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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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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海不紧不慢抬手一挥,掌风拂过,原本携疾风劲气而来的飞刀生生被挡了一道,一阵金石相交声后,纷纷栽落于地。
这臭和尚果不简单!苏浣青骇然之际即时蓄力,已经预备好了趁其不备的再一轮出招。
就这样,苏浣青凭着一股子愤懑的心气,出招频频,双方你来我往,和法海从寺内打到了寺外、平地战至了半空。
一青一黄两个身影,前者仗着一身武艺身法灵活,后者有宝器的加持,数百回合的过招下来,实力皆是不弱。寺中一个看守宝塔的小和尚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瞧着自家方丈和来人的打斗轨迹,那叫一个满眼残影,此一番远距离观战下来,眼圈都揉红了几分。
苏浣青一连几个闪转腾挪,堪堪躲过法海的钵盂金光,又差点碰上其禅杖带起的凌厉尖风;他喘着气,正待要变幻真身,不妨那和尚竟瞅准机会,忽地抛开宝器,双手重一合十,须臾便自掌中凝出一团耀目红光,朝他猛击而来。
鉴于先前体力消耗太多,苏浣青终于还是没来得及避开法海这一次的攻击——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苏浣青按住胸口稳了稳,不过片刻,还是身子一晃,整个人从空中跌了下去。
白书臻离开金山寺后越想越不对,正往回赶,忽觉一阵带血的腥风,抬头望去,大惊之下,下意识张开双臂,一个纵身飞跃,险险接住了半身染血的苏浣青。
“大哥……”
重伤之下,苏浣青眼神迷离,神志亦驱涣散,勉强认出白书臻后,原先撑着的一口气蓦地一松,昏死过去。
……
法海得意地转身——
那位栩栩姑娘如今已是徐家儿媳,自然不是令夫人。
“青弟!”白书臻惊急交加唤得一声,小青这孩子素日多有淘气,但绝不会无故生非,况他修为不弱,能伤他至此的人更没几个……
究竟何仇何怨?白书臻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然现在苏浣青重伤昏迷,一切都要等他醒来后再作计较了。
白书臻逡巡一周,打算将苏浣青暂时安顿在附近一处凉亭,为他做些紧急的治疗,结果刚把苏浣青放上石凳,他就迷迷糊糊地睁眼,唤了一声:“大,大哥……”
白书臻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青弟,你醒了!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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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梁梿得了李大娘转交的那四样宝贝后,直觉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坐卧不安了整个晚上,次日天没亮,就带上包袱,雇马车去了金山寺,誓要寻到白书臻,以防他受那秃驴的暗算。
车夫大叔既收了不菲的车钱,便应了小姑娘的要求,一路紧赶慢赶,载着梁梿往镇江金山寺而去。只是如此奔波不歇,即便人撑得下去,马却经不起这般的疲劳。
遂未时前后,车夫歇了马,在镇江府外一处茶寮给马儿补给休养的同时,自己也点了几个馒头小菜以做犒劳。
本来这些都没什么不对,只因店里的小二哥给车夫大叔推荐了店里的荷花酒……
梁梿去屋后的茅房解决生理刚需后,回来看到的,便是趴在桌子上醉成狗的车夫大叔。
在试过了各种方法,让醉酒的大叔清醒过来都无果后,梁梿叹口气,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她要自己一个人,徒步去金山寺。
所幸这里已经是镇江府境内,余下来去到金山寺,要走的路并不算太长,只是对于向来娇生惯养的梁王府大小姐来说,最后的这段山路,委实艰难了些。
拖着步子,知走了多久,梁梿的脚上已经磨出水泡,每走一步都生疼,衣服也被路边横斜的不知名草叶,刮出不少口子。
她一边走一边擦汗,初时,还会专门从袖兜里掏出丝帕,秀气地一点点擦拭,后来实在累的不行,加上帕子也早就湿透,索性不再拘泥这些,将浸淫了近二十年的深闺教养,通通抛诸脑后。
现在的她,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早点见到白书臻。
料想此时此刻,即便是梁王爷夫妇近在咫尺,乍看之下,也不会认出面前这个一身狼狈,行止粗犷的女子,就是自家掌上明珠吧。
梁梿顶着烈日,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望着前方看不见尽头的山路,重重吁出口气,长这么大,她还从没有过这么远、这么难走的路……
