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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那很久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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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那很久以前
我跟着慕容白一路到了礼部,临进门之前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慕容白:
“我说,我这该不是入赘了吧?”
慕容白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平静道:
“你说呢?”
我想了一下,这可不行啊!再怎么说我也是堂堂鬼谷传人。入赘什么……我师父同意吗?
“可是这……”我犹豫道。
慕容白皱了皱眉:
“难道要我下嫁给你不成?”
“下嫁——”我立马就炸了,“什么叫下嫁啊?!”
搞得好像我配不上她一样的!
慕容白勾起嘴角笑道,“不是下嫁,那又是什么?或者你好好想想你要用什么聘礼来娶?”
“什么聘礼?”我愣了,开什么玩笑?你慕容白作为堂堂一国之君,好意思找我要聘礼吗?再说了,你要什么没有的?我一个平民百姓除了会一点功夫还能有什么?!
“怎么?说不出来了?”她挑眉问道我。
我干笑着不说话。
“那就安静地入赘吧,”她顿了一下,笑,“反正你也是女人……”
我:“……”
难道你不是女人?
慕容白见我没说话,于是便抬步进了礼部。我站在礼部的大门口想了半天,觉得她说的也对,反正我一个女的不入赘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我欢快地跟着慕容白进了礼部。
“王上,先生。”一名礼部的大臣对我们行礼道。
“嗯。”慕容白依旧是板着她那张死人脸。
“王上请随下官来。”那名大臣对慕容白说道。
慕容白点了点头,然后对我道:
“你先等着,一会有人来带你去。”
我点点头,一派斯文样。
慕容白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开始了在脑袋里勾勒,杜撰,描绘着慕容白那死娘们穿着一身嫁衣时的模样。
慕容白长得漂亮这是公认的,就是人冷清了一点,随时都板着一张死人脸,只有在她那一肚子坏水要付诸实践时她才会笑上那么一两下。平心而论,她笑起来那叫一个倾国倾城的…漂亮是漂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对着我笑时我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估摸着这大概是因为自己被慕容白算计怕了的原故吧。
不过我现下好奇的就是,成亲当日的慕容白一身红衣画着新妆来到我面前时会是个什么样的?
温柔?
漂亮?
美丽?
动人?
妖艳?
诱惑?
……
无论哪种我都好激动啊!
想想我就荡漾了起来,一荡漾我就喜欢仰天大笑,所以当来叫我的宫人看见我如此斯文的一个人在那儿对着天大笑,而且笑的……比较猥琐时…我完全想象得到她内心的崩溃感。
“先……先生?”
听到有人唤我,我身子一僵,果断地收起笑容,然后摆出一副斯文书生样,对着那名宫人淡笑道:
“何事?”
那宫女看了我两眼,半天才说道:
“奴婢是来带先生去试新衣的……”
“哦……那带路吧。”我点头道。
“嗨。”
跟着那名宫人,我来到了一处宽阔的房间里,一进了门就看见了站成一排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的十五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吓得我瞪大了双眼:
怎么回事?!我不是来试新衣的吗?怎么成了来看姑娘的了?!
“这是……”我迟疑道。
“回先生,这些都是来伺候先生更衣的。”那名宫女欠了欠身回答道,“因为新衣样式复杂,由七十九名女工绣了一个月才赶工而成,所以……”
我摆了摆手,让她不用说了。
我懂了,一句话,怕我蠢,穿不上是吧?
“那好吧。”我无奈地说道。
“请先生更衣。”
我想了一下,反正又不用脱里衣的,再说我束胸缠得也厚,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的,当然我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我胸太小了的缘故。
于是我二话不说伸手将手臂展开与肩平行,摆出一副大爷样,让这些个宫人们伺候我更衣。
大概过了三刻钟的时间我才在这些宫人的帮助下穿好了新衣。
宫人搬来了铜镜让我仔细瞧瞧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我站在铜镜前,看向镜子里的我:
青丝被整齐地束在一起,显出亮洁的额头。还算得上白皙的皮肤在这身象征着成家与地位的深黑色长袍新衣的衬托下,显得相貌堂堂,仪表堂堂。
我愣了愣神,印象中,似乎也有谁替我穿过新衣……
脑袋里闪过几个似曾相识的片断:
有位有着好看容颜的女子,穿着一个我看不清容颜的少年送她的血红色长衫,一起站在铜镜前。少年伸手拿起案上的眉笔,牵着女子的手让她坐于梳妆台前,低头为她描眉……
好生熟悉的画面。
只是,那两人…是谁呢……?
是谁呢……
怎么这么……熟悉…
“先生,先生……”一名宫人唤道出神的我。
“啊……”我回过神来看向那名宫人,“怎么了?”
“先生可觉得新衣合身?”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衣,想再回想起那个画面却是一场徒劳。叹口气,算了,不去想它了,怕是一个梦境吧……
“尚可。”我淡笑着说道。
梦境……
既然是一场梦的话又何必去计较那么多呢?
