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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下无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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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天洞中)
“他真的活了?”一老妇含着眼泪,惊讶地问。
“只怕是睡得太久,都懒得醒了。”一个一身棕色裙袍,耳朵似人非妖的神秘女子站在一尊奇形的石头前,低声说着。“你看化生石已不再闪烁,他却呼呼睡着,可见他已活过来了。只是你看到他的样子,不要害怕。”
这怪石有六尺多长,形似心脏,稳稳地扎在山洞的泥土里,石头上的老藤错增复杂紧贴石壁,有几条竟像脉络一样,从上耷拉下来。只见一年轻男子蜷缩着身子,穿着破烂地衣服静静躺在这块石头的底部,似已熟睡,能明显看到他身上几处中箭留下的伤痕。
“六十年,六十年光景,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老妇喜极而泣。
她凑近一看,不由得一惊。“他的样子怎会如此年轻,他的耳朵,他的耳朵怎会跟你一样?”
“你不要怕,他既能得重生,可能和他的身世有关,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神秘女人思忖着,“他是我见过唯一与我相似之人。”
老妇急切地说:“不论如何,他活过来就好。”
“今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带着他一起生活。”
“他这般模样,我怕引得旁人诟病,加害于他。”
“妖怪以灭六十年,无人会再怀疑,更何况,他也仅仅如人一般,身上全然没有妖力。”
神秘女人只是往前走了几步,体貌便化作与常人无异。“我且带他回你住处,如今,终于圆了你这么多年的心愿。”
“是啊,我的儿子,娘终于可以带你回家了。”老妇抹着眼泪,和神秘女子一同出了洞穴。
(无忧城内)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
天上的凤凰笑哈哈。
可怜的小狗没有家,
路边的乞丐聋又瞎。
过路的和尚没头发,
山上的老树枯枝桠,
外面的人来问你话,
聪明的小孩不回答……”
“要是妖怪上你的身儿,
捂着耳朵别丢了魂儿,
闻着山上树叶的味儿,
准是神仙走错了门儿……”
“去去,一边玩儿去,什么妖魔鬼怪的,我刘大勇在这无忧城从小长到大,连个妖怪的味儿都没闻着,哪天碰上了也得伺候它刘爷爷。”
“刘大傻,下村刘奶奶说了,妖怪就喜欢吃胆儿大的人,比小孩儿还香!”
“香,香你个头!”刘大勇抬了抬笨重的腿,几个小孩俏皮的躲开笑着跑远了。这时,一个挥舞着手掌,翘着小指肚的胖妇白了刘大勇一眼,朝着他走过来。
“哎呦喂,这都想我想成啥样了,在街上都念叨起来了?”
“啊,香嬷嬷,哪有比你香的呢,你家二十几号姑娘都没你香,也不敢比你香啊。”
“哼,她们吃我的穿我的,还偷摸着到处勾搭男人,我是从小把她们都惯坏了。”刘奶奶一脸委屈的样子,不时白刘大勇一眼。
这刘大勇,二十出头,在无忧城是出了名的色,整天把他珍惜的两道八字胡梳理得底朝天,瘦弱的身骨都撑不起大褂衣裳,可祖上积德,古玩生意一直做到了三代,他这辈子也算衣食无忧。而香嬷嬷恰恰相反,十岁就被卖到无忧城,跟着一户信佛的人家卖香,肆凰山和尚度给她个香娘的名字,而这家人死的早,香娘倒是十几岁就显露出灵光的头脑,拿着卖香的钱拖人埋了养父母,下了大本建了飘香院,常出城外寻找幼孤女童收养,花了十几年开火了这家店。
这俩人倒也投缘,碰到了一块儿,以后是各取所需也互不相让。
“你说你也真是的,你随便挑个姑娘成个亲照顾你,不比你现在一次次的去我那儿强,姑娘们也都倦了,香嬷嬷也是为了你好。”刘大勇这几年为了和飘香院的凤仙儿亲热,隔三差五给香嬷嬷送香粉胭脂、绫罗绸缎,过惯了风流日子。
“哎呀,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抢你的人,再说了我也买不起啊,你给的价可真不厚道。我昨天还梦着凤仙儿呢,今晚怎么样,香嬷嬷,你最知道我的,我可真疼她!”刘大勇胡子翘了翘,准是又动了坏心眼儿。
“这回,可真不骗你,凤仙儿现在就在上屋躺着呢,两眼跟丢了魂儿似的,非说她看见什么妖怪,我看准是被哪个混蛋骗得吃了迷魂药。背着我干事儿的姑娘,我可照顾不了,我看仙儿平时挺乖巧的,这次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对,我还真下不去这手打她。”
“让我去看看她呗,我刘大勇可是一身正气,妖魔鬼怪邪灵退散!”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丝绸包裹的木盒。
“你这别又是桂花香,上次害我让个客人起了一身的疹子,非让我赔钱不成。”
“这次不一样,前两日我在门口碰到个老和尚,我拿家里两个破泥人儿换的,他说这是什么老树萃的千年遗香,可不多闻。”刘大勇做了个献宝的姿势。
香嬷嬷捧着小盒,打开个小口,贴上鼻子闻了闻,“算你这次孝顺!拿着我的香包去找小翠儿,就说我让你进去的。哎,可别打我家小翠儿的主意,你这德性她得跟你拼命!”
