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木桑木桑

25、阴霾

　　宋辽醒来的时候，听到楼下非常明显的争吵声。她蹑手蹑脚的起身，打开房门本想跟顾葛打声招呼，却发现他正与一个人争吵的厉害。她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于是躲在拐角处偷偷摸摸到往下看。
　　糟了，她心想！竟然是顾葛妈妈。她刚准备再躲进房间时，却听到了一个词，让她立刻僵在原地。
　　“顾葛，你准备了那么久，难道就真的不去了吗？去巴黎不是一直是你的梦想吗？”
　　顾葛有些疲于应付，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妈，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考虑考虑的，我有点累，你让我好好休息休息吧。”
　　看到自己儿子脸色的确不太好，但她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不是我说你，那梁小姐有什么不好，你看你什么德行。”
　　宋辽听到这里，耳朵像是被什么阻断一般，剩下的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回走，紧紧闭上门倚着。原来，那件事情果然是真的。挺好的，那么耀眼的两个人在一起是真的般配啊！可是，她揪住心口的衣服，为什么那么难过，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顾葛，你是哪根筋不对，宋辽有什么好？她对你的人生没有一点帮助。”
　　“妈，能不能别说了。我头很痛，你先回去吧。”
　　顾葛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光了，头是真的疼起来。
　　“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我跟你说，你和宋辽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看着办好了。”
　　顾葛送她到门口，她不经意一瞥发现一双女生鞋子，瞬间炸开。
　　“你家里还有谁，还有谁？”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快要穿透顾葛的耳膜。
　　“妈！”顾葛已经气急，厉声喝道。“不要再吵了，我真的很累，我是个大人了，做事有分寸，你不要逼我恨你，你先回去，走吧！”
　　顾葛母亲被顾葛这一训，脸色明显白了几番，不过看到顾葛十分明显的疲累，她只是恨恨的看了几眼，没有发现那个女生的痕迹只得作罢。
　　顾葛关上门，按住嗡嗡作响的脑袋，干脆坐到沙发上整理混乱的思绪。许久，他突然想到宋辽，不知道自己妈妈的这些话是不是让宋辽听到了，想到这，他心里一紧，赶紧上楼推开门，发现她仍是沉睡的模样，松了口气。
　　而背过身躺在床上的宋辽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除此之外，她不知道怎样做才显得不像个傻瓜。
　　宋辽不知道自己强撑了多久，她摸摸脸颊，很好，至少是干净整洁的。于是她起了床，打开了门，很正常的模样。
　　“辽辽，醒了，来，吃点东西吧。”
　　如果没有听到那番话，宋辽还真的会认为一切是那么刚刚好。那么刚刚好的两小无猜，那么刚刚好的青梅竹马。
　　“嗯，”她点头。“睡的太舒服了，眼睛都感觉肿了。”她自己找借口解释道。
　　“没事，过会就好了。”
　　顾葛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蓬松的长发，宠溺的说。可惜，宋辽没有听出来。
　　饭桌上很有卖相的两菜一汤，宋辽有些疑虑的看着他，。
　　“怎么样？还不错吧。”顾葛用着讨赏的语气说。
　　虽然心里难过，但是宋辽还是十分给面子的赞道。也很给面子的吃着。吃到胃里几乎没有空隙，开始反胃。
　　“辽辽，不要再吃了，你吃的有点多。”顾葛看着宋辽还是一筷子一筷子不停的夹着，觉得好笑，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劝解着让她少吃点。
　　“不要，我很饿，真的很饿。”
　　她看着顾葛的眼睛恳切的说。是的，心里很空，空荡荡的泛疼。她想要借由饱腹感驱散内心里的空白恐慌。
　　“算了，吃吧。吃完了等会出去走走消食吧。”
　　听到这句话，宋辽终于停下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她的手指僵在空中，突然觉得恶心。一阵阵上涌的恶心。
　　“怎么了。辽辽，是不是不舒服。”
　　她咽下那份哽咽，勉强回答。
　　“是，我不舒服，好像感冒了。”
　　顾葛不疑有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急救箱。宋辽放下手中一直举着的筷子，眼神一直跟随他，毫不掩饰的爱慕。
　　“找到了，辽辽，等会吃点感冒药好好睡一觉吧，明早起来应该就好了。”
　　“我等会回去学校宿舍，森妍叫我回去。”宋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法再掩饰。
　　“嗯？森妍这么快就回来了，也好，你和森妍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等会我送你回去。”顾葛虽然觉得她这句话突然，但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牵强。况且，他也应该好好的冷静一下。
　　“嗯，好。”宋辽回应。
　　疲倦让顾葛没有觉察到宋辽的不安，他错失了这个机会。