人生如梦,似幻似真。
就由它去好了。
我便是如此想到的,只是当时的我并不知,我的一个不经意的看法会对苏域往后的人生造成多大的痛苦。我也不会知道,那些个在我脑里闪过的片断在多年前曾真实地发生过。
我以为是梦境,也就未去深想。未去深想,自然,也就不会记得片断后面的事:
少年低头为那名女子描好眉,画好红妆。
女子看向铜镜里的自己,回头浅笑着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说道:
“今日思虑画的眉是最好看的。”
少年笑容温和道:
“是因为今日你我将成亲么?”
“自然……”
试完新衣,我本来还打算着要在慕容白这吃了晚饭再回去的。但事实表明慕容白是个极其小气的女人。
因为她居然用了以大婚在即,新婚夫妇不宜见面且我应该学习宫廷礼仪为由,要赶我回纵府。
我气的一口气没提上来,睡都睡过了现在给我扯这些,走就走!谁怕谁啊?!
于是我雄赳赳气昂昂的回纵府去了。
到了纵府时已经傍晚,吃过了晚饭后,我唤来下人:
“苏姑娘回来了吗?”
也不知道苏域怎么了,到现下都没回来。不应该啊,她不是去和太后娘娘谈心去了吗?难道说她和太后谈心谈着谈着就谈崩了,一怒之下把太后给杀了?!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苏域这女人发起疯来简直不敢让人直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唤来了下人,打算问下看看。
万一苏域真把太后的脖子给拧下来了我也好做好准备不是?
“回先生,苏姑娘带话给你说她出城游玩去了,七日后回来。”
出城游玩?她还真有心情去……
“我知道了……”我点头道。
那疯婆子行踪不定我已然习惯,我就说她肯定是在秦国住不长的。现下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浪,指不定又在哪儿约了野男人喝花酒去了……
鬼谷山通天峰
“掌门。”横一推开门,对着屋里坐着正在看书,一脸斯文败类样的柳如风说道,“秦国的消息。”
“念。”柳如风看着书,随口道。
“是。”横一应道,然后从怀里拿出秦国的线人送来的信,“鬼谷弟子纵与秦王白将于七日后完婚,另,苏域长老同行。”
柳如风放下书,诧异道:
“疯婆子也去了?”
横一嘴角抽了抽,对于掌门对自家师父的称号他已然见怪不怪了:
“是的。”
柳如风想了一下,回想起三年前苏域痛不欲生的模样,皱起了眉。
“不能让疯婆子呆在那。”柳如风皱着眉说道。
“可……”横一犹豫不决道,“师父想做的事……”
谁敢阻止?
柳如风当然知道横一想说的是什么,他有些头疼道:
“算了,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嗨。”横一告退道。
柳如风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因为房子所在地建在通天峰上,所以视野很好。
他看着天边的夕阳,忽然记起三年前的那天也在这个时候。
三年前:
“师兄!师兄!”苏域一身血红色长衫抱着纵横冲进柳如风的住处,“思虑他……”
柳如风从苏域怀里接过纵,伸手探了探鼻息,眉毛一皱,抱着纵就走向里屋。
一个时辰后,柳如风一脸疲惫地从屋里走出来。苏域见状立马迎上前去:
“他怎样了?”
苏域此刻眼底一片慌乱,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痛,没有人知道她有多恼……
今日…她们……明明是在成亲的……
那个她爱的小孩,亲自为她描好了眉,送她一袭血红色长衫,笑容温和的对她说道:
“你终于成了我的妻。”
她亦笑道:
“可我依旧是你师叔……”
少年明眸皓齿,低头吻上她的眼:
“师叔娘子,你好……”
多完美的画面啊,应该足够苏域回味一生了……
像梦一样,她终于牵起她的手兑现多年前的承嗨:
“我鬼谷纵横有朝一日,必娶苏域为妻。笑看红尘,不忆往昔,与卿朝朝暮暮,定不负之!”
所以当柳如风一脸沉重地说出纵的病情时,她平静道:
“我要救她。”
柳如风沉默道:
“需取她所爱之人的心尖血……”
苏域笑:
“那又何妨?”
“……可她醒来后,会忘记你们相爱的过往。”柳如风别开了脸,不敢看苏域。
“忘记相爱的过往……”苏域感到从心脏处传来的疼痛。
明明,她们好不容易才成的亲……
就要忘了么…?
“还能再想起么?”苏域哑着嗓子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是柳如风,第一次见到苏域脆弱不堪的模样。
他闭上了眼,狠下心说出那个足以让苏域陷入绝望痛苦一生的事实:
“不可能。若她再想起……蛊毒逆行……会死。”
“会死……”苏域重复了一遍这个宣判她爱情死亡的结果。
那么无能为力,那么苍白可笑。
她眼角不争气地划下两行清泪,刺骨的寒意像狂风暴雨般席卷她全身,她喃喃道:
“那我……岂不是,永远也…不能说……爱了?”
“对……”
柳如风伸手将苏域抱入怀中,他了解这种痛,却又什么都不能做。
这种痛,比死了都还疼……
而死,有时候是种解脱。
怀里的苏域却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她一袭血红色长衫,站在夕阳里,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那个她深爱的少年,一字一顿道:
“我,只要她能活……”
那怕,她会忘记她们相爱的过往,而自己永远也不能言爱……
没关系。
只要她能活着就好了,她有漫长的一生能陪在她左右。
只要她好,她便一切安稳,岁月静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