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行记》七色瑾华

24、第二十四章

　　虽然大长公主在养胎，但是郭丛武这些行经却丝毫没有逃脱公主的法眼。女儿也快十三，是该相看未来婆家了。
　　在嘉福郡主的问题上，赵瑜是没有发言权的。一则俩人感情不深，二则人家有谢国公坐镇，三则小郡主从小深受景帝宠爱，那比亲闺女不差的。
　　大长公主把京城适龄的少年郎拔了了几遍，有郭丛武在那里摆着，能比得上他的人真是没有！只能矬子里面把将军了。
　　承恩公的嫡孙郭榆是个稳重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大长公主是不想跟承恩公府结亲的。
　　薛琪倒是讨大长公主喜欢，年龄又相仿，怎奈辈分不对。
　　薛锐这两年在羽林卫当差，也算少年一辈里面还可以的，父母不是一个能撑得起场面的，全靠爷爷薛虎维持局面。有这样的婆婆，自己女儿将来主持中馈会非常辛苦。
　　宋晓敏的哥哥安定侯世子是个妥当的，怎奈听说有了意中人，虽然没用公开，不过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
　　吴国公家人口太多，妯娌关系复杂，不好。
　　卫国公家的儿郎倒是仪表堂堂，不过都是武将。将来万一有战事，女儿的未来得到保障。
　　四皇子对女儿倒是情深义重，无赖是郭皇后的儿子，那女人是个拎不清的。
　　林林总总，大长公主挨个思量，没有一个能顺眼的。
　　正当大长公主烦心的时候，薛虎夫妇过府来探望外甥女。薛家有两人对大长公主特别好，一个是晋国公薛虎，一个是信义伯薛无尘，这两个舅舅在齐王妃去世之后，非但没有疏远关系，反而事事操心，连带着对寄养在齐王府的景帝都非常照顾。所以当薛虎提出希望以后蔓姐儿能嫁回国公府的时候，大长公主没有拒绝，答应考虑。能有这个表态，这事算成了一半。
　　薛锐对嘉福有心思，所以特别关注小郡主身边的事情。四皇子的求婚虽然被帝后给否了，却也惊出了他一身冷汗，自从郭丛武回来，便发现嘉福郡主的神情有异，虽然郭丛武年龄大了许多，但是小郡主当年那一出可是记忆犹新呢。再者如今郭丛武功成名就，是自己所不能比拟的。辗转反侧了几日，薛锐红着脸找了爷爷。
　　晋国公听闻此事，极力支持。儿子夫妇撑不起事，将来薛家要交到孙子手里，能娶回一个有分量的孙媳妇对家族是莫大的帮助。以景帝对敬惠母女的态度，将来薛锐的前程也是非常有保障的。
　　于是，薛虎跟夫人一商量，也别让儿子夫妇去了，凭着自己一张老脸或许还有三分面子，俩人就结伴而来。
　　大长公主没有跟赵瑜商量，而是进宫和哥哥商议。
　　景帝思索了一阵，倒也没有反对。薛锐没有多么出色，在世家弟子里面也算是懂事争气的一个。当年薛虎对自己有恩，只要将来薛锐对嘉福好，自己也不会亏待他的。
　　有了哥哥的首肯，大长公主又给谢国公递话，能嫁回薛家，谢国公没什么意见。只是提到嘉福尚小，不要着急。
　　薛锐比嘉福大了整整五岁，如今已过了十八，依着薛家的意思是先过了庚帖，把亲事定下来，再等蔓姐儿几年也是无妨的。
　　但是，当嘉福郡主从哥哥口中得知自己婚事即将定下来之后，破天荒的与母亲大吵了起来。
　　最后，小郡主放话，宁愿终身不嫁，宁愿做姑子，也不会嫁去薛家！
　　大长公主当场就气晕了，赵瑜急忙宣了御医，同时赶紧找谢同骁安抚妹妹。
　　对于母亲报恩似的把妹妹嫁回薛家，骁哥儿也是非常不赞成的，否则不会偷偷给妹妹递话。郭丛武的行径虽然谢同骁不明白十分，也能明白七八分。对他而言，薛锐和郭丛武那不是一个级别的，郭丛武是有真本事的大英雄；薛锐是靠祖上荫德过日子的。自己可爱的妹妹怎么也要嫁给大英雄。
　　谢同骁完全和妹妹站在同一战线，考虑到如今这局面，要能说服母亲改变主意，也就皇舅舅了。
　　在哥哥的掩护下，小郡主偷偷出府，直奔皇宫。
　　景帝看着一身男装的外甥女，不觉好笑。听闻妹妹被气晕了，虽然很担心，却也觉得这事妹妹办的不妥。怎么能不跟女儿打个招呼就定下来呢？嘉福从小就听话，不是逼急了是不会反抗的。
　　望着眼泪汪汪的小嘉福，景帝心软了。
　　“是你母亲的不是，朕回头批评她。”景帝把小郡主扶起来：“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丽了，有事皇舅舅为你做主。”
　　越说，小郡主的眼泪越多，搞得景帝以为妹妹怎么折磨女儿了，这是看着在眼前长大的小丫头，怎么能受委屈呢！妹妹这些年独断专行，太不像话了，当初自己去太原府把女儿丢下，就非常的不对！如今儿子回来了，女儿就不是亲生的吗？薛家有女儿重要吗？嘉福多可爱啊！比自己那几个亲生的都贴心，薛家那小子凭什么想娶就娶？一点本事都没有！当舅舅的愤怒了！
