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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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恒之看见薛琬琰和四公主，马上低下头，走过去请安。
四公主说了“平身”，转头对周采采和关悦之道：“我和琬琰去花园啦~”
薛琬琰叮嘱关悦之：“别忘了啊~”
关悦之轻笑：“不会的。”
薛琬琰满足地点头，这才和四公主离开。直到她和四公主走远了，关恒之等人才动身。
关家兄妹进了家门，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并肩往后院走。
路上，关恒之问：“你和公主约定了什么？”
“啊？”关悦之茫然。
关恒之略有些不自在，挺直了背淡然地道：“公主叫你不要忘了，想是你们有什么约定。”
“……”分析得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关悦之对家人充满信任，没有细想，老老实实地道：“公主想吃糖葫芦，叫我给她带。”说到这，她扯着关恒之的袖子撒起娇来，“哥哥，你带我去买吧？”
关恒之扯回袖子，板着脸问：“公主怎么会知道糖葫芦？”
薛琬琰进宫时那么丁点大，怕是没上过街，应该也没吃过糖葫芦——他和关悦之还是今年才吃到的！——就算吃过，以薛琬琰的年纪应该也忘了，所以肯定是关悦之的错！
关悦之道：“公主问起宫外的事，我也不了解，只好说上元节那天看到的……”
关恒之叹气：“以后别什么都说，小心祸从口出。”
“这有什么嘛？”关悦之鼓鼓两颊，气闷地往前走。
关恒之一见——这怎么行？等下见了关夫人，关夫人又要说他欺负妹妹。
他急忙上去哄道：“哥哥也是担心你，宫里不比自己家里，小心些总是好的。这样，糖葫芦的事，哥哥帮你？”
关悦之对他一笑：“后天。没有意外，颐和公主会和颐乐公主去三皇子府，到时我们顺路买了过去。”
……
三皇子妃的生日，宫里原本只有良妃知道，提前一阵就问三皇子要怎么操办。
三皇子念及三皇子妃年纪小——才十七岁，怕人多了她压不住场子，便不准备大操大办，只让三皇子妃请娘家亲戚和闺中密友，宫里则请四公主去帮忙做脸，其余宗室只有庆王妃。
庆王妃当了隆庆帝快十年的儿媳，三皇子妃刚成亲就主动和她打好关系、向她请教做皇家儿媳的经验。
而庆王妃守了寡，膝下有两个儿子，大的八岁、小的五岁，虽是隆庆帝现今唯二的孙子，但爹没了，再过几年怕是连淑妃娘家的少爷都比不上，她自然想让他们抱个大腿。顶好是和太子打好关系、将来有从龙之功，但隆庆帝正值壮年、太子各方面都不显、四皇子日益优异……怕是将来有变。那倒不如让他们和三皇子亲近，三皇子因身体原因，与储位无缘，但他人聪明，将来肯定不会站错队，跟着他好保平安。
于是三皇子妃与庆王妃“你有情、我有意”，关系十分融洽。
不过这样一来，庆王妃肯定要和德妃通气，德妃就有所表示。
薛琬琰受了四公主的邀请，当天就告诉了太后。太后一听，马上叫人备礼，一份以薛琬琰的名义，一份以她的名义。
而四公主要出宫，瞒不住宫里人。到最后，皇后和淑妃也备了礼，提前一天就叫人送到三皇子府。淑妃还向太后建议，让八皇子护送薛琬琰和四公主出宫，太后答应了。
到了这天，八皇子和四公主到慈安宫向太后请安，其实就是去接薛琬琰。
太后嘱咐了他们几句，放他们离开。
薛琬琰与四公主的礼物随身带去，还要帮忙带太后和良妃那份，跟随的人便浩浩荡荡。
到三皇子府，其余人都到了，薛琬琰看到了关悦之与关夫人。行完礼，关悦之主动走到了薛琬琰身边。
三皇子妃请众人入座，薛琬琰见食案上摆着糖葫芦，每个位置都有两根，一惊：“这是什么？！”
三皇子妃笑道：“叫糖葫芦，是悦之带来的，给大家尝尝鲜。”
薛琬琰顿时吃味，关悦之就坐在她旁边，她扭头小声问：“不是说带给我么？怎么大家都有？”
关悦之道：“原本只给公主买了，半路想起这里这么多人，被大家看到了不能分，只能藏起来到宫里再给你，但这东西又不贵，藏起来怪怪的……哥哥便去将剩下的买了，权当是送给王妃娘娘的礼物。”
三皇子封的容王，这王妃娘娘就是三皇子妃。
关悦之哄道：“我另留了串最大最红的，回宫了再给公主。”
薛琬琰被满足了，见大家都没吃，问三皇子妃：“我可以吃么？”
三皇子妃一笑：“吃吧。就是等你们呢，不然我们早吃了。”说着请大家进食，又叫戏班子开戏。
薛琬琰一边欣赏这时代的表演艺术，一边美滋滋地舔糖葫芦。一串吃完，她拿起另一串。
