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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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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上完厕所,就不想再回宴饮的地方了。有三公主在,看戏吃东西都不尽兴,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针对到她身上来?
王府的花园挺大,虽不如御花园,却和良妃住的宫殿有得一拼。
穿过游廊,四公主羡慕地道:“我算知道长大成亲的好处了,在宫里一个人哪能住这么大的地方?”
薛琬琰:“……”小姑娘,你的重点很清奇啊!
她歪了歪头,一脸懵懂,“可是三皇子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啊。有王妃娘娘,将来还会有小孩吧?”
“……对哦。”四公主马上收回羡慕,抱着游廊的柱子担忧,“要是像父皇一样生那么多,怕是不够住。”
“……”你想得也太多了,一个王爷要多混才能生得和皇帝一样多?
“不知道三哥在做什么?”四公主站正,问旁边的王府丫鬟,“王爷也在宴客?”
丫鬟道:“王爷应该在书房。除了八皇子、两位皇孙殿下和关少爷,并无其他男客。”
这都是认识的人,不用避嫌,四公主对薛琬琰道:“我们去找三哥吧?”
薛琬琰点头,四公主便叫丫鬟带路。
三皇子的书房是个独立的院子,四周空旷得很,离得最近的房子是三皇子妃的卧室。
高门大户里,男女主人都各自有卧室,三皇子的与书房在一处,搬进来后一直是个摆设。
三皇子不喜热闹,所幸今天来的男客是小辈、晚辈,年纪最大的关恒之才十一岁,真用酒肉款待、行欢作乐不合适,便都叫到书房里,让丫鬟上些瓜果点心了事。
还好三皇子妃记得几个孩子,花园那边的吃食都往这边送了一份,不然也太不像话了。
三皇子对小辈热心,在东三殿时,五皇子和八皇子刚搬过去时他都会照顾几分。今日这几个孩子,他也上了心,怕他们无聊,打算给他们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免得他们坐不住出去胡闹。
他问庆王世子及其弟弟安北郡王:“你们会下棋吗?”
安北郡王刚五岁,不敢和他说话,甚至不敢看他,下意识往庆王世子身后躲。
庆王世子道:“学得不是很会。”
“那我教你?”
庆王世子一惊,显然不愿意,但又不敢拒绝。
小孩子嘛,都怕长辈,而且三皇子气质偏冷,让庆王世子和安北郡王怀疑:这个皇叔是不是讨厌自己?
三皇子看出他不愿意,也不强求:“这里有多的棋,要不你带弟弟在旁边下?”
“好。”庆王世子微微松口气。
三皇子对关恒之道:“我们俩来一局。”
于是他和关恒之对弈、庆王世子和安北郡王对弈,剩下八皇子单着。
三皇子指着两个侄子对八皇子道:“你看着他们,教教他们。”
这一安排,三皇子很是满意——大家都找到了事做,就不会吵闹了。
但安北郡王根本坐不住,他不会下棋,也不想学,没一会儿开始打瞌睡。
关恒之看见,提醒了三皇子一声。
三皇子叫门外的丫鬟:“带郡王去房里睡。”
他的卧室,终于派上了用场。
安北郡王离开后,庆王世子继续和八皇子下棋,两人都不热衷,八皇子小声道:“我们去外面玩?”
庆王世子急忙点头。
两人一动身,三皇子就看过来:“你们去哪里?”
“呃……”八皇子也有点怕他,不敢说。
“不喜欢下棋?”三皇子不希望他们自己去玩,最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免得出了什么意外。等三皇子妃那边宴饮结束,他将他们交出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道:“不下棋,就练字背书吧。”
八皇子的字写得不错,也喜欢写,闲暇都在练。三皇子对他这方面不担心,就安排庆王世子练字,叫八皇子看着他、指点指点。
八皇子很尊敬三皇子,三皇子交代的事,他向来认真对待。而且他还不自觉地向三皇子学习,包括照顾幼小。庆王世子在他心里当然是个小可怜,他便上了心,真地督促庆王世子练字。要不是知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简直恨不得帮庆王世子写!