一抹白衣俊颜忽闪过脑海,梁梿吸了吸鼻子,眨去眼眶湿意,重新振作,迈开步子走了起来。
这次没走多久,梁梿眼睛一亮——她捏着包袱带子踉跄进到一个山洞。
山洞阴凉,又有大石为凳,梁梿解了包袱,很是舒坦地坐着歇了一把。待休息得差不多了,梁梿正要重新拿起包袱背上,忽地心念一动——
都说这四件宝贝乃当世奇珍,自己亦是托它们的福,有幸识得白公子那般的神仙良人,如果可以的话,多想这四件宝物再次显灵,只愿换得那一心人,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这么想着,梁梿双手合十,不自觉对着包袱里的四件宝物深深拜了下去。
……
“哇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魔性的笑声,金拔法王凭空出现在山洞。
“什么人!?”梁梿惊得一跳,离立马警惕地起身欲逃。
“呵呵哈哈哈哈,”金拔法王不甚在意地继续笑着,这份从容自信,来自他长年作为凤凰山一霸,呼风唤雨的绝对掌控。
梁梿出身王府大小姐,这么些年自然没少见过各种大官,深知这种上位者的脾性:一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二是对利益追求的不遗余力。
想通了这一层,梁梿随即恢复镇定,抱着包袱转身站定,等待对方开价。
“嗯……小姑娘不仅至情至性,胆色也是颇有些的!”金拔法王捋着胡子赞许道,面上笑容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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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翻滚,霹雳炸响,轰隆轰隆,水漫金山。
梁梿一个激灵,霹雳的闪光晃得山洞里的明暗变换更加诡谲不定。不顾洞壁上的鬼影幢幢,终于还是答应了那个比魔鬼还可怕的交易。
亦是在此一时此一刻,栩栩在颠簸中,被破空的霹雳惊醒——
一双眸子尚且迷蒙,就见一个小和尚的慈眉善目道:“施主,你醒了。”
鉴于在金山寺的不友好经历,栩栩对和尚这个生物已经PTSD了,她警惕地撑着身子往后挪了挪,色厉内荏道:“这是哪里?”
无需小和尚回答,此间环境特殊,栩栩很快就判断出来自己是身处在行驶的马车里,只是自己是如何上到马车,以及这马车又将驶往何处,才是她亟待知晓的。
这个小和尚到时个极有灵性的,不问自答便将栩栩心中的疑惑说了个清楚:“突降的大雨水漫金山寺,寺内香客众多,只能用马车分批疏散了。阿弥陀佛~至于徐员外一家,早在疏散第一批香客的时候,已经乘马车安然离开了。”
栩栩环视马车,果然看到马车里除了两个小和尚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并一个丫鬟一个小厮,想来就是一起拼车的香客了。
真是要多谢徐员外一家的弃她之恩呢。
等一下,水漫金山寺?!
栩栩捕捉到又一关键词,这么说来,应该是她家小白相公去找法海要人未果后,做下的手笔了?
车外的暴雨和霹雳声还在继续,然而就在如此心跳忐忑之际,栩栩还是抑制不住地在嘴角漾
出一朵笑花。
“对了,小师傅……”栩栩忽然想起来,她还不知此行要去哪里,遂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小和尚眉目清淡,看了看坐在马车一角的两对夫妻,如实答道:“这四位施主都是家住杭州的,女施主若是不顺路,待到了杭州,我们再另送你一程吧。”
杭州……
栩栩飞快思索片刻,从善如流道:“不用不用,我家也住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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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既休战,双方各收了法术神通,洪水渐退,满目所及皆疮痍,法海自回金山寺不提,沿路遇灾民无数,救助得不少同回寺中。
白青二人亦然,停战过后多有善举,治疗帮助人之所需,不论男女老幼,又因过往医者身份,更有些在姑苏期间克服时疫的经验,是故起效显著,乡里乡亲无不爱戴称颂。
只因一时没处落脚,又急寻娘子栩栩,遂辛苦奔忙完救助事宜,便不得不立即启程,打听下落去了。
青白二人略做商量,择了东南向的一条路而去,余下身后目送拜别、人数颇不少的一众乡邻:
“两位恩公慢走!”
“保重啊,恩公。”……
却说青白二人重返金山寺,再度寻栩栩无果后,一怒之下与那法海斗法斗得个天地都快倒了个个儿,战况之激烈残酷,以至于江水倒灌金山灭顶,一夕之间累及镇江灾民无数。
此恶战一连持续了半日,若非那一声婴孩啼哭之音……
白书臻率先弃战,不顾自身,救之于涛涛洪流——
法海猛一收回正要击出的双掌,改为合十,闭了闭湿润的眼眶,半感半叹道:“阿弥陀佛。”
翻墨黑云一点点被稀释化开,碧空如洗,最终变作悬跨江面的七彩霓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