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31、第三十一章

　　虽然严惩了肇事者，可是看见女儿整天闷闷不乐，大长公主忧心不已。几个小姐们天天过府来陪伴，但是看着嘉福笑得勉强，都心下戚然。
　　四皇子跑的勤，平日里大长公主特意防范他，如今只要女儿能重展笑容，怎么都行，大长公主都不介意了。
　　“妹妹，”四皇子半真半假地说：“嫁人还是要嫁给熟悉的，不如嫁给我吧，你看我多可靠。”
　　嘉福连眼皮都难得抬：“哥哥，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四皇子心说，那不是安慰，是真话呀！看着妹妹这个样子，又不忍心多说，只能转移了话题，说些逗趣的事情，希望妹妹能开心。
　　消息传到西州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嘉明大公主可不乐意了！啥？妹妹被欺负了？当李家没人了吗？小样的！
　　找欧阳长风要了一队人马，风风火火地给派到北疆去了。七里卡了几下，把郭丛文夫妇给砍了。临走还告诉守卫的监工，是大公主的人，别找错了正主儿。
　　大公主见事情成了，也不藏着掖着，直接给父皇去了一封奏折，我把人砍了！当爹的，你看着办吧。
　　景帝一看，哎哟！真是亲闺女啊！办事太得朕心了！虽然答应了妹妹不砍他们，可是不妨碍其他人砍啊！
　　虽然心里痛快极了，面子上还是下旨训斥了几句，并且罚俸半年，不过，毕竟是亲爹，又捎去不少金银珠宝，万一真饿着女儿可不太好。
　　有御史参大公主草菅人命，立即就被其他大臣给拍回去了，大公主是皇室的榜样，虽为女儿身，却在镇守边关，吹西北风呢！你在京城吃香喝辣的，还想弹劾人家？
　　很快，御史的声音就给淹没在群情激奋的赞扬声中了。
　　景帝很满意，这才是朝廷的主流嘛！
　　老永安侯夫妇得信后，老夫人哭晕，老永安侯想给大儿子夫妇收尸，带口信的北疆士兵说，尸体早叫狼给叼走了。老两口只好在祖坟旁边立了一个衣冢坟，纪念儿子。同时，又去信给次子，希望能对两个年幼的孙子照顾一、二。
　　眼看着女儿越来越憔悴，大长公主找到皇兄，说要带着女儿离开京城出去散心，离开帝都这个伤心地。
　　景帝虽然舍不得妹妹，不过外甥女可是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就心疼的不行，如今这个模样，当舅舅的也非常难过。于是同意妹妹的意见，不过给赵瑜派了一个差事，去太原府接替薛无尘。
　　太原府的人对赵瑜不陌生，太原保卫战仗打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老百姓对功臣之一的赵大人很佩服，由他去接任，民心安稳。
　　大长公主夫妇接到圣旨后，没两天就出发了。带着女儿、抱着儿子，浩浩荡荡。同去的还有谢三爷的儿子谢同烁，小家伙跟堂姐关系好，看着姐姐难过，一定要陪着，嘉福闹不过他，跟母亲说了一声，一并出发了。
　　太子带着众兄弟送到了十里长亭，没有姑姑、姑父在身边，太子觉得孤单了许多。经过这几次的跌宕起伏，太子明白，只有这个姑姑是真心盼着自己好，盼着自己顺利登基。
　　郭丛武早早出城，见太子带着众人返城后才露面，首先与大长公主行礼，客套了几句，临别想见嘉福郡主一面，虽然大长公主首肯了，可是小郡主在马车里一声不吭，只能冲着里面的人道一声：珍重！
　　千言万语，一声珍重！大长公主瞧着郭丛武都有些不忍心。这孩子也真够倒霉的。不过既然女儿没有表态，也只能作罢了。
　　薛无尘办完交接，急匆匆返回京城上任。景帝对他相当的信任，封了尚书右仆射，简单说，两个副丞相之一。丞相之职，自从柱国公大人退休之后，一直空缺。薛无尘登上了权力的顶峰，虽然年轻，却被尊称一声薛阁老。
　　考虑到睿王一直在兵部实习，将堂弟李煊派到那里当尚书。李煊的父亲和景帝的父皇是堂兄弟，去世的早，先帝收养了他一阵，后来在齐王府寄养了两年，跟景帝关系不错。李煊没有其他至亲的兄弟，所以当景帝是亲哥，虽然这些年没有混上一个郡王，但是，好处一点没少，管过钱粮、管过盐业、管过贡品，干得都是肥差。如今调到兵部，心里有点虚，虽然知道皇兄派自己过来主要是照看睿王，但是，自己对兵部不懂啊！
　　李煊悄悄找了谢国公指点，得益不少。一时半时又不亲自去打仗，日常的工作还是应付过去了。