庆王世子很郁闷。
明明说好来玩,不是有人过生日吗,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练字?我在家都不用这么辛苦!
他趴在窗台下,苦哈哈地写字。
八皇子没他老实。三皇子这里书多,有宫里找不到的闲书,他悄悄找了本,将封页一卷、遮住书名,光明正大地看起来。
他看得津津有味,庆王世子写得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他、看三皇子、看走廊上挂着的鸟。
不知第几次抬头,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的四公主和薛琬琰。
庆王世子站起身:“姑母来了!”
“嗯嗯……”八皇子完全沉浸在书中,敷衍了一声,没别的反应。
三皇子和关恒之看过来,皆放下手中的棋。
三皇子起身走过来,先看了一眼庆王世子的字——不如八皇子有天分,但在这个年纪不错了,平常应该没偷懒。
他又去看八皇子,发现八皇子不正常。四书五经多枯燥,谁能看得这么认真?
他伸手抽走八皇子手里的书,八皇子愣了愣,终于醒过神,腾地站起来:“三哥!”
三皇子扫了眼书页上的内容,正要开口训他,四公主拉着薛琬琰跑到了窗前:“三哥!”
薛琬琰见三皇子站在一群高矮不一的孩子中间,觉得他像个孩子王。
“你们来了。”三皇子对亲妹妹比对其他人温柔,脸色都暖了几分。
当着两个女孩,他不好说闲书的事,转身想把书交给关恒之,又想到关恒之也是小孩,不适合,就自己走到书架前,往最高处一塞。
“快进来吧。”他对四公主和薛琬琰说。
四公主进了屋,没看到安北郡王,便问了一句。
三皇子说:“刚刚犯困,去睡觉了。你怎么带着琬琰乱跑?你三嫂知道吗?”
“让丫头去说了。”四公主想到自己来这里是因为不想面对三公主,三公主刚刚可把三嫂说哭了,自己要告诉三哥吗?可是还有其他人在,不方便说啊。
三皇子对庆王世子道:“去看看你弟弟吧,差不多该叫他醒来了。”
庆王世子答应一声去了。
三皇子转身走向下棋时坐的软塌,问:“听说三姐来了,没出事吧?”
三公主进府,下面人自然会禀告他。他对这个姐姐的脾气有些了解,担心她闹事。但花园里都是女眷,他也不好亲自去看,只能在这里下棋。现在四公主来了,自然要问问。
四公主看了眼八皇子和关恒之,关恒之立即道:“我去看看世子和郡王。”
八皇子对这伴读信赖得很,向来和他形影不离,自然跟去了。
三皇子示意四公主继续。
四公主坐到他对面,中间隔着棋盘。
榻上宽敞,薛琬琰挨着四公主坐下,发现棋盘下的案几上放着一碟嫣红的果子,果子上裹着晶莹透亮的糖衣——是糖葫芦,拔掉了中间的签子,一颗一颗堆在盘子里,还堆出一个金字塔的造型来,挺好看的。可惜,最上头一颗还在,显然没人动过,不知道是坐这里的人不喜欢甜食,还是不好意思吃。
而薛琬琰在意的是——这样的糖葫芦是没有灵魂的!
四公主在说花园里发生的事,但一方是姐姐——虽然不怎么亲近,另一方是哥哥,她心里想实话实说,又觉得不妥,有挑拨之嫌,于是说得支支吾吾,不敢说三公主任何不是,又想三皇子能领会。
三皇子领会到了。如果不是事关妻子,这就够了。现在他偏想弄清楚些,突然福至心灵,看向薛琬琰:“颐和——”
“嗯?”薛琬琰将眼神从没有灵魂的糖葫芦上转过来。
他顿了顿:“想吃么?”
她摇头:“像我刚刚吃的糖葫芦。我吃饱了,不吃了。”
三皇子一笑,柔声问:“刚刚见到三姐了?”
薛琬琰愣了愣,低低地道:“现在不能叫三姐了。”
三皇子微顿,点头:“嗯。她和王妃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在他看来,薛琬琰心思纯粹,不会像颐乐想那么多,只要她记得,定会原样复述!
