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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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个时候，维蒂希最应该问出口的问题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哥谭”？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并没有这样问，而是道：“这是你第一次来这个城市吗？”
夏洛克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哥谭和‘著名’，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来拜访。”
“这也是我第一次踏足哥谭，”维蒂希说道，“哥谭著名在于它的犯罪率，这个词等同于危险。”
“对于我来说，危险等同于不无聊。”
维蒂希走到了阳台上，她站在窗户边，看着他们言语之中，这个陌生的犯罪之都，这个黑暗的城市，忽然道：“我想念十几年前的伦敦。”
“不如说，你想念少年时闯了祸有人帮你兜着的时候。”
其实他这句话说的并不对，维蒂希心想，因为这个故事最开始的时候，她确实经常闯祸，但是却并没有人帮她兜着，她得一个人承担那些祸端的后果。即使站在田野和蓝天下嘶声大吼，也没有人来拯救她。
维蒂希·弗洛利亚是个变种人，一出生就是，可是她却出生在……一个最普通的家庭。
弗洛利亚一家生活在弗吉尼亚州的塞思乐小镇上。
维蒂希的父亲是一个伐木工人，母亲是家庭主妇，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哥哥已经读了高中，姐姐也即将升入高中。
她的出生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多少欢乐，因为一个孩子的降生意味着奶粉和教育，这将给这个本来就拮据的家庭又增加不少负担。好在父母都是乐观温和的性子，即使生活节俭，他们也依旧能从节俭里抽丝剥茧的找出一点快乐来。
直到有一天，小女儿告诉妈妈，她总是听见别人在她耳边说话，又吵又烦。
弗洛利亚夫人起初没有懂三岁的维蒂希到底是什么意思，下午孩子的爸爸回来之后，女儿再次提起了这件事，并精准的说出了父亲今天修了两次电锯，和伐木场的同事一起去镇上喝了朗姆酒，弗洛利亚夫人这才意识到女儿没有说谎，这件事也并不简单。
实验过几次之后这对夫妻终于确定，不是有人在维蒂希耳边说话，而是她能听见，或者说是能读取别人的记忆和心声……她是个变种人。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称得上坏消息。
夫妻俩一致认为这件事应该保密，于是再三警告女儿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用能力……但是这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弗洛利亚家的小女儿是个变种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没多长时间就传遍了整个小镇。人人看见维蒂希都绕到而走，生怕她窥见自己脑颅的秘密，或者有调皮的男孩去故意欺负她，问她自己现在脑子里正在想什么。
那些愚蠢的，嘈杂的嘲讽和笑语终日萦绕在她耳边，一直到她长大，到了她高上学的年纪。
入学的第一次考试维蒂希考了全班第一名，她拿着满分的卷子高高兴兴的还没有走下讲台，底下座位上就忽然有人尖声叫道：“她作弊！”
上了年纪的女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越过镜片看向控诉者。
维蒂希至今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个叫莉莉丝·约翰逊的圆脸小姑娘，用一种得意洋洋而又充满嫉妒的语气说：“她能看见别人想什么，她肯定是抄了别人的打答案！”
老师似乎反应有点慢，她将这句话品了半响，然后问维蒂希：“弗洛利亚小姐，我记得你报到当天你母亲曾在报道表上备注了，你是变种人？”
维蒂希犹豫了一瞬，却还是点头。
老师模糊的“嗯”了一声，什么话都没有说，轻飘飘的从她手里拿过那张满分的卷子，非常轻而易举的划掉了“A”，在旁边打了一个“D”。
最低的分数，和整张卷面上的对号两看相望，各不关己。
维蒂希拿着这张滑稽的卷子回到了座位上，然后看见莉莉丝趾高气昂的神情。
她把那张卷子塞进了抽屉里，下课的时候她去洗手间，忽然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很奇怪。
有人毫不避讳的说：“那她岂不是不用学习也可以考高分？”
“哇，真羡慕！”
“老师不会允许她这么做的，”这是莉莉丝的声音，“她每次的成绩都只能是零蛋。”
维蒂希挤进人群中去给了她一拳。
小姑娘哇哇大哭引来了老师，老师因为维蒂希殴打同学而罚她站在座位上，并在第二天就约了她的母亲来谈话，告诉她她的女儿有暴力倾向。
站在自己座位上的维蒂希并不知道老师对妈妈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天回家之后，妈妈叹了好几次气，才蹲在她面前，道：“维蒂希，你不能在学校里打人。”
“她说我只能考零分。”
“考试成绩不重要，”妈妈摸了摸她的头，“但是如果别人都讨厌你，你会很不开心。”
可是没有人喜欢她。
从小到大，她没有一个朋友。
因为她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听见自己不想听见的声音，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画面，然后别人就会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对她避如蛇蝎。
而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哨兵制动站的职员也开始上门来，对她的能力进行登记，还要定期被检查。
这些人每来一次，家里的气氛就要低迷紧张好几天。