　　相比京城的人员调动，几家欢喜几家忧的，太原府就平静的多。平日里的公差对赵瑜来说，轻车熟路，下属的官员都认识，有的还是一同打过仗的，感情非同一般，所以上手特别快。平日里早早就从官衙回来，陪着大长公主母子。
　　嘉福郡主换了一个环境，心情舒展了许多，没有昔日的故友，反而少了份尴尬，在堂弟的陪同下，把太原府逛了个遍，街边有名的小吃，姐弟俩也挨个的品尝。搞得夏美人表示很担心。
　　要说最不适应这里的就数夏美人了，离开了飘香院的花花草草，夏美人心里本来就很忧伤，要不是看着郡主整天要是死要活的，人家才不会跟着呢。瞧着小郡主的心情好转很多，夏美人云游去了。
　　嘉福郡主非常舍不得这个师傅，从小把自己当女儿疼，自己的小命也是他救回来的，拉着夏美人撒娇打滚，这次夏美人铁了心要走，这里风沙太大，夏美人的皮肤受不了。万般挽留无果，小郡主只好放师傅南下。
　　太原的风情与帝都不同，豪爽许多，也耿直许多，嘉福郡主很快在这边交到一帮小伙伴。骑马射箭，不亦乐乎。
　　对于小郡主婚事受挫一事，在这群小伙伴眼中那就不叫事，换一个不就完事了吗？还值得伤心？搞笑吧？
　　嘉福仿佛看见了大姐姐的身影，这些人一定和大姐姐投脾气。想带着小伙伴去西州探望大姐姐，被大长公主拒绝了。等来年春暖花开，再去不迟。
　　这里的雪下的很厚，铺天盖地鹅毛大雪，小郡主和堂弟自打出生就没见过，稀奇地很，专往雪地里蹦跶，搞得晚霞几个丫头急的吹胡子瞪眼，拉他们进屋。
　　雪天吃一个热锅子太惬意，尤其呼朋唤友的。
　　小郡主在这里交到三个投脾气的小伙伴，都是太原府官员家的孩子，一个姓刘，一个姓顾，一个姓柴。都是女红、手工一般，骑马、射箭好手。三人年纪相仿，太原府的女子十八出嫁不算晚，十三、四的年龄都在家中当轿女。
　　大长公主怕耽误了谢同烁的学业，每日派人盯着，功课昨晚了才能玩耍，晚上还有赵瑜亲自指点，烁哥儿真是一点没亏着。
　　再说烁哥儿他爹，谢三爷，当了景帝秘书之后，谨记大长公主临行前的叮嘱，御书房内老老实实当差，不说一句话，表现得中规中矩，连几个内阁大臣对他都刮目相看，虽然不如郭探花机灵，却老实沉稳，一笔字写的四四方方，特别方便阅读。
　　闲暇之余，景帝有谢三爷陪着可就开心多了。
　　谢光德在太学院待过，文化功底是够用的；又去了大理寺磨炼，知道很多案子、阴私之事。再加上谢三爷跟嘉福郡主一样，喜欢听戏，所以谢光德给景帝闲聊起来，肚子里的故事一个接一个，而且都是跌宕起伏，悬念丛生的。听得景帝津津有味，一天不让他讲个故事，感觉这一天少点什么。为了方便自己，景帝在宫内还给谢光德安置了一个单间，便于午间休息。
　　谢三爷得宠，却牢记大长公主的教导，低调做人，对内阁大臣恭恭敬敬，绝对不参与任何事情的裁决，哪怕景帝顺口问他，也是低头做记录模样，不吭多言一句。
　　一段日子过后，就发现景帝身后总有一个小尾巴，差不多可以赶上刘公公的出场频率了。
　　郭丛武自从嘉福郡主离京后，沉寂了许多，除了在吏部当差，就回府关门，连基本的同僚应酬都免了。人也消瘦了许多，看着一天天憔悴下来，好好一个玉公子，如今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
　　景帝到底念旧，这事郭丛武是受害者，被至亲伤害的感觉，景帝深有体会。琢磨了一下，外派苏州当了个中州刺史。虽然是平调，只要干的好，也算是去基层历练，增加为官资本了。
　　老永安侯夫妇的祖籍就在江南一带，虽然下旨不准他们返京，但是，郭丛武出京以后，就可以接到身边，方便照顾，这也能全了他尽孝的心。景帝给自己以前的小秘书考虑的非常周全。
　　临行，郭丛武恳求陛下，能否把两个侄儿放出来，带给父母抚养，兄嫂已经去世，请万岁爷开恩。
　　景帝答应了，同时严令，把这两个孩子教好，否则杀无赦。
　　倘若这两个孩子怀有丝毫的复仇之心，景帝不排除斩草除根。
　　等郭丛武把两个孩子领出来的时候，真是快不认识了。瘦的皮包骨头，两眼充满恐惧和防范。把郭二公子看得一阵心酸。兄嫂这是害了多少人啊！且不说方家，死的快没了，就是郭家也没好到哪里去，稚子无辜！
　　能活着就万幸了，看见叔叔，小的那个哇哇大哭，嚷着喊要妈妈。大的知道是父母犯了事情，自己和弟弟才受的牵连，神情冷漠的多。
　　郭丛武上任后，把父母接到了任地，照顾两个侄儿。能有如今的局面，老永安侯夫妇感慨万千，同时也知道很多眼睛盯着郭家，万一言语有不妥之处，两个孙子的性命就保不住了，所以格外用心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