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30、第三十章

　　老永安侯让位给次子之后，以在家养老为主，偶尔会一会老友，日子过的很惬意。生了两个儿子，虽然长子因小时候生病，坏了形象，不过两个孙子还是很不错的；次子文武双全，更不用提。
　　因此当一帮老友闹着要给他贺寿的时候，老永安侯笑眯眯地答应了。
　　四十九，满五十的寿宴，对一般人来说都是件大事。永安侯府也早早准备，迎接亲朋好友的到来。
　　老永安侯夫人方氏，娘家是御史台的副官，和景帝先前的老岳父刘御史搭过班子。告老后，几个兄弟也都混的还可以，其中一个官居尚书中司侍郎，正四品的官，不出意外还能上一上。
　　大长公主府也接到了请帖，赵瑜做代表高高兴兴去了。这是以后嘉福的婆家，为了孩子的未来幸福，大长公主府很给永安侯府面子，贺礼也备的丰厚。
　　去是开心去的，回来却是铁青着脸！
　　进府就招呼大长公主书房议事！
　　本来好好的寿宴，却发生一场意外。
　　那个侍郎方大人的嫡女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到了郭二公子的床上！本来应该在招呼客人的郭丛武大庭广众之下却偷偷跑回了卧室！之后的事情不言而喻！
　　“郭二公子这是遭人暗算了。”赵瑜公平的总结了一句。
　　那么精明的一个孩子，能暗算他的人，无非那几个至亲。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胆子够大的！”
　　常彪亲自进宫向景帝回禀，派了副手匆匆赶来，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大长公主，和赵瑜估计的差不多，郭丛武真的遭人暗算了，是亲哥、嫂！
　　原来郭丛文几次没有获批世子之位后，心里也不惦记了。后来爵位给了弟弟，心想给谁不是给，总算能保住就不错了。
　　但是他媳妇可不这么想啊！章氏原本是五品官的女儿，在京城那都是数不着的，不过人家花容月貌，为啥嫁给你？不就是看中了未来侯夫人的位置吗？就凭你一堆肥肉？文不成，武不就？
　　开始的时候，郭丛文没听进去，后来看着一双儿子长大了，又是标志模样，便开始觉得媳妇说的也有道理。自己不行，自己的儿子可以啊！为啥父亲不给孙子呢？再后来，郭丛武定下了嘉福郡主，两口子更着急了，公主可以开府，郡主一般可已没有呢，以后永安侯府那不得都听嘉福郡主的，有这么一个妯娌，自己受了委屈，到哪里去说理？别说现在，就是将来太子登基，对这个堂妹也不能差了！
　　正好舅舅家的表妹方小姐一直惦记着二表哥，章氏一合计，干脆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舅舅家也是体面人家，总不能让人家方小姐做妾吧？反正二弟与嘉福郡主的事情，只是两家默许，可没有递换庚帖呢！
　　方小姐听了表嫂的暗示，犹犹豫豫，半推半就的同意了。一是自己心爱的表哥，二是将来的侯夫人，怎么算都不亏的。
　　这边刚说完，景帝的口谕就到了。
　　临出门，屏风后面的嘉福郡主冷着脸，对母亲说：“把玉佩还给他家吧？”
　　大长公主反问女儿：“你确定？”
　　“嗯。”嘉福郡主眼中有泪光：“这样的人家，不妥。”
　　见女儿心意已定，大长公主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没走进御书房，就听见有妇人的哭声：“臣妇的女儿也是清白孩子，如今这样，恳请陛下做主，让永安侯府给一个交代！”
　　“既然你女儿喜欢爬男人的床，那就爬个够！”大长公主冷声道：“方家年轻女子全部充入红桂坊，终身不得赎出！”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红桂坊，京城有名的官妓，大部分都是犯官家的女眷，被投放到这里，真是生不如死。
　　方家，真当大长公主府是泥捏的？
　　“方家的男人都流放吧，在京城看着碍眼。”景帝接话道：“越远越好，终身不得回京，倘若再有女子降生，同样充入红桂坊！”
　　李家兄妹这节奏，吓死人啊！
　　方大人口呼：“万岁赎罪！”方夫人已经吓得瘫软了。
　　殿前侍卫接着就将人拖了出去，方家早就被羽林卫给包围的水泄不通，如今该去哪了的去哪儿，没有半点犹豫。
　　老永安侯夫人没想到亲哥一家就这么完蛋了，刚才还在纠结是否让侄女嫁过来当儿媳妇呢，转眼灭门了！瞬间老脸惨白惨白的。
　　与夫人不同，老永安侯知道大事不好，急忙请罪，这事是大儿子夫妇干的，否则老二也不会中招，看见跪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次子，也是心疼的要命，不过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大儿子夫妇的性命要紧。就帝王、大公主这节奏，长子讨不到半点便宜。