薛琬琰没让他失望,扭头看了看周围,最后盯着他手边的折扇:“那个!”
三皇子将折扇递给她。
她兴致勃勃地打开看了一下,上面题着字,是草书,她这个年纪应该看不懂,也就不研究了。
她合上扇子从榻上下来,站在棋盘前,昂着下巴对三皇子道:“都是姐妹,请了别人,偏偏忘了我,是不是嫌弃我?”
亏得她上辈子背台词的功力,将三公主的话记了个大概。
三皇子一听就气不顺,问四公主:“这是你三姐说的?”
四公主点头,期期艾艾地道:“三嫂说,怕三姐不愿意来,才没有请的。三、三姐又说……”
她复述不下去了,她可没有三公主那样的脾气,学都学不出口。
“那你礼数也不对!”薛琬琰突然将三皇子的扇子往棋盘上一扔,棋子咻地溅飞几颗,其中一颗打在了三皇子脸上。
薛琬琰吓得躲到四公主身后,战战兢兢地道:“是三姐说的。”吓得称呼都错了。
三皇子脸沉如水,起身道:“你们好好在这里坐着,我去去就来。”
四公主一惊:“你去哪里?”
“放心。你三嫂生日,我难道还能当众闹笑话?你就在这里,等下和八弟一起回宫。”
四公主便停下来,继续坐着。
过了一会,薛琬琰问:“我闯祸了?”
“没有!”四公主急忙否认,顿了顿道,“以后不要别人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万一遇到坏人呢?好生危险的。”
薛琬琰懵懵懂懂地点头,看向窗外,三皇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她问:“三皇子要去找三公主打架吗?”
四公主无奈:“不会的。来,我们下棋玩。”
两人伸手整理棋子,门外的关悦之和周采采走进来:“公主,我们来吧。”
对弈了半局,三皇子还没回,四公主有些担心,对关悦之道:“你在这里陪着琬琰,我出去看看。”说完带着周采采走了。
关悦之问薛琬琰:“公主,我陪你下?”
薛琬琰摇头,坐在榻上晃荡着双腿,歪头打量书房的布置和摆设。
四公主没走几步,就被八皇子叫住了。
八皇子好奇出了什么事,自然要问。四公主不想说,又觉得一家人不该瞒着,就犹豫起来。
八皇子见了,知道有希望,继续磨着她。
关恒之不好凑太近去听两人说话,因没看见薛琬琰,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就去书房外面看,见她在榻上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东西。
他正想问,薛琬琰突然看过来,惊喜地叫道:“恒之哥哥!”
关恒之一愣:“你叫我什么?”
“恒之哥哥呀~”薛琬琰甜甜地道。
关恒之又愣了一会儿,见她身边站着青璧和关悦之,屋子四周开着窗,外面都看得见,不必太过避讳,就走了进去,站得离她一丈远:“殿下为何这样叫我?”
“你比我大呀~”
“可你是公主,不能这样唤臣下。”
“为什么?”薛琬琰皱眉,难过又任性地道,“我不能叫八殿下他们哥哥了,我没有哥哥了!”
关恒之哑然,心中顿时充满同情。
你有哥哥的,他心想。
从定北侯手中接过匕首那天,他认识了薛家的小公子。那是她亲哥哥,薛琎。
薛琎本将他当弟弟,对他颇为照顾,在他拿到匕首后,却十分不忿地扬了扬拳头。原来薛琎眼馋那把匕首,本想向定北侯讨要的。
薛琎想揍他一顿,但到底没下手,只是私下里下了战书:你太小了,我现在不打你,等你长大了,咱们再一决高下,看看谁才是这匕首的主人!
关恒之当时想:决就决!谁怕谁?
但现在肯定不行了。那把匕首的意义,根本不允许他拿出去做这种赌注。哪怕她现在身份不同了,两人年纪又小,曾经的约定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接着他又想到:薛琎不在,这才是最不行的理由。
他心里有点发堵,不知道是在替谁难受。
“你们在说什么?”四公主和八皇子进来了。
薛琬琰道:“关恒之他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