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25、第二十五章

　　对于孙子的遭遇，薛虎有苦说不出，这是万岁爷的批示，找旁人疏通都不行。景帝执政这些年，虽然仁慈，却始终是帝王，说一不二。按理薛锐晋升一个五品官是没什么问题，资历也够了，但是羽林卫没有战功，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全凭熬资历，说不给你，半点怨言你都说不出。
　　薛家以为是四皇子的原因，景帝当然要护着儿子的心意。跟皇子，尤其是嫡皇子争老婆，晋国公还没有糊涂到这个地步，只能劝孙子放弃这个念想。
　　大长公主可更了解哥哥，对景帝不着痕迹地培养郭丛武，便知道皇兄是顺应了女儿的心思。只是女儿在国子监不肯回来，始终是让人头疼。
　　端王日子过的和美，新婚没有三月，端王妃就诊断出有了身孕！景帝大喜，这有可能是第一个嫡孙！于是厚赏端王妃，连同安定侯也被一起赏赐了。
　　端王两口子一同进宫谢恩。面对父皇母妃，端王提出，别给我赐侧妃，有晓敏足够了。宋晓敏在一旁痴痴傻笑，看得景帝只摇头，这个傻儿子！贤妃娘娘倒是开心得很，一口答应。并且说，谁要敢在这个时候给端王府送女人，贤妃娘娘第一个饶不了他！说完还撇了景帝一眼。搞得景帝很郁闷。
　　为了保证儿媳妇的健康，景帝同样赐了一个妇科圣手常驻端王府。
　　淑妃娘娘自从儿子成亲就没有顺心过，眼瞧着贤妃要当婆婆了，心焦的不行，把睿王两口子叫进宫里，旁敲侧击一番。不说别人，就淑妃自己看着儿子媳妇跟仇人似的，都不相信他俩能生出嫡子来。
　　郭皇后同样着急，太子妃至今无孕，侧妃、良娣倒是一个接一个生了，只是全都是女孩，难道太子府的风水不好？太子之位目前安然无虞，但是没有儿子确是硬伤，哪怕是侧妃所出也行啊！你倒是给本宫蹦一个出来啊！郭皇后连夜又赐下五名美人。
　　太子妃面对姑母一个接一个的赐下美人，心中是满怀怨言的。奈何自己肚子不争气，腰板不硬，只能干忍着。家中亲兄弟没一个出众的，想找人撑腰都不行，郭桦倒是干得不错，可跟自己半点不亲呢！
　　贤妃娘娘平日里虽然是个甩手掌柜，可真牵扯到未来孙子，还是很上道的。给景帝吹了枕边风，要万岁爷保证端王妃母子的安全。
　　第二天，常彪接到密令，不动声色地往端王府安插了钉子，但凡有风吹草动，丽竞门不是吃素的！
　　承恩公府里有一个拖后腿的人，太子妃的母亲，孙氏！
　　因为女儿一直生不出孩子，孙氏着急了，自己琢磨了一个招，又怕公公不同意，便偷偷自己办了。
　　孙氏将自己的庶女给太子送了过去！而且不是送到太子府，还帮忙养在了外面。一厢情愿的希望将来有了孩子抱到自己女儿名下。结果，这个庶女不负众望真的怀上了。于是孙氏就开始动脑筋了，让女儿假装怀孕，只等孩子生下来抱过来就完事。
　　想的倒是不错，但是她忽略了太子妃怀孕事关国运，是多大的事情！没出两天就露陷了，景帝震怒！
　　郭皇后去钗素衣跪求帝王开恩！承恩公花白头发，颤颤巍巍同儿子跪地求饶！
　　作为太子，行为不端，被圈禁府中反省思过。
　　大长公主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连夜被召进宫中，同来的还有齐王李烁、福王李炯，大理寺卿鲁郡王李燃，襄阳王李焕。这是皇室的耻辱，旁人是不敢也没资格干涉的。
　　两位王爷很愤怒，养在外室，这个孩子血脉成疑，倘若真的让他们成功，未来李家的天下还不一定成了谁家的！李氏子孙相互争权夺利，那是内部矛盾，谁上台这江山都姓“李”！