　　大长公主将定亲的玉佩扔下，看了一眼老永安侯：“教子无方！“
　　老永安侯一个劲地磕头请罪，老夫妻俩满脸的血迹。
　　“本宫不杀他。“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堆肥肉，丑人多作怪，恶心的要命！
　　景帝思索了一下，既然妹妹同意不杀，那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看了一眼这堆肥肉：“发配去北疆服刑，好好的干活，你们不是还有两个孩子吗，孩子就留在京城吧。“
　　意思是充军发配，北疆，那是谢家的地盘，有你好受的！想死也没那么容易，两个孩子还在帝都呢，你们敢死，景帝就敢砍了两个幼子！
　　事情都处理完了，郭丛武才抬头对大长公主说：“臣有负公主所托，臣愿离家，求陛下成全！“
　　这是要净身出府的意思啊！
　　瞧这孩子也是够倒霉的，被亲人暗算，失去了一门好亲事。景帝到底不忍心，想着不能再委屈了曾经的小秘书，对老永安侯说：“你也回原籍吧，没事就呆着，不要再回来了，永安侯府以后是郭丛武的！“
　　老永安侯夫妇赶紧谢恩答应，如今都在气头上，万一大长公主想砍了谁，景帝一定会递刀的！
　　“既然那两个孩子是章氏所出，以后不一定也是个歹毒的，交给千牛卫养着吧。“
　　那是从小训练士兵的地方，招募了不少孤儿，能从那里活着出来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当然死的更多。
　　老永安侯眼见两个可爱的孙子就这么定下了未来命运一个5岁，一个才3岁。真是恨透了儿媳妇！作死啊！害了大舅哥一家不说，连郭家的两个苗也害死了！
　　章氏昏倒一次又一次，听了对两个儿子的判罚，一声惨叫，想撞立柱而死，被殿前侍卫拉住了！
　　“你给本宫死死看？“大长公主轻蔑的一笑：”本宫马上就砍了那两个狗崽子！“
　　章氏母族也没能幸免，爹被罢官，兄弟禁止入职，全家喝西北风吧。
　　三日后，郭丛文夫妇带着脚镣手铐，脸上刺着青字，被押往北疆服刑。
　　老永安侯夫人追了一路又一路，哭的几乎晕厥。
　　送完儿子，又送哥哥一家，方大人恨妹妹，也恨自己妻子。出事之后，闹的天翻地覆，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要知道，整个朝廷上下，敢跟大长公主直接对上的，还没出生呢！就凭你们，敢挑战，还捡了大长公主最在乎的女儿挑战，真是作死啊！全家如今流放，山高水远的，路上能有几个保住性命的就不错了。
　　因为常彪有意无意的放风，方大人一行的确非常艰难，出发前五十多人，最终到岭南的不足十人。方夫人因为嫡孙的夭折，自尽了。
　　留在红桂坊的方氏姐妹，被严密看管，求死不得，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方小姐被堂妹活活掐死了。
　　“是个有气性的。“大长公主发话：”把她放了吧，规矩孩子不应该受那个苦。“
　　小堂妹因祸得福，成了自由身。投奔了母族，说了一门亲事，匆匆嫁人了。
　　很多年之后，提起这个案子，众人纷纷摇头，记忆犹新，胆敢算计到大长公主府，真是吃了豹子胆！同时对家族内部也展开了肃清，但凡有兄弟、姐妹之争的苗头，都纷纷扼杀，千万不能再出永安侯府的事情了。那死的不是一个半个，是一个家族全部倒霉！
　　走了半个多月，郭丛文夫妇到了北疆，谢将军早就等着呢！吩咐下去，直接去修工事，搬砖！郭大公子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干过？夫妻俩被皮鞭盯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半夜才干完。想死吧，又念着帝都的幼子，双双垂泪。
　　第二天，天没亮，在工头的怒吼中又开始搬砖，抗沙袋。人家干完活吃饭了，他俩还差的老远！饿上几顿成了家常便饭。
　　害人终害己，老话不欺！
　　老永安侯夫妇尊圣命返乡，夫妻俩临走叮嘱次子多看顾两个侄儿，能帮忙照顾的话，还是帮忙照顾一、二。
　　想到幼子无辜，郭丛武点头答应了。
　　不过想把两个孩子弄出来，目前看，没希望。
　　送走了父母，永安侯府也冷清下来，郭丛武辞退了大部分下人，只留了不到是十个仆人打点府里。都是陪着自己长大的。当初被暗算，有哪些奴仆参与了，也不好分辨，干脆都辞退了事。
　　短时间内，郭丛武是没脸去大长公主府请求原谅的。订婚的信物也被收回，就看嘉福郡主未来能原谅与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