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漠风

5、兄弟情深

　　站在狮子宫的大门外，漠风微微抬头望天，眸底在那瞬间一闪而过的是无法解读的莫名情绪。
　　这，也是一对兄弟。
　　稍稍甩头，抹去刹那间徒生的情绪，带上一贯的笑容迈进了狮子宫。
　　“艾欧里亚！”
　　“魔铃，别说了，我心很乱。”
　　“难道你不信任你唯一的哥哥？”
　　“为什么不信任，他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我一直以来都是那么地以他为荣，可是……”
　　“可是什么？”
　　“你不是在圣域长大，你不会明白那种被人从云端打入地狱的痛苦，你也无法体会那种被人当作叛徒弟弟指骂十三年的心情！”
　　“我相信哥哥，无论如何，我都会相信我的哥哥，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的心。”漠风突然冒出来插话。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艾欧里亚和魔铃大吃一惊。
　　怎么都是这句台词，也不换点新鲜的。老套～漠风暗自扮了个鬼脸。
　　“我叫漠风，四处闲逛路过此地，本想看看什么叫做爱情却听到这番是否信任的话，忍不住就插话啦～”漠风微笑着说。
　　“你刚刚经过巨蟹宫？”艾欧里亚问。
　　“是啊。”
　　“在那干什么？”
　　“砸螃蟹。”
　　“用什么工具？”
　　“金牛哥哥的黄金头盔。”
　　“你怎么会有阿鲁迪巴的头盔？”
　　“在金牛宫拿的啊。”
　　“你怎么会在金牛宫？”
　　“送白羊哥哥出圣域，一转身就是了啊。”
　　“你为什么会去送穆？”
　　“因为沙加哥哥被教皇哥哥找了去，只好由我代劳啊。”
　　“为什么你会跟沙加扯到一块？”
　　“因为我就住在处女宫啊。”
　　“为什么你会住在处女宫？”
　　“因为本来处女宫就是我的家，我本来就住在那里面啊。”
　　“为什么你本来就住在那里？”
　　“好奇宝宝狮子哥哥，你可以去出版‘十万个为什么’了。”漠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转移话题。
　　艾欧里亚瞪着笑脸娃娃，魔铃看着这怪异的场面，忍不住笑了出来，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艾欧里亚被人卡到说不出话来。
　　“魔铃姐姐。”小丫头拉住魔铃腰间的绸带，睁着一双晶亮的眼儿，“成天跟这奶娃娃讲道理，你不累么。”
　　“你说谁是奶娃娃！！！”狮子吼功开启。
　　魔铃抱起到自个儿大腿的小丫头，不赞同地瞥了艾欧里亚一眼，“别吓坏了小孩子。”
　　“谁应声就是谁咯，我可没点名没点姓哦。”漠风继续在老虎，哦不，是狮子头上拔毛。
　　“混蛋！”狮子吼再次光临狮子宫。
　　“艾欧里亚，你这样会吓着她的。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何必要跟她较真欺压呢？”魔铃抱紧怀中的孩子，瞪艾欧里亚。
　　“我欺压她？”艾欧里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吼，“你看她有被欺压被吓坏的样子吗？”
　　“只能说我心脏异于常人。”漠风笑眯眯地应道，“要是你把我弄哭了那事情才叫麻烦。”
　　“哼，难不成会风云变色，天崩地裂。”艾欧里亚没好气地说。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漠风笑得看起来很无邪却又总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但我能确定的是，沙加哥哥应该不会坐视我被人欺负吧。”
　　“沙加？”
　　“我之前说了我住在处女宫，你忘了么。”小丫头扎着漂亮的大眼睛，嘴里说出的话却差点让人没吐血，“不行哪，年纪轻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症，这可不是好迹象咧。”
　　“你！！！”
　　“小妹妹。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呆在处女宫而到这乱晃呢？”魔铃不理会艾欧里亚的火气，轻声问怀中的女娃。
　　“因为我要在圣域住上好长好长一段日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永远。当然要跟邻居们打声招呼打好关系咯。”小丫头说得理所当然。
　　“我可不觉得你是在打招呼。”艾欧里亚哼了一声。
　　“还有就是。”漠风直接无视掉艾欧里亚的话，微笑，“我、迷、路、了。”
　　漠风的话音刚落。艾欧里亚和魔铃的脸上顿时满是黑线。
　　“我是路痴，我没告诉你们么。”漠风一脸的无辜。
　　“处女宫就在狮子宫的上面。”艾欧里亚指着大门，“再见，不送！”
　　“不急不急。”小丫头眯眼笑，“我想先去射手宫。”
　　说完，在艾欧里亚变脸前，小丫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该死！”艾欧里亚大吼，“她不会真跑去哥哥那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魔铃没来得及阻止，艾欧里亚便已冲出了狮子宫。
　　那个孩子，竟然能不受圣域的天规限制？处女宫的小客人，究竟有着怎样惊人的能力？