　　大长公主刚刚醒过来，就接到刘公公传的口谕，赶紧进宫，万岁爷等着呢！
　　赵瑜不放心，陪着一起去了。路上，赵驸马也劝说公主，不要委屈孩子。薛锐，人家赵驸马可不认识；郭二公子与驸马爷的交情可深着呢！如果将来真能做永安侯的老丈人，哪怕不是嫡亲的，也是非常让人期待的。
　　见驸马陪着来了，景帝的心情好转一些。问了问妹妹的身体，就直入主题了。陛下的意思非常明确，将来嘉福郡主的郡马必须是郡主本人点头同意的，否则谁说都不管事！
　　大长公主想辩解两句，景帝沉下脸：“他薛家想挟恩图报？”
　　这话就严重了！特别的严重！
　　当初景帝起事，薛家是大力支持的，这些年无论老晋国公还是薛虎，薛无尘，景帝自问都是非常的重用和关照。倘若还不知足，居然谋划到嘉福的亲事上面，景帝就反感了！给你的，可以拿，不给你的，想都不要想！
　　薛家和哥哥相比，肯定是哥哥更亲，也只能皇兄更亲！
　　大长公主得了皇兄的埋怨，不敢迟疑，当下就去了薛府，只推说孩子们还小，暂时不考虑，等将来大了再行定夺。至于景帝的原话，是断断不敢学给薛虎听的。君臣离心，不是好事。
　　薛虎在朝堂混了这些年，不是傻的。外甥女是从宫中直接过来的，先前还满口答应，现在反悔，那只有一个原因，景帝不同意！
　　郡主从宫里出来，没有回公主府，而是去了国子监找爷爷。谢国公当初以为孙女自己同意，如今看来是大长公主一厢情愿，顿时觉得这事她这个当娘的太武断，把蔓姐儿留在身边，小住几日。
　　大长公主等了几日，见女儿也不回来，知道这次小丫头是真的生气了，比谢光厚当年死的时候还生气。赵瑜在身旁开解，说小丫头气消了就会回来。
　　谢同骁自从妹妹去了国子监，也跟着跑去了。那边同龄人多，又是亲爷爷坐镇，干脆也不回府了。把大长公主气得，直骂两个孩子忘恩负义的东西！春兰和秋菊在旁边只笑着劝，万万不敢跟着抱怨的。人家是亲娘，骂几句可以，其他人你试试？
　　郭丛武如今恢复了御前行走，很快得了消息，知道小姑娘受了委屈，下了朝就匆匆地赶到国子监，请谢国公指点武艺，为表示感谢当然得请顿饭，于是谢同骁兄妹顺理成章的作陪。
　　谢国公对这个有礼貌的年轻人印象非常好，尤其是太原府战役，打的勇猛，两人说起来特别的投机。酒过三巡，谢国公拍着郭丛武的肩膀直喊“老弟”，郭丛武可清醒着，连忙婉拒，提出说老国公如果不嫌弃，能否有幸跟着谢同骁一样喊声“爷爷。”国公爷哈哈大笑，一口答应。
　　谢同骁知道内情，笑咪咪地看着妹妹，小郡主满脸通红，低头吃菜，到酒席结束，也没肯抬头看对面一眼。
　　打好了关系，永安侯只要一下朝，就飞奔国子监，偶尔景帝想留人，却发现人家已经走了很远。时间久了，万岁爷发现根源了，外甥女在国子监呢！
　　“哎！年龄大了点。”本来对郭探花特别的好感，但是想要叼走自己亲爱的外甥女，景帝开始挑毛病了：“长得也不太稳重。”
　　刘公公心说，以前是谁说探花郎长得标致呢？
　　因为有先前的教训，景帝私下里找来外甥问情况，得知外甥女本人愿意，景帝开始有意培养郭丛武，先后交办了几件大事，并且从旁指点，鉴于武官有上战场的可能，景帝又琢磨着恢复探花郎的文职，吏部周侍郎一直在国子监，景帝一道圣旨下来，郭丛武兼任吏部侍郎。
　　想着等时机成熟，调离高尚书，让郭丛武扶正，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人吃亏。尤其是嘉福小丫头的人。
　　对比景帝不着痕迹的栽培，四皇子可就直接多了，就你薛锐还想娶我表妹？
　　四皇子虽然没有封王，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而且人家亲哥是太子，将来也是横着走的人物，自然有一帮人围在身边效力，于是薛锐再羽林卫的日子不太好过了。三天两头出问题，军棍都挨了几次，虽然有薛虎的关系，可是羽林卫那个地方，世家子弟多着呢，你犯了错，不罚，那旁人呢？军队可是一个纪律严明的地方！
　　为了安慰表妹，四皇子又搜刮了很多奇珍异宝捧到妹妹眼前。并特别强调，已经为妹妹报仇了，薛锐这个小人，居然敢肖想妹妹，真是作死啊！
　　谢同骁在旁看的明白，你不也肖想我妹妹？一口一个妹妹，喊的那么亲？那真是你妹妹吗？是我妹妹！
　　郭桦得消息稍微晚一些，托了五皇子送了些奇巧的手工过来。五皇子从来就是四哥的跟班，对于薛锐这种敢撬四哥墙角的人，深恶痛绝。在景帝面前没有少说薛锐坏话。
　　倘若其他人说吧，景帝还能制止，这个老五，母妃不得宠，自己再不给点面子，日子更不好过，宫中都是高捧低踩的，总不能让儿子受委屈，但是听多了，还是要受影响的，周边的人都说薛锐不好，那么在吏部呈上的晋升名单上，薛锐的名字自然而然的被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