关悦之出声阻止：“公主，吃多了牙酸。”
“你不是还给我偷偷藏了一串？”
薛琬琰的意思：你都给我准备第三串了，就不要说牙酸了，完全没立场嘛。
关悦之想了想道：“那你这串别吃了。”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算了，当没听见。
薛琬琰又张嘴咬了一颗，外面的糖衣甜甜的，十分满足，但咬破糖衣之后的确很酸，第一串还好，现在稍微有点受不了。
三皇子妃突然抬手制止了戏班子唱戏，戏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忙不迭地跪下。
三皇子妃没管她们，犹疑地对大家道：“三公主来了。”
她根本没请对方。她和三皇子成亲快一年，自然和三公主打过交道，三公主很不爱搭理她，今天怎么会来？
大家都很惊讶。
薛琬琰一口咬在了山楂核上，牙根骤疼。她赶紧将糖葫芦放下，看见对面的庆王妃脸色发白，估计和三公主关系不好。
三公主的生母是隆庆帝的发妻傅氏，傅氏早亡，在隆庆帝登基后追封为后。
傅皇后育有两女一子，大公主和二皇子夭折，只余下三公主。
隆庆帝对发妻用情至深，之所以讨厌韩昭仪，就是因为傅皇后去世时，韩昭仪想做解语花、去安慰隆庆帝。隆庆帝觉得她不够哀恸，导致她瞬间失宠。
对发妻唯一留下的女儿，隆庆帝自然宠爱有加，也养成了三公主不可一世的性子。
就薛琬琰所见，三公主敢当面怼皇后，凶得很，怼天怼地的韩昭仪在她面前弱成渣，隆庆帝也对她毫无办法。
据说三公主选驸马时，隆庆帝扒遍了朝中所有青年才俊，比老天爷选他爹当开国皇帝都认真。但三公主偏偏看上了一个在大街上偶遇的俊俏书生，那书生出身寒门，书读得不好，可以说除了脸长得好看，别无长处。
但三公主说：“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谁若长得比他好看，我就选谁做驸马，让他做面首！”
这话让人怎么接？隆庆帝总不能真让女儿养面首，如今的风气可不如前朝开放，这种事最好不要有。反正女儿开心就好，隆庆帝让那书生当了驸马。
前年年初，薛琬琰进宫不到半年，刚熟悉宫中的生活节奏。一天，她在太后面前发呆时，一名走路带风的美艳少妇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哭泣：“皇祖母，你给孙儿做主呀——”
那是薛琬琰第一次见三公主。她上辈子在娱乐圈见惯了各色美女，但还是忍不住惊艳。三公主哭得极其动人，别人哭是梨花带雨、柔弱凄楚，她哭是牡丹带雨、艳上增彩。
薛琬琰当时止不住地心疼：这么漂亮美好的女孩子，居然哭得这么伤心。
知道她的身份后就更愤怒了：连公主都要受委屈，这吃人的古代社会！
后来嘛……
她只能说自己太天真。
三公主当时想休了驸马，说驸马软弱无能、没男子汉气概，她过不下去了！
薛琬琰脑补：驸马肯定在外头被人欺负了、丢脸了，三公主觉得委屈……
太后觉得不对，三公主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哭哭啼啼？
薛琬琰：咦？我闻到了瓜的味道！
隆庆帝也觉得不正常，怀疑驸马做了对不起三公主的事，派人去查。
公主和驸马是分房睡的，房间还分别位于两个大院子里，放后世这是两个小区了吧？隔得这么远，驸马就和丫鬟勾搭上了。
这种事哪瞒得过三公主？公主府可是她的，驸马家没根基，连怎么管理下人都不知道。自从驸马沾染了别人，三公主就再没召过他共寝。两人相敬如冰了两年，三公主终于决定不过了，因为……驸马爬树帮儿子掏鸟窝，摔了一跤，把脸摔了条口子。
隆庆帝：……？！
薛琬琰：这瓜好吃，三公主真是我的快乐源泉。
但是，三公主很讨厌她这个多出来的公主，在薛琳琅进宫后尤其如此。
薛琳琅刚被封美人时，三公主去找太后抗议过。那天薛琬琰从薛琳琅那里回去，正好碰上，三公主当时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跪下喊爸爸。
但是，三公主就是单纯地抗议、找个出口发泄，不是真的要让隆庆帝收回成命。
她能在隆庆帝面前予取予求，就是因为她求的东西从来不影响隆庆帝自身。只要不越过隆庆帝心里的线，她就可以为所欲为，驸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估计要养几十个面首隆庆帝也不会说她。甚至，薛琳琅一事她若真的不喜欢，闹到隆庆帝面前，介于她是头一回，隆庆帝也会退让。
