下掩饰着冷酷，“这倒是奇了，什么时候连个刑警队都能吓破他们的胆子了？”
　　“反正盯紧点准没错，孟子城这疯狗又要狂吠了。”
　　“哥，那你……”
　　孟南举着电话后迟迟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对面挂了电话后只剩下了茫然，他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作，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椅子边缘。
　　——少年啊，任你疯狂，冷酷张扬……
　　林沂的声音低低地通过话筒传出来，现场的人声意外地小了下来，这首歌的节奏很慢，慢到足以平慰人心。
　　孟南脸上的表情迅速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与孟年如出一辙的冷漠都不见了，探究被收敛，少年眼中纯粹的野性也被收敛。
　　冷酷张扬——他的少年时期，早就不复存在了，疯狂——咬人的狗狂吠，谁不疯，若人间都如此癫狂，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有心事啊？”
　　孟南被惊醒，那些念头如潮水一样猛然来而猛然褪下。他近乎惊慌地抬头，只看见了邢风那一半都隐匿在黑暗中的脸，一双桃花眼里尽是五彩的灯光闪烁，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一直不太喜欢桃花眼的长相，觉得太魅惑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带上桃花眼后只会显得阴柔和慵懒。
　　可他发自内心地评价了一下邢风，却觉得这个人并不那么阴柔，桃花眼甚至平白地给他添了几分倜傥风流气息，脸上的冷漠不自觉地缓了下去。
　　“不回答我那就是默认了？”邢风将手放在他肩上，同时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还好，反应不大，应该不会揍他，“我叫邢风，疾风的风……邢的话……”
　　邢风顿了顿，觉得好像不太容易形容自己那高文化的妈咪给自己取的名字，绞尽脑汁也组不出什么词语。
　　“刑天的刑？”孟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完后又懊悔不及。
　　——天者，颠也；刑者，戮也。刑天舞干戚，上古战无不胜的神，带着帝王的意志，颠覆世界。
　　这个名字也太大了点，怕是一般的人承受不住，若孟子城晓得了，定会说一句这孩子命活不长。
　　“不是这个啊，一个开一个右耳的那个邢。”
　　果然，用最简单的方式才能让别人听得懂，邢风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孟南不知怎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邢风纠结着怎么样才能让对方说出他的名字，于是脱口而出，“你呢？”
　　“邢风……不是中国人啊，”孟南以肯定的语气说，“中国讲究礼尚往来，可你们那里不讲究这个吧。”
　　“入乡随俗嘛。”邢风也不在乎他怎么看出来的，就地蹲下，将放在孟南肩上的手收了回来。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需要被人仰望，这样才不会给别人冷漠。
　　“程安。”孟南眼神一眯，想打发了他，随口说了个名字，说完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程安，”邢风好好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打了个响指，“嗯好听，平安嘛。”
　　真是个简单又直白的家伙。
　　——程安啊，你以后记得安分点，安分守己才配得上这名字。
　　孟南神色一凛，敷衍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骗我吧？”邢风弯了弯眉眼，“我都没骗你你也别骗我啊。”
　　孟南，“……”
　　这是哪里来的这么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