　　晚上，宋辽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顾葛母亲的那番话。她不是没有想过以后会与顾葛分离，因为这是人生的轨迹，总会有分离。但是，现在这个时间让她措手不及。
　　她突然很想森妍！
　　她慌张的抓住手机，急切的按下拨号键。接电话，拜托森妍，赶快接电话，她在心里默念。许久，没有任何应答。
　　阖上眼睑，宋辽用手背盖住眼睛，能够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头发，湿漉漉的，很糟心。
　　而森妍这一边，从梁思敏那里得知到她的安姨无故被刁难开始，她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落幕。她不知道梁思敏具体是想要做什么。她不是已经都明显标示自己的存在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威胁了么？可为什么？难道还真的是她所谓的一家团聚吗？开什么玩笑！她根本没有办法忍耐，她不能被困在家里，不能干等。啊，真是糟心的感觉。想要掏出手机给宋辽打个电话问问立慎的情况，这才想起，手机已经被梁思敏拿走了，她切断了她的通讯。
　　她是来真的，森妍终于意识到。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良久，她打开门。外面的天色早已深沉。
　　“我要见梁思敏。”她说。
　　梁思敏正在把玩着森妍的手机时得到了她想要见她的通知，她莞尔一笑，将那几条未接提醒删除。出现在森妍的面前仍旧是那幅精致的模样。
　　“怎么，考虑清楚了吗？”
　　森妍虽十分不忿，却也不得已点头应答。
　　“当然。”
　　“那……”
　　“当然很好啊，梁大小姐你要知道，你这样的家庭可是座金山呢，旁人可是都羡慕的呢，我真是搞不懂，我为什么要拒绝呢？”森妍反问，语气里全是讥讽。
　　梁思敏有些难过，她不懂。为什么她那么排斥？
　　“梁大小姐，我已经答应了，你是不是该给我自由了。”
　　“当然，”梁思敏压下心里的刺痛，言笑晏晏。她伸出手，“森妍，欢迎你回家。”
　　森妍不置可否的撇嘴。真可笑！然后握住了她的手心。
　　“梁大小姐，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得说到做到。我安姨，还有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许再干涉。”
　　“当然。”梁思敏背对她，笃定的回答。“后天，是爷爷的生日，到时候我会带你回家。”然后没等森妍回答就离开。
　　森妍长长呼出一口气。身体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
　　“真是，令人厌恶的阖家团圆。”她说。
　　森妍把自己缩进沙发上，皱着眉闭上眼，睡的十分不安稳。
　　天色大亮时，宋辽睁开了眼。她拍拍自己的脸，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准备起床就接到了森妍的电话。她有些疑惑，还是正常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她连珠似的问是不是在宿舍，然后说着马上过来就挂机。宋辽拿着手机有些哭笑不得，森妍还是这风风火火的性格。不过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大事，倒也是件好事。
　　等宋辽收拾好东没有多久，森妍就出现在宿舍门口。手里还提着早餐。
　　“喏，给你，早晨肯定没有吃吧。”
　　宋辽也不推辞，手指摩挲几下温热的牛奶，有些欲言又止。
　　“森妍，你家里？”
　　“嗨，没有事情了，已经处理好了。”森妍总是不想让宋辽沾染上那些琐事，所以故作轻松的说。
　　“那就好，昨晚上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没事就好。”
　　森妍摸了摸手机，自己特意查看过手机，没有发现过任何联系记录的。转念一想就明白，手机在梁思敏那里，但这不像她的作风，她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吧！
　　“啊，我昨晚手机可能没有信号，没有接到电话。”她打了个哈哈，“辽辽，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没什么。”宋辽已经整理好心情，所以也觉得没有必要再跟她说这件事情，徒增困扰而已。
　　“嗯，等会我们去看立慎吧。”
　　宋辽点头，小口小口的把早餐咽下去。森妍看着宋辽安静的模样很是满足，走到房间边上打开了窗户，阳光一下子撒进来。宋辽转过头看了看，森妍的影子有些斑驳，但是意外的让人安心。
　　森妍，你不会知道。有你在，我会有多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