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更即死》虚从

13、第十三章

　　……他一介写手就应该安安稳稳窝在房间里面码字，都不是他熟悉的世界还妄想逞什么能……
　　……还有他哥哥的儿子跟能“东西”一样说借就借么！
　　——借钱都困难，更何况是儿子。

　　夜深人静。
　　乡下的夜晚来得较早，约莫八九点的时候，众人便熄灯睡去了。偌大的村庄仅有几盏微弱的路灯屹立着，偶有虫鸣和犬吠，大多时候都是静悄悄的。
　　柳非更小心翼翼地猫着腰，在黑无常的帮助下轻轻松松翻过院墙，跃到二楼的阳台，探头往里看了看，借着月光，他能瞧见睡在摇床里的小奶娃。
　　小家伙似乎睡得不怎么踏实，小眉头微微皱起，两只手紧紧握住，偶尔一动，嘴里发出“呜”“哇”之类的单音节。
　　不远处的大床上，疲惫的保姆正在酣睡，似乎并没有注意小家伙的睡眠质量问题。
　　柳非更试了试窗户，果然锁着。他摇了摇头，果断看向站在一旁的黑无常。
　　“……”
　　“……”
　　两个人对视良久，黑无常正色道：“请明确告诉我你眼神里所包含的具体意义。”
　　“你说过她让你听我的。”柳非的个头比黑无常矮上一些，气势自然跟着弱了一分，虽然不知道他家恐怖粉丝和眼前这个大块头具体是什么官衔，但大块头明显听命与秦颜——在没有实力威慑时，狐假虎威也未尝不可。
　　“……是的，大姐确实这么说过。”
　　“去，偷过来。”柳非更指了指屋子里小奶娃的方位，补充道：“小声些，别让人发现了。”
　　“……”黑无常怔了片刻，“不是借？”
　　“你硬要说的话，这也算是‘借’的一种。”柳非更正经地强词夺理道。
　　“……”黑无常点点头，身影消失在原处，下一秒再出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婴儿。
　　——这身手不去当贼真是太可惜了。
　　柳非更一边在内心惋惜着一边接过小婴儿。

　　刚从电脑前醒来的时候还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文档上跃动的小光标，空荡荡的房间还弥漫着烧烤油炸之类混合的油腻香味，仿佛地府十八层的混乱只是出现在深睡眠时期的一个梦境，直至黑无常的出现。
　　他只知道秦颜让他借哥哥的儿子，具体借来做什么、有什么作用，秦颜则是一句未提，好在眼前这位身穿黑色风衣的大块头给出了解答。
　　……不过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虽说语言相通，但思维模式相差甚大，什么他大侄子的体质能吸引魂魄啦，什么他能让法力提升数倍啦，这些他都似懂非懂，不过只要知道自己确实能够帮得上忙后，他心里多少踏实了一些。
　　总归，彼此间的距离没有想象的那么远。

　　柳非更伸手抱住他大侄子，片刻后，小奶娃原本纠结的小脸便舒坦开了，对面黑无常的表情也越发夸张，原本憨笑的表情已经逐渐被震惊取代。
　　柳非更倒是不清楚对方在震惊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周围的气温在逐渐下降外，他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接下来要怎么做？”柳非更微微调整着姿势，想让大侄子睡得更舒坦些。
　　黑无常震了片刻后总算回了些意识，他收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重新笑了笑，“不用刻意做什么，到处走走看看夜景什么的就好。”说罢走到柳非更身边，手指在其身上比划了一下，“我在地府只是一介文官，法力比起大姐他们自然逊色不少，待会儿处理起来可能耗时较久，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没事，只要赶得上在天亮之前将我大侄子送还回来，一切都好商量。”柳非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腾空，并随着黑无常的移动而移动，周遭的温度也下降得厉害，仅仅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冷得直颤了。

　　另外一边，秦颜好不容易将大部分四处闲散的阎王召集起来抓捕名单上的逃窜的鬼魂，并调动勾魂组的鬼差到地狱十八层替代受伤的鬼差组织工作，而原本勾魂的任务重则交给了非专业人员柳非更。
　　她见识过那个小娃娃和柳非更组合起来的实力，吸引那些刚死没多久的新鬼魂简直小菜一碟，黑无常虽然是个文官，却是文官当中最强者，毕竟黑无常这个职位可不是一般鬼差能够坐得上的。

　　相关工作安排下去后，秦颜在十八层的废墟中找了个干净些的位置坐下，站在对面的人则唯唯诺诺地塌着肩，一副做错事等待受罚的模样，一点儿也没有跳出三界的飘逸出尘样。
　　而他师兄，罪魁祸首之一，此刻依旧被钉与墙壁之内，孽镜悬空，黑丝紧锁，被损毁的十八层已经丧失了对这个危险角色的禁锢，孽镜便暂时充当起了临时的锁架。
　　耳边传来这位仁兄不甘和愤怒的吼叫，在空荡的十八层回荡着。

　　秦颜掏掏耳朵，“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面前的人肩膀一颤，垂着眼帘，絮絮叨叨地叙述起了事情的始末。

　　他虽跳出三界，不受三界规则的管束，却架不住秦颜当时的“热情”邀约，于是魂魄来到了地府。
　　由于肉身毁灭，他无法重新回到人界，又正好和自来熟的鬼差聊成了忘年交，索性便留在地府观光旅游顺便在忙时搭把手什么的，生存得竟比在人界时还轻松滋润。
　　这次他在帮忙跑腿时正巧路过一个行刑的房间，好死不死又和正接受刑罚的人对视一秒，这一看，就出了大问题。
　　他身前被其师兄欺骗杀害，靠着窃取他人的寿命人不人不鬼地活了百十来年，而他师兄也因命里有此罪孽，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接受千年刑罚，受尽折磨。只是此人心胸狭隘思想扭曲，受百年刑罚却没有半丝悔意，而是将所受的一切怪罪在其师弟身上。
　　师兄见他在此，突然发起狂来，戾气冲破限制，抓住了正为他施以刑罚的鬼差，他为顾及鬼差的性命，手忙脚乱妄图停止刑罚，不料操作失误，反倒将其从中释放出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更何况是两个牛逼哄哄的鬼魂。
　　一开始他还有些顾忌周遭，只是单单进行防御，但是随着被打压的次数逐渐增加，他股子里的傲气也渐渐被激发出来，出手不再有所保留。
　　……最后自然是秦颜所看到的那样。

　　……特么不知道之后维修十八层的钱能不能找天庭报销。
　　秦颜头疼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