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香》北冥微微

22、事发

　　骆口驿外，中军大帐。

　　“燕儿，你觉得，将埋伏设在此处可好。”司马长风伸出长杆，将代表兵士的红色石头推放到平铺在大帐中的舆图上的某个点。

　　“此处居高临下，又有草木遮掩，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位置实在太好，反而容易被猜中，不若移到一旁巨石嶙峋之处。”上官燕拿起另一把长杆，将那红色石头往旁边推了一下。

　　“那该如何隐蔽其中呢？”司马长风虽是提问行兵布阵，目光却在上官燕侧颜流连。

　　她将长发竖起，侧颜轮廓更加明晰，肤白似雪，肌凝如脂，明眸顾盼，不可方物。

　　“小姑姑曾帮军中制过一批软甲，颜色纹路与巨石毫无二致，若身着软甲匍匐其中，人与巨石宛若一体。”上官燕侧首看向司马长风，正迎上他殷切热烈的目光，不由向后退了两步，道：“长风，你看我做什么？”

　　这数月官场往来应对下来，司马长风不再如从前那般不解风情，而是道：“燕儿，你好美。”说话间，他伸手拉出了上官燕，将她揽入怀中。

　　“长风。”上官燕心中一慌，将双手隔在二人之间，微微侧首避开了司马长风的凝视。这一月来，她对于二人之间的亲近，总有些莫名的抗拒。

　　“燕儿。”司马长风倾身向前，欲一亲芳泽。

　　“报，公主府急报。”帐外一声高喊解救了上官燕，上官燕急急挣脱开司马长风的怀抱，理了理发髻，道：“进来吧。”

　　司马长风怀中一空，心中更是一空。

　　他看向急报的眼神，有恐惧和怨恨。

　　上官燕接过急报，先是横扫而过，目光一时凝重，眉头紧锁，又返回开头，细细读起。

　　司马长风密切地关注着上官燕的神色变化，见她容色大变，赶紧上前道：“燕儿，这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燕抬起头来，看向司马长风的眼光陌生冰冷之至，让司马长风不由脊背一凉。

　　“府里有些急事，我要回去一趟。”上官燕将信件叠好收入怀中，抬腿就向帐外走去。

　　“燕儿。”司马长风一下子拉住上官燕的手，以眼色示意送信的卫兵退下，然后道：“是什么事？你不要如此着急，我们从头商议，毕竟还有两万士兵在此处操练。”

　　上官燕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无措与怒气，听司马长风还如此惺惺作态，当即一下子甩开司马长风的手，冷冷道：“是什么事，难道司马将军不清楚吗？”

　　“燕儿，你这是？”司马长风有些气急。

　　“一切都如你所愿了，还要我留在这里做什么？”上官燕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她是有多蠢，才会听信了他的建议，枉顾全局，带兵来了傥骆道，以致帝京失控至此。

　　“燕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司马长风拦在上官燕面前。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你让我来傥骆道练兵的意图吗？”上官燕也不再避让。

　　司马长风未料上官燕言语会锐利如斯，只得应对道：“当日练兵是你与欧阳明日的提议，傥骆道虽是我先提起的，但欧阳明日也提了此地。燕儿，我一心一意为你，还能有什么意图？”

　　“是吗？”尖刀撩开了面纱，再也没了伪装的必要，上官燕上前一步逼问道：“你敢说，让我来傥骆道练兵，不是为了将我从朝中引开，以给欧阳明日最致命的一击吗？你敢说，这些日子，但凡帝京来了急报，你都不会觉得紧张在意吗？”

　　上官燕虽是质问司马长风，实则却是在责备自己，都道男人会沉溺于温柔乡，想不到她居然也会对司马长风的异常视若无睹。

　　“是，一切都如你所言，我确实有所图谋。可是，我自问无愧于心，他欧阳明日贪赃枉法、罪有应得，你何必那么在乎他？”司马长风急道。

　　“他是贪赃枉法、罪有应得，那我就是倒行逆施、助纣为虐。司马将军品行高洁，还是不要与我等佞臣小人为伍了。”上官燕牵挂帝京之事，一心想着速速赶回，越发口不择言起来。

　　“你终究还是更在乎他！”司马长风气得虎目发红，伸手去抓上官燕。

　　上官燕一个侧身躲过，腕间一阵银光闪烁，转眼间人已在大帐门口。

　　司马长风则不可置信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尺长的伤口鲜血淋漓，再看看上官燕右手上那柄软剑，向下一点一点滴落鲜血。

　　“你为了他……”司马长风已是气急。

　　“长风。”突如其来的血腥教上官燕从心如乱麻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自己手中的软剑，一刃雪白，一刃血红，眸光中有了动摇。

　　“燕儿，我知你是心里着急，一时失手。”司马长风趁势上前两步。

　　上官燕因着司马长风的上前本能地退了两步，目光从剑上移到司马长风脸上，艰难道：“长风……对不起……”言罢，她掀帘而出，将怀中一瓶伤药塞给门口侍卫，然后抬手吹了个口哨，停在不远处的乌云踏雪一时扬蹄而至。

　　“燕儿。”司马长风追到帐外。

　　“长风，我今日有愧于你，但你也不该如此设计于我。”上官燕目有歉意，却无悔意，她一勒辔头，乌云踏雪会意奔腾而去，只留下阵阵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