维蒂希不想去学校，可是待在家里也并不好受。姐姐总是对她冷眼相加，不论做什么都要离她远远的；爸爸因为工作时常不在家，而妈妈要操劳整个家的家务，经常顾忌不到她。
她就一个人去田野里，去河边，去树林里，去那些没有人的地方。因为只有在这些的地方，她才不会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她才能安静下来。
后来维蒂希的姐姐高中毕业，申请了州立大学，也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这次全家人都非常高兴的庆祝，送走姐姐的那一天，维蒂希隔着门缝看见她和父母拥抱告别，最后一眼的目光落在家里的房子上时，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长舒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终于逃离了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被窥见所有秘密的危险地方？
可是，这是她的家，不是吗？
维蒂希闷着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云层变换，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既难受又怨怼，她讨厌自己的能力，讨厌老师，讨厌同学，也讨厌姐姐，她和那些嘲讽欺负她的同学没什么两样。
姐姐走后，哥哥回家的次数倒是变得多了起来。他高中的时候体育成绩很出众，毕业之后做了一名职业拳击手，还参加过州联赛，得过一个重到维蒂希根本拿不起来的奖杯。
只是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满身是伤，妈妈每次都要心疼的掉眼泪。
她的哥哥安东尼和父母一样，是个性格非常开朗的人，他倒是不怎么介意被维蒂希看见自己内心所想，按照他的话说，自己头脑简单，想不了太多事情，被看见也无所谓。
于是维蒂希更愿意和他呆在一起。
每次安东尼回来第一件事都是包扎伤口，维蒂希就在旁边看着。他沉默的用酒精洗掉污血再缠上纱布，这样血淋淋的过程里他几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维蒂希知道，他早已在心里吼了一万句脏话。
后来维蒂希开始帮他包扎伤口，久而久之也练就了一手娴熟的包扎技术，为她日后的逃命生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再后来，到了维蒂希十三岁那一年，安东尼也到了退役的年纪。他要去俱乐部打最后一场比赛，临行前还告诉维蒂希，回来的时候把奖杯给她玩。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哨兵制动站的人再次上门来。
本来他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让弗洛利亚一家不开心而已，但是中途不知道因为什么，他们中的一个秃顶和安东尼起了争执，竟然动起手来。
秃顶不是安东尼这个职业拳击运动员的对手，连滚再爬的出了屋子，然后从车里拽出一个瘦子来，恶狠狠的指着刚走到门口的安东尼道：“炸死他！炸死他！”
瘦子畏怯的看了秃顶一眼，抬起手动了动，手掌心里竟然扑簌簌的燃起了一团火焰，而随着他捏揉的动作，火焰慢慢的团成了一颗小火球。
这个瘦子竟然也是个变种人！
维蒂希在瘦子的记忆里看见那颗小小的火球将会造成的伤害，两步上前去想要拽开安东尼，而就在她迈出第一步时，瘦子将火球扔了过来。
维蒂希下意识伸手起挡。
可是冲天的火焰从她手心里涌出去，火势迎风而涨，几乎连绵成了一道火墙。
火墙和火球撞在一起瞬间酝酿出一场爆炸，火苗乱窜，气浪翻滚，安东尼往前一扑将维蒂希护在了身下，可是他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被爆炸波及。
也是在这个时候维蒂希才知道，如果一个普通人站在她面前，她就能读取对方的记忆。而如果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变种人，那么她不止能和这个人共享他的记忆和思维，还能使用他的能力。
在她的手心里生出火焰的那一瞬，她脑海里全都是瘦子的记忆，她能感受他的思想和情绪，也能在这一刹那之内，用出属于他的能力。
……
这件事最终以维蒂希家里的半个院子被炸毁，以及安东尼整个背部都被灼伤而告终。
先动手的是哨兵制动站的工作人员秃顶和瘦子，而他们俩最终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理，尽管秃顶一直强调是维蒂希助长了爆炸，但是她登记在案的能力是心灵感应，于是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可是安东尼没能赶上他的最后一场比赛。
他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一连三天也没有从昏迷中醒来。
维蒂希的妈妈和爸爸都守在医院里，连她的姐姐也从学校赶了回来，看见维蒂希的时候，她毫不掩饰的皱了皱眉。
维蒂希抱着腿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玻璃门里躺着唯一会和她说话，开玩笑的哥哥，他不会介意维蒂希读取他的想法，甚至会专门去回想某一段有趣记忆让维蒂希去看，他管这叫做，分享。
可是现在，安东尼的脑海里安静就像是深夜的宇宙，那里连一丝声音没有，无端的让人恐慌和害怕。
然后维蒂希听见姐姐对父母说：“还不把她送走吗？哨兵制动站肯定已经盯上我们家了。”
母亲沉默着，而父亲道：“我打电话过去问问吧。”
她怔愣了大概半分钟。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眼睛有点涩，抬手揉了揉，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的眼泪。
她慢慢的从长椅上站起身，趴到玻璃门上看了安东尼一会，然后悄无声息的下楼，走出了医院。
走进了未知的迷蒙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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