　　站在那威风凛凛金光闪闪的射手黄金圣衣面前，适才在狮子宫的天真无邪完全不再，仅余下一种近似悲伤的肃穆。
　　十三年前，这个怀抱正义的男人，为了他所守护的女神，不惜被冠上叛徒的罪名，也要把刚出生不久的女婴送出圣域，送出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的坚持，你们的前赴后继，你们的义无反顾，我不懂，真的不懂，也不想懂。”
　　抱膝坐在圣衣前洁净的地上，漠风轻声说。
　　身后的射手圣衣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剧烈抖动，而后，各部件分开重新组合，最后，竟然拼成一个人形！
　　他们的周围，开始弥漫出一层迷雾，围着圈，将圈内的景象全都挡住，最后，消失不见。
　　“小公主。”人形圣衣内逐渐呈现出坚毅的脸庞，他蹲下身，拍拍小女孩的脑袋，“好久不见。”
　　“射手哥哥。”漠风转身扑到艾俄罗斯的怀里，小脸蛋轻轻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除了沙加哥哥和二位爷爷，也就只有你，知道我的存在。”
　　“因为小公主是我的心头肉啊。”艾俄罗斯抱紧把头闷在自个儿怀里的小女孩，“怎么了，小公主，是谁让你不开心了？”
　　“射手哥哥……”漠风扁着没有血色的小嘴，“别叫我‘小公主’，我不是什么小公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我是小公主，为什么阿释哥哥会为了雅典娜丢下我不管，射手哥哥你也是，为了你们的女神也要丢下我，就连，就连他……将来也是。”
　　“因为，保护雅典娜是我们神圣的使命与责任。”
　　“那我呢。我也是他们的责任，就可以丢下我。”漠风吸吸鼻子，“别人是跟情敌争夺，而我，却是跟一个大地的女神抢我自己的哥哥。我要的不是别的，只想让哥哥永远陪着我而已。阿释哥哥说会陪着我，最后却丢下我；射手哥哥你说会疼我，你也离开了；沙加哥哥说不会让他们再次带走我……我也想相信沙加哥哥，但我预见的却不允许我自欺欺人。”
　　任性的话中带有浓浓的鼻音，艾俄罗斯轻轻捧起小女孩的脸，果然，漂亮的眼中朦胧一片，嵌满水纹！
　　“别哭，你要记住，你绝对不能流泪。”艾俄罗斯急了，“要让沙加知道，他会心疼的。”
　　“他才不会。”漠风赌气地把头一扭，“他有他的女神就够了。”
　　“小公主……”艾俄罗斯苦笑，叹了口气，“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比你也不比神，我们只是人类，寿命总有终结的一日。而在这短短的数十年间，要怎样才能丰富我们的人生，让我们短暂的生命发出最璀璨的光芒。这一直是人类永生探讨的课题。我们是女神的圣斗士，保护女神是我们神圣的责任与使命。为女神而牺牲我们并不觉得委屈，相反，我们觉得很光荣。我从不为我当时的抉择而后悔过，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履行给你和艾欧里亚的承诺。但是，风，请你相信，无论时代怎么变，无论我们是生是死，你对我们而言，无论是我，是老师，是教皇，是阿释密达，还是沙加，你都永远是我们的小公主。除了雅典娜，你也是我们要保护的人儿。小公主，对不起，我食言了。”
　　“射手哥哥……”
　　“所以，请你不要流泪。你应该知道，你的眼泪，对于这片大地，对于芸芸众生，对于众神众佛，将意味着什么。”
　　“我不会流泪。”漠风从艾俄罗斯的怀里抬头，冷冽的眼神反复在瞬间变了一个人，“阿释哥哥死的时候我都没有哭，从那以后，我就对自己立誓，我不会再让她哭泣。能让她哭泣而我又无能为力的只有一个人，你该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你！”艾俄罗斯有些惊讶却又在情理当中。
　　“没错，是我。”漠风冷淡的预期，“我不会原谅任何试图让她哭泣的人，无论是神还是人，我都会将其讨伐。”
　　“你不认为你这么做太任性了吗？”
　　“任性也罢，实话也罢，顽固也罢，她是唯一一个能平我心的人。无她，就无这平静的世界。既然有人不知足，我又何惧。”
　　烟雾渐渐散尽，射手圣衣已恢复最初的状态，赶到的艾欧里亚揪起漠风的衣领，怒斥——
　　“你自己说，你对我哥哥做了什么！”
　　漠风冷冷地扫了艾欧里亚一眼，而又一用力，睁开艾欧里亚的钳制，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狮子重情，炙诚叹息。
　　射手丹心，十三年鉴。

　　沙加哥哥，你可发现了不对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