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知》玉露金风

39、回家

　　好几分钟后二人的打闹才渐渐止歇。菁儿的脸上散布着奶油，白皙的脖颈上也有零星点点，披肩的青丝上也没有避免遭殃，几簇上面就有奶油的踪迹。相对于菁儿而言，这还是轻的，应青黍的脸上处处遍布白莹莹的奶油，头发上脖子上更是不会免遭祸端，连衣服上都有多处。虽然说这一切的发生与应青黍的怜香惜玉有关，避免在菁儿的衣服上施手，但也不能否认菁儿的战斗力之强大。
　　“应大哥，我先下去洗个澡。”菁儿拿过镜子看了看自己脖子上和头发上满是奶油，说道。“嗯。”菁儿已经出门了。应青黍看着狼藉的桌面，满是白莹莹的奶油，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收拾起桌子来。
　　住在这的房客是没有洗澡的地方的，倒是房东自家有一个。菁儿拿了换洗的衣服，找房东说了一下就去她那洗澡了。在应青黍出事之前他们两个和房东只是雇主和房客的关系，但那次她去医院的情况，也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需要的话，房东也会找他们帮忙，熟络了不少。
　　应青黍将桌子收拾干净，就坐在床边想着待会该给菁儿怎么说，用手握住胸前的玉佩，他越是感觉对不起菁儿了，可如果现在不斩断情思，只怕菁儿会越陷越深。他又想到李明辉将菁儿送回来那次的状况，不由得有些害怕，菁儿当时的状况让他自责不已，心痛不已，他变得矛盾起来。
　　今天的黑夜格外的黑，像是一潭没有丝毫生气的死水，让人害怕，惶恐，像是深渊一样，深不见底，未知，迷茫。
　　“应大哥，我完了。”在应青黍还在恍惚思索的时候，传来菁儿柔和的声音。应青黍抬头看到菁儿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头，脸上还蕴有细密的水珠，芳香飘散，脖子上依然挂着凤佩，一派“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态，着一身翠绿色连衣裙，素淡质朴，清新之气扑面而来，整个屋内都被这绿意渲染得不一样了。“菁儿，我……”应青黍抿了抿嘴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应大哥，你也下去洗个澡吧，我已经跟阿姨说了。还有这脸就是一个大花脸呀。”菁儿调笑到。应青黍一想到自己现在的面貌，打了声招呼赶紧下楼去了。
　　菁儿一看他慌张的样子又笑个不停，记得他刚才没有带换洗的衣裳，去他的柜子翻了翻，拿了衣服下楼去了。
　　“应大哥，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放在外面了。”菁儿在卫生间外面喊到。“知道了。”听到应青黍的声音，菁儿这才上楼去了。
　　应青黍上楼直接就到了菁儿的房间。“应大哥，你完了。把衣服给我吧。”菁儿一见应青黍进来就说道，起身接过了应青黍手中的衣服。“你先坐会吧，我先去洗一下衣服。”菁儿已经拿起衣服去过道了。
　　应青黍坐在床上想着该怎样跟菁儿表达，他刚才已经想了许多，他还是觉得应该跟菁儿说清楚，不管菁儿明不明白，他总要给菁儿说明白。
　　“应大哥，帮我拿一下衣架，在柜子里。”过道传来菁儿的声音。闻言应青黍打开了柜子，柜子里放着一排衣架，旁边是菁儿的衣服，满满的一柜子，怪不得女孩子衣服是那么多，可还是爱逛街买衣服，应青黍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女孩子满柜子的衣服的，他记得婷姐都没有这样多的衣服的。
　　应青黍将衣架拿给了菁儿，菁儿的双手满是肥皂泡，“应大哥，马上就好，我把衣服挂好，你先去房间吧。”菁儿催着。应青黍又回到了房间，不一会儿菁儿就进来了。菁儿拿毛巾擦了擦手，问道：“应大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应青黍点了点头。菁儿坐在了应青黍的旁边，“应大哥，你说吧。”应青黍有些不适应，本应该是自己提起来的，现在菁儿却先提起了这件事。应青黍握住了脖子挂着的玉佩，“菁儿，这件玉佩我不能要。”他低着头说道。“应大哥，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是我的一份心意，更何况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东西了，你怎么处理是你的事。”菁儿有一些生气了，自己第一次送他礼物，他却还不打算要。“菁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不要你的礼物。主要的是这玉佩的意义。菁儿，我不能要，你应该将这玉佩给你的……另一半。”应青黍总算将他的话说了出来，抬头看到菁儿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松了一口气，他重新又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菁儿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声音。