　　你郭家干的这一出狸猫换太子，不知道给换一个什么东西来呢！
　　于是两位王爷态度坚决，要求处死太子妃，连同始作俑者郭家一并重罚！对郭皇后也不能轻饶了，起码打入冷宫。
　　鲁郡王是一个耿直的人，在皇室中以刚正不阿著称，在宗亲中极有威望。对太子半推半就养外室非常反感，对其不分轻重更是诸多微词，提议罢免太子！
　　本来太子府的女人就多如牛毛，如今居然闹出一个外室！大臣家里出现这种情况都要被嘲笑，何况是一国储君！就凭你的品行，你有什么资格，什么功劳坐这个位置？
　　连废黜的提议都出来了，可见太子府这事搞大了。主要是郭家平日里与宗亲本就不和，如今有了把柄，还不从源头上捅你几刀？废了太子，看你郭家还有什么好依仗的？
　　鲁郡王的提议，得到了两位王爷的极力支持。反正景帝你儿子多，如今七、八个了，再选一个合适的，又不是难事。
　　景帝虽然生气，却没有想着废太子。毕竟对这些年在长子身上花费的心血是其他儿子不能比拟的。
　　襄阳王不吭声，完全以妹妹为风向标。
　　“郭家必须严惩！”大长公主开口了：“当初择郭氏为太子妃，本宫就不同意，这是个愚笨的。”
　　这就是要把郭家和太子划分界限的意思。景帝心想，关键时刻还是妹妹懂朕啊！
　　“这是郭家的主意，必须严惩。”襄阳王附和道。
　　经过反复商议，太子妃欺君罪名成立，赐死。
　　承恩公免去少傅职务，在家思过。成了只有一个空头公爵。
　　孙氏赐死，郭仲成免职。
　　郭皇后闭门思过，不得圣喻，不准踏出宫门半步。淑妃娘娘晋升为贵妃，主持宫中事务。
　　太子于皇庄北苑思过，由鲁郡王负责督导。
　　起码没有把太子废了，无论郭家还是太子都松了一口气。
　　大长公主回府却对赵瑜讲，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有了这件事做铺垫，未来太子之位摇摇欲坠。
　　赵瑜很赞同大长公主的意见，夫妻俩对皇室夺嫡没有兴趣，但是，总不能让一个草包坐上去吧？这些年太子有些找不到北了。但愿离开了郭家的影响，太子能成熟起来。
　　那个庶女，当天夜里就被常彪一碗药给解决了。这要是生下来，始终是太子的耻辱，景帝再生气，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
　　淑妃如今升为贵妃，本是满心的欢喜与得意。只是儿子媳妇一样让她头疼。不过，睿王府的侧妃还是不错的，两个女人都是景帝赐的，端庄大方，进退有度。贵妃如今也歇了照看睿王妃的心思，时不时地召两位侧妃进宫叙话。
　　没多久，徐侧妃有孕，贵妃厚赏，也跟景帝求了恩典，派了妇科圣手入住睿王府。同时担心睿王妃捣乱，把自己身边得力的高嬷嬷派了过去。
　　高嬷嬷是宫中老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见得多，有她坐镇，贵妃娘娘在宫里才睡的踏实。
　　没几天，贵妃就睡不踏实了。高嬷嬷那是人精啊！在睿王府驻扎了几天，就发现问题了，急忙给贵妃娘娘回禀。
　　“你说什么？”娘娘闻言惊得站起来：“可是属实？”
　　“老奴可不敢有丝毫的猜测，全是实情。”
　　贵妃娘娘宣了睿王妃入宫，屏退众人，冷冷道：“撸起袖子来。”
　　睿王妃冷着脸挽起两只袖子，不言不语。
　　贵妃娘娘怕冤枉了她，仔细看了两眼，顿时火冒三丈：“宣！”
　　进来四个粗壮的老嬷嬷，架着睿王妃就往隔壁房间去。
　　睿王妃挣扎不脱，嚷道：“娘娘是要用私刑吗？”
　　“本宫不是用私刑，本宫是要拔你的皮！”