“没准,翠儿都想死我了!”他一摸胡子,都快翘上了天。香嬷嬷头也不回,搂着宝一样出城去了。
无忧城坐落在肆凰山,位置不高不低,多少年来只与外城交好,不与外人结仇,自然成了一个避世常居的好地方。肆凰山温润的气候适宜香草的生长,城里城外的生意以药材居多,人们衣食无虑。城下三里开外是一片半荒半耕的农田,沿着农田蜿蜒的小路下去是最近的一个村,城里的百姓常说的下村就在这里。下村名叫望忧村,有仰望无忧城之意,见村即临城。曾经有一个说书人路过此地,灵机一动,在界碑上将“望”字改成了“忘”,村里人看到后很喜欢这个名,这里顺其自然的就成了忘忧村。
香嬷嬷个把月就会下城到忘忧村挑薄荷叶,薄荷叶不仅清爽提神,一株也只有几片精绿叶,不仅味浓还有辟邪的效果,香嬷嬷常年用薄荷做成香包挂在腰间,看上去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这些年来她赚足了银钱,越发地喜欢说教而不常走动,所以变得身宽体胖。每次她到下村来,孩子们看见了都害怕地躲着她,上次下山她没刹住步,一个趔趄把俩背货的男丁撞到了河里扬长而去。
看见河,过了小桥就进了忘忧村。桥边有户人家在这里做茶水生意。
“呦,香嬷嬷,您这次来得可不早,今晚是要在咱村歇脚了吧?先在这歇会吧!”店家姜老头是个老实的买卖人,他向来客客气气地招呼香娘。
“这一下山就觉得闷,真不给人舒坦。”香娘一边擦着汗,一边习以为常地喝起了免费地茶水。“老姜啊,你看你这么家小店,也赚不了几个钱。”
“给路人个方便,我一个人也不能不图个事做。”老姜客客气气地说。
“算了吧,说句老实话,你这把年纪,好好在家让女儿孝敬着你,非让她去百里外的麟风城学武,都找罪不是。”
“自家女儿,由着她吧,她自幼好动,她乐意出去见见世面就叫她去。我这不还好好的,有的是机会让她孝敬。”
“你还真放地下心,女儿啊,泼出去的水,可飘香院就喜欢年轻姑娘,我这当老板娘地也绝对不会让她们做出格的事儿,除非她们自愿。你叫她回来,我这有的是好差事,够你们家好吃好喝享福了。”
“下次,下次,我劝劝她……”姜老头也一直惦记着女儿回来能有份差事可做。
闲谈时,村里出来个和尚,一脸褶皱,花白的胡子垂到了脖子底。他过了桥头,看了一眼姜老头,走到他跟前作了个揖。
“老人家,我想在这歇歇脚,求口茶。”
“大师客气了,茶壶给您满上,请自便就是。”
“佛门中人,不带钱财,这盒香是我从外城带来,就做与茶钱,您看可否。”老和尚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木盒,一阵香气瞬间发散开来,远处趴着的狗都坐起来嗅了嗅鼻子。
“那多谢大师了。”
“这位女施主,老僧从未给予你香,你却有老僧之物,可算缘分造化。”
香嬷嬷走了长路本就烦躁,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这位大师,也不知道你的鼻子好使,还是你的眼神儿好使,我这放在胸口的东西,你都知道?”她一边说一边往里按了按盒子。“这可是一朋友送我的,不是有句话叫无怨无悔,悔之晚矣。”
“非也,非也,造化是缘,缘亦是造化,未有归还之理。”
“行了行了,别扯些我听不懂的,你这香到底从哪弄来的,这无忧城香我闻得多了,这一种我还真没闻过,你告诉我用什么做的,你要是上城,我那飘香院里的……哎呀,不是,是我那有住处可以方便大师过夜。”
“就不劳施主了,此香名千年遗香,千年梵木灰所制,不常寻得。”
香嬷嬷一听生意打了水漂,更不高兴了,想着这辈子就占不了佛家的便宜。
“什么千年贩木万年砍树的,我这就不伺候了,告辞。”她塞了塞盒子,甩着手绢,大步朝村里走去。
