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不可及》黄豆大金牙

23、夜谈

　　宋红菱搂着何丽莎回屋，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呆坐在沙发上，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宋红菱也不好开口安慰，只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看着一身的泥点子，盥洗室里有热水，你去洗个澡吧，累了一天，该好好睡一觉了。”

　　何丽莎半天才回过神，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去了浴室。

　　夜色已浓，待她收拾妥当，换上宋红菱准备的睡衣，已是夜里八点。

　　套房的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浓汤赤酱，卤牛肉片整齐排列，细碎的香菜点缀其间。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多少也要吃一点。”

　　何丽莎顺从的接过筷子，捞起几根面条，没吃几口，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

　　“红菱姐，谢谢你。”

　　宋红菱抬手轻抚女孩低垂着的头，轻柔且温暖。

　　“红菱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和大哥吵架吗？”

　　宋红菱点点头：“白天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当时一片混乱，你晕倒在饭店门口，服务生认出了你，经理立刻派人通知你哥哥，丽莎…他守了你一下午。”

　　“我知道，哥哥是关心我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关心就可以盖过。红菱姐，你留过学，受过高等教育。你告诉我，身为女子，我们真的不能有自己的意愿吗？”

　　宋红菱抬眼温和的看着何丽莎迷茫的双眼，坚定的摇头。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出现分歧，是很正常的事。”

　　何丽莎像是找到了发泄出口，一股脑儿将心中所想倾倒而出。

　　“可是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听从摆布的提线木偶罢了。哥哥嫂子从来没有意识到我是一个人，是一个有思想，有意识的人。每次我想往前走，却总被他们拉回去。红菱姐，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太无力了。”

　　“我知道，当初我去莫斯科留学，也是瞒着父亲，偷偷去的。”

　　“那他是不是很生气。”

　　“是，但是我知道，他生气也是因为担心我。丽莎，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最爱你的永远是你的家人。我的父亲，妹妹远在东北。战火连天，别说回去过年，就连拍一封电报回去，都不一定能收到。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你总不能还犟着不回家吧？我前段时间才回国，不清楚国内的政局，对于今天的事情，不做任何评论。我只知道家人之间要彼此信任，相互扶持。即使有意见不合，也不要轻易说些伤人的话，总是有解决办法的。”

　　何丽莎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在认真思考宋红菱说的每一句话。

　　“哥哥真的会改变吗？学校里同学都在议论，虽然没有当面说。可红菱姐，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觉出来，我不怪她们，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可哥哥…”

　　可哥哥真的是汉奸，这后半句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两个字仿佛魔咒，只要何丽莎不说，这件事就不存在，她也可以自欺欺人的继续生活。毕竟他是她唯一的哥哥，何丽莎将头深埋在胳膊里，泪水慢慢流下来。

　　宋红菱试图安慰她，却也知道干巴巴的话语说出口，总显得虚伪。她叹气，手轻轻拍打着何丽莎的背。

　　何丽莎头埋在胳膊里，瓮声瓮气的说。

　　“我…我真的很担心同学们。现在闹成这样，我哥他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明天，我可以把你的想法转达给你哥哥，你也要答应我，不要那么冲动，动不动就说一些伤害家人的话。”

　　“真的？”

　　何丽莎惊喜的抬起头，脸上终于露出笑意。转而面色犹豫，支支吾吾，像是仍有话要说的样子。

　　“还有什么想问的？”宋红菱看出她的犹豫，直接问了出来。

　　“红菱姐，你知道今天送我回酒店的那个人吗？”

　　宋红菱摇头，她并不清楚当时具体情况。

　　何丽莎有些失落，却也知道只凭一面之缘找人，是天方夜谭。她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