　　“应青黍，你看着我。”菁儿平平淡淡的语气却不容拒绝。应青黍突然害怕了起来，菁儿叫他应青黍，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两个之间现有的友谊将要破裂。他不敢看菁儿，可却又不得不看。看到菁儿的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应青黍的心刺痛了，揪心的疼，他抬起了手要去给菁儿擦脸上滚落的泪水。“应青黍，你就是我的另一半。”菁儿的声音坚定不可动摇。应青黍停下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张了张嘴，在菁儿通红的眼神下还是开口了。“菁儿，我跟清语交往着……不能受你的……这份情，你一定会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珍惜你能够保护你的人。”应青黍看到菁儿的眼泪流得更快了。“那她比我好在哪里，你说出来我可以改。”菁儿的哭腔更甚了。“菁儿，你哪里都好，你在我的眼里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菁儿。”“那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在一起，你却偏偏想要和她……你们才认识了多长时间。”菁儿的身躯阵阵抖动，抽泣着。“菁儿，我们两个……不合适。”应青黍终于说出了最后的话语。菁儿站起了身子拉住他的手臂，直要把他往外面拉，“你走”，“你走”，菁儿完全不能接受了。“菁儿，我……我……”应青黍就是说不出话来。菁儿脸上不停掉落的泪水就好像是她心口的伤痕一般，旧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新的伤口就已经铺在了旧的伤口上方，创口更深，更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说完这句话菁儿就狠狠地将门“嘭”地一下关了起来，将应青黍隔在了门外。
　　应青黍放下了要敲门的手，颓丧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真不清楚菁儿和他之间会走向怎样的路途，重归于好？或是反目成仇？他为自己的鲁莽有些不安，他或许应该慢慢地跟菁儿说清楚，现在菁儿和清语之间怕是没有缓和的可能性吧。或许是由于刚才二人打闹，应青黍有些疲累，趴在床上竟无意识地睡着了。
　　菁儿行尸走肉般趴在了床上，全身抽搐着，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嘶鸣从胸腔扩散，溢出，仿若是将她的灵魂从完整的形态一瓣瓣的剥离开来，彻痛彻哭，几乎不能呼吸。整间屋子交织成了一幅暗蓝色的悲哀怆曲。黑夜满满的怀抱不能减轻她的丝毫痛苦，却使这样痛苦的感觉更甚。
　　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菁儿的脑海，初次见到时，他的窘迫之态，在生病时，他的体贴，还有在工作上，尽量帮忙减轻自己的负担，他的关心。只是现在，这些都不会再有了吧，只会成为她内心深处潜藏的不会再被翻动的一页了。
　　一声刺耳的铃音响起，菁儿翻动了好久，才抓住了手机。看都没看，就接通了电话。“喂，……”菁儿出声道。“菁儿，你怎么了？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哭过。”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不舒服。叔叔，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菁儿听到是她叔叔的声音，问道。那边也没再问，“菁儿，你……你妈妈……病危了。”电话那头沉痛的声音传来。菁儿瞬间就觉得天旋地转，妈妈怎么会病危了？“叔叔……是真的吗？”菁儿的眼泪都掉不下来了，呆呆地道。“是真的。你现在就往机场走，我已经买了机票，叔叔跟你一起回去。”那头确认到。“好好，我马上就赶往机场。”菁儿知道现在也不是悲伤的时刻。菁儿挂了电话就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几分钟后收拾好后拉着行李出了门，将门锁好后，看了眼应青黍紧闭的房门，毅然决然地下楼了。
　　菁儿坐在车上感觉这车辆是如此的慢，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母亲的身边，看看母亲的情况。母亲的身体一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就病危了，当初还是母亲做主让自己跟着叔叔来城市打拼的，现在她什么成绩都没有，母亲却病危了，她该给母亲怎样的交代。
　　窗外一排排倒退的树木，在菁儿的眼里就像是一幕幕过往的记忆一般，她并不能阻止分毫，无可奈何之感油然而生。
　　黑沉沉的夜就像是无边的浓墨涂抹在天穹这块巨大无比的画布上一样，罩住整片苍茫的大地。菁儿乘着如此的夜色向机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