站在忘忧村石桥上仰望南山,能看到无忧城城主的大殿高耸于山峦之上,而这忘忧村虽在南山山脚,却能见得蜿蜒向下二十里的山谷低地在迷雾中休憩。每当日初之时,阳光透过迷雾洒在这片低谷中,甚是美丽壮观,引得城中闲人起早观望,早有说书人给这谷起了“雾仙谷”的美称,是为忘忧村上第一美景,然而却因低洼潮湿,常年阴霾,少有人问津。
忘忧村多数人家姓王,祖祖辈辈于此长居,唯有一刘姓老妇早早从异地迁来,在此劳作长居三十年,常讲许多村外的故事给孩子们听,与本村人甚位交好,如今已然成为本地人士,村里的孩子们很喜欢刘奶奶,把她当成祖辈般尊敬,而村里的大人也早已当刘奶奶为自己人了。
从无忧城下山顺着青草离离的小路往前走,离外村口不远有一户人家,竹门杆上挂着几株晒干的薄荷,泥里的小草费劲地冒着芽,可见院子经常打理。香娘打开竹门进了院,拂了拂身上的灰。
“刘奶奶,刘奶奶!”香嬷嬷拿手绢擦着汗,焦急地喊着。
香娘打小就认识刘奶奶,在她小时候得了怪病,口齿含糊,全身燥热,寻医未果,其养父母听闻下村刘奶奶懂些医术偏方,便来求助于她。刘奶奶常年以薄荷精绿叶给她提神,这病情才逐渐好转,多年来香娘下村拿薄荷也就成了习惯,生意火了之后便帮刘奶奶缴了租子。这香娘虽伶牙俐齿,视财如命,却也是知恩图报之人。
“啊,香娘,是你来了。”刘奶奶从门缝里打量了一会,便开门招呼香娘进了屋。
“香娘啊,这几月的薄荷不如往日的味浓,却也挑了一小箩的精绿叶,足够你用上个把月了,平日里要省一些用了。”
“今天不是来挑薄荷的,我是有事要讨教,您可得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香嬷嬷言辞急切地说。
刘奶奶察觉她这次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不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问吧,就是不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呢?”刘奶奶摇了摇头,步伐蹒跚地拾起了装着一篮薄荷的竹篓子,把薄荷用剪好地麻布一叠一叠的包了起来。
“这世上是不是真有妖怪?”香娘略带胆怯地问。
“妖怪,这么多年,旁人都当笑话听,你可信我?”
“你当真见过?”
“何止见过。”刘奶奶一声长叹:“她曾带走了我的儿子。”
“你儿子?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刘奶奶,我这阵子心里就觉着堵得慌,我亲眼看着那老鼠长了心眼儿似的窜上我枕边盯着我看,家里又有姑娘说碰着妖怪了,吓得丢了魂。刘奶奶,我这直觉从小就准的狠,咱这肆凰山,当真有了妖怪?”
“妖怪?不,六十年前就没有妖怪了。现在没有几户人家还能记得妖怪。”
“你的意思是六十年前有过妖怪?”
“我和我丈夫年轻的时候到过许多城,我丈夫遇到我之后,他说他只想带我逛遍万水千山,然后到一个只有花香的地方与我隐姓埋名,了此一生。那时候,我无怨无悔地跟着他,没到麟风城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万绝殿的三弟子,也就是灭了南陵十三妖的除妖大侠风凌云。”
“你丈夫不会就是那些说书人讲的除妖大侠,原来是确有其事啊。”香娘惊讶地捂着嘴望着刘奶奶。
“麟风城的城主曾是万绝殿的大弟子,是我丈夫的师兄,他师傅死前将一卷天鉴残书传给了大弟子风时修,将凌风剑给了我丈夫,他们曾经情同手足。凌云是去麟风城将凌风剑托付与风时修,自此不问人间是非。”
香娘静静地听着……仿佛以前的一切都近在眼前,她不曾想到是她的佛缘给了她病痛般的经历,也无法理解人与妖共存的世界是怎样一种景象。
“这故事实在让人惊讶,妖怪既然在六十年前被风时修打开天鉴残书,用寻得的浑天笔除去了妖世,可为何你说没了妖怪还有妖?”