但她根本没打算这样做。她去找太后，只是为了让人知道——在所有人都有异议的情况下，她是唯一能将这异议说出口的人。
对于这样的三公主，薛琬琰真实地感到害怕，因为她自己完全不作死，那就只会让别人死！
而薛琬琰觉得，自己肯定不在三公主的白名单上，万一哪天产生矛盾……
三公主驾到了。
众人收起脸上的惊讶，该跪的跪，不用跪的站着。薛琬琰往四公主身后缩了缩，免得三公主注意她。
“都平身吧。”三公主穿着浅黄色绣金线的衣裙，手中拿着把系玉坠的檀香木小折扇，淡雅中华贵，和她的长相很像。
她脸型柔美，但顾盼神飞，整个人都显得张扬。
薛琬琰觉得，如果要评一个“赵朝第一美人”，三公主当之无愧。除了完美的脸蛋和身材，她身上那股“谁都别惹我、谁都惹不起我”的气场无人可及，任何美人、能人，不管男女，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公主请。”三皇子妃明显紧张。
三公主比她高一点，却抬着下巴往下看，声音飘在天上：“你这是叫谁呢？这里可不止一个公主。”
三皇子妃要不是想着自己是三皇子的妻子、代表三皇子的脸面，就要吓哭了，“三、三公主。”
“嗯~”三公主淡淡地应了一声，摇着扇子往座位走，一边走一边扫向四周。
薛琬琰见她看过来，还特意多停留了会儿，很怕她怼自己。
三公主移开眼，又看了看别人，走到主位坐下，去怼今天的寿星：“都是一家子姐妹，别人都请，独独忘了我，是不是嫌弃我？”
“我……不敢。”三皇子妃可怜兮兮地道，“我、我怕三姐不愿来。”
“那你礼数也不对！”啪地一声，三公主将扇子扔在了桌上，看见糖葫芦，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我来不来是我的事，你请不请是你的事！”
三皇子妃垂下头，眼眶红了。她在家被父母捧在手心，嫁给三皇子可不是因为太后不喜欢金家的姑娘让她捡了漏，是三皇子踏青的时候一眼相中了她，才暗中绸缪、不动声色地娶了她，婚后将她疼到骨子里，她何尝受过这种训斥？可以说，她从小到大就没听谁这么大声说过话。
三公主扫她一眼，声音拔高：“你还哭了？我很凶么？！”
薛琬琰：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其余人也和她差不多的想法。
“颐安。”庆王妃往前一步，叫三公主的封号。
三公主扫向她。
庆王妃嘴唇微颤，小声道：“今天是容王妃生日……”
“放心，我带了礼物。”
“……”
“好了，你可千万别哭。”三公主对三皇子妃道，语气无奈，捡起扇子离开座位，“我坐哪里合适？”
三皇子妃急忙擦了擦眼角走过去，给她安排座位。
三公主又主动要求：“不用那么麻烦，让我和阮阮坐一起吧。”
“啊？”三皇子妃一愣，阮阮是谁？
庆王妃动了动，是她。
三公主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坐下，对众人笑道：“阮阮是庆王妃小名。我与她年纪相仿，连孩子都是前后脚生，也算有缘。”
庆王妃并不说话。
三公主也没理她，往戏台那边看了看：“唱的什么戏呢？”
三皇子妃被这一提醒，赶紧让戏子继续唱戏，气氛又热闹起来。
薛琬琰看不进戏，也吃不下糖葫芦了，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四公主来叫她一起去上厕所。
薛琬琰马上去了。
三公主看见，对庆王妃道：“看那小姑娘，她怕我！”
庆王妃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她姐姐呀……”三公主叹气，“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不然呢？”庆王妃微怒，“难道还去死么？”
三公主微愣，看向她。
庆王妃吓得赶紧扭头看戏。
三公主道：“不过也不是坏事。以她的出身，就算家中没人了，但有了新身份，将来也是被人抢着要的。我原本还想，我家那泼猴和你家那两个，和她年纪都配得上，只可惜她和我们是一辈儿……现今父皇做了这样的事，这辈分倒不用计较了。我家那个好相看，你家那两个就不一定了。你若有意，现在就要上心了。崇文馆里的小子可不少，人人都合适的。”
“这才几岁呀？”庆王妃忍不住道。
三公主伸出手，拇指压着中指弹了一下：“十年，弹指一挥间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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