　　不一会儿，老嬷嬷回禀：“确未圆房。”
　　想到当初老嬷嬷交上来的喜帕，贵妃娘娘冷笑三声：“去宣了吴大人的夫人来，将他家宝贝孙女领回去，皇家可娶不起这样的媳妇！”
　　吴尚书的夫人急急入宫，路上打点了带路的公公，知道大事不好，见了贵妃娘娘倒头便跪。
　　“自个教出来的好姑娘，自个带回去吧。”娘娘没有多余的废话，挥挥手不接待了。
　　太尴尬了，这是被休了的意思？
　　吴夫人不敢多言，连忙告罪，带着孙女出宫，希望回家以后好好问问情况。
　　吴少夫人听闻女儿回来了，差点晕过去了，自己几番过府相劝，怎奈半点作用都没有起。
　　一家人不敢隐瞒，匆匆去请柱国公夫妇回府。
　　老国公得颜面被这个重孙女丢尽了，问了两遍不吭声，干脆把伺候她的下人丫鬟拉出来一个一个的打。这次国公府是下了重手的，完全没有诗书世家的含蓄。没几棒子下去，丫鬟、妈子，陪嫁全部通通都召了。
　　原来吴小姐嫁入睿王府，一直不甘心，新婚之夜就跟睿王明言，我看不上你！搞得睿王非常的没面子，气冲冲地走了。毕竟是睿王自己看上的，过了几日，送了些稀奇玩意过来，希望能缓和气氛，给吴小姐一个台阶下，时间久了，两人不就有感情了吗？哪知吴小姐直接把东西赏给了下人！气得睿王殿下从此再不踏入珍涵院！
　　吴国公听完，真是想打死这个丫头！又问了吴少夫人是否知情，面对祖父，吴少夫人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点头。
　　“家门不幸啊！”老国公顿时苍老了许多。
　　吴尚书对儿媳妇知情不报也是相当的反感，吴夫人提议道：“让她病逝吧。”
　　吴少夫人跪地求情：“在给丫头一个机会吧？睿王殿下一直喜欢她呢！”
　　再喜欢也经不住她这样伤人脸面啊，一个正牌的王爷，还担心没有女人嘛？徐侧妃不是怀上了吗？不过，再处置之前，确实应该问一下睿王殿下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吴尚书派了儿子前去问个态度，哪知睿王府一听是他来了，直接没让进门。好歹也是正经八百的岳父大人，搞得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柱国公带着儿子进宫请罪。
　　景帝已经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当初，吴家拖拖拉拉半天不进宫谢恩，景帝就有不祥的预感。后来召了常彪问情况，得知吴小姐似乎不中意婚事，不喜欢武人，喜欢文人，景帝嗤之以鼻。心说，朕的龙子龙孙，岂是一般的莽夫？对自己的儿子极有信心。
　　如今儿子遭到了歧视，帝王心里愤怒了！
　　当柱国公提出让睿王妃病逝的时候，景帝半点拒绝都没有，反而觉得真是便宜她了！
　　当晚，睿王妃吴涵姿在回府探望母亲的时候，突发疾病，离世。
　　吴尚书担心儿子夫妇又干出通天的坏事，亲自看着孙女咽气。
　　因为是死在吴家，睿王府的侧妃又有了身孕，怕冲撞了贵人，发丧等后事都在吴府进行的，睿王府只派了一个普通管事过来，看了一眼了事。景帝和贵妃更是连一句哀悼的话都没有。吴家没有停尸几日就将其葬在了祖坟。
　　京城都是人精，虽然不宣于口，但是都明白，睿王妃吴氏一定是做了失德之事，惹怒了皇家，对柱国公府女子的教育产生了严重怀疑。接二连三原本说好的亲事，都纷纷找各种理由退亲了。
　　搞得原本特别抢手的吴家姑娘，在满京城难求一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