“那是一种灵物,当我儿子楼在我怀里苦苦哀求他们不要杀我们的时候,那些村民还是放了火,我死死地抱着他,用衣服给他挡着烟熏,我的脚受了伤动弹不得了。就在风时修派来的人朝我们放箭的时候,我儿子站起来为我挡住了飞来的箭,扑倒在我眼前,我还记得他痛苦地喊着我。可我都没有力量抬起双手。”
香娘抹着眼泪,啜泣愤恨地说:“这群王八蛋,真不是东西,竟然会对妇孺下手,要是我死之前也要骂死他们祖宗十八代,还有他们家所有的畜生。”
“畜,畜生……”
此时内屋传来一阵抽搐似的声音,香娘吓了一大跳。
“是,是谁在说话?刘奶奶,你屋里还有旁人?”香娘想着屋里是藏着男人,又一想不对劲,刘奶奶八十岁的人了,怎可能藏着年轻男子。
“娘,救我……”又是一阵呼唤。
这下香娘可坐不住了,大喊:“是谁人在偷听我们讲话?”
“香娘莫急,我这带你去见他。”刘奶奶蹒跚着步子,带香娘走进屋内。
空荡的小屋内没有复杂摆设,一张竹席铺盖的木床,一张脸盆旁耷拉着一条失去温度的麻布巾,屋内静的能听见窗外的狗叫声。只见一个身长近六尺的小伙子在不大的木床上翻来覆去,头上冒着热汗,耳朵的形状……着实吓了香娘一跳。
“这,这是妖怪,妖怪……”香娘一惊,又见这小伙子相貌清秀帅气,鼻梁如苍松般高挺,此刻虚弱地在床上哀嚎,着实又不像是妖怪。
“香娘莫要惊慌,他正是我多年失散的儿子。”
“儿子?他就是你儿子?可吓死我了,这怎么跟小妖精似的。啧啧啧……”香娘慢慢地走过去揪了揪他的耳朵,“哎呀,这是真的耳朵。你看看,他的耳朵比常人的要长很多!”
“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我又怎会再乎这些。”刘奶奶抚着他的脸,脸上扬着笑意。
“他怎么活下来的,你又怎么找到他的,你……哎,算了,你能找回他真的是您的福气,你们的故事以后讲与我听可否?”香娘总算放下了揪着的心,看这小子相貌堂堂,这利马又想着飘香院里正缺个伙计,得好好锻炼锻炼。
“哎呀!不对!”香娘惊了一下。“他,他六十年了,怎么还如此年轻?我怎么才想到呢?”
“他在肆凰山上的化生石里足足睡了六十年。当时,我以为我们就这么死了。可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一个布满青藤的山洞里,听到了满洞的鸟叫声,看见一个不像人不像妖的女子站在我的跟前。她穿着一件棕色的裙袍,头上戴着棕色的发饰,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她的两只又长又尖的耳朵,其他皆与人无异,她不像我之前见过的妖怪……”
“是她救了你们?”
“正是,她也确如现在我儿子的样子,似是五月二八灵动天一般神奇。”刘奶奶回忆着。“再寻回他也是三十年之后的事情了,那时他已在化生石中非死非活,那神秘女子看我可怜,便允我探望,也就住在这忘忧村里了。”
“这化生石真是人间奇物,那女子现在在哪,她还会来吗?”香娘怕是多了这长耳一类,必定引起恐慌。
“她从不对外人露面。如今儿子以获重生,她让我们母子团聚便不知去往何处了。”刘奶奶一脸感激。
“来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大乖儿子。”香娘略带疼惜地看着他,不时揪着他奇怪的耳朵看来看去。
“娘,不要杀我娘!”
“我没杀你娘,我没杀……”
他突然从床上惊醒坐了起来,两手紧紧抓着香娘的胳膊。香娘瞪大了眼珠子,吓得差点没丢了魂,看到这胖脸女人惊愕的样子,却惊得他又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了。
刘奶奶在一旁咯咯笑出了声。
“混小子,吓我一跳,真能作。那他叫什么来着?”香娘问。
“他叫林中晓,他父亲虽由师傅定姓风,可我知道他姓林,又是在黎明时出生,所以起名叫林中晓。”
“林中晓,晓子,孝子,好名字。”香娘闷闷一乐,看似他定能带活飘香院的生意,早早打算了起来。
“我看你俩有缘,若你不来还不知他何时能醒,改日定带他去你那拜访。”
刘奶奶这一说,可把香娘乐坏了,急忙追问道:“既然我和他有缘,我也做他个干娘吧,以后每隔三五天就在我那住下,顺带找些差事,跟着我香娘的从来不愁吃不愁穿的。”
“那他真是有福气了。”刘奶奶遂感幸福。
香娘道了别,就踏步回城去了,香娘想着:这小子看着一点不像妖怪,可怎么看那耳朵怎么奇怪,得想个办法遮一遮。不巧被一根蜿蜒地老树根绊倒,却以为是妖怪,吓得一溜烟跑回了飘香院,恐怕没个十天半月是不敢再下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