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徒生

19、第十九章 再见

　　第十九章再见
　　从祠堂出来我就又跟着慕容白去了养心殿，路上我问她家宴里哪些人，“王族里的人。”
　　“很多吗？”
　　她想了一下，“不多。”
　　我松了口气，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浩浩荡荡有二三十个人，见我和慕容白来了，都集体回过头齐刷刷地看着我俩，不，准确的说是盯着我。我站在门口有点愣逼，低声问道身旁的人，“你不是说人不多吗？”
　　她看了我一眼，奇怪道，“是不多啊。”
　　“二三十个还不多？！”
　　她还没回我话，一个人就忽然从一旁冲了过来，跑到慕容白跟前，“王姐…”我定眼一看，原来是慕容司音。
　　“王姐，你来啦…”慕容司音对着慕容白的时候一下子就从那个飞扬跋扈的长公主变成了一个跟着姐姐身后转着的妹妹了，语气里是难掩的崇拜与小心，完全不是上回来我家那副彪悍样。
　　上回她可不是这样的啊！

　　我翻了个白眼，但是当着慕容白的面我又不好甩脸色给她亲妹妹看，于是又强颜欢笑道，“哦…妹妹啊……”
　　话还没说完，慕容司音就瞪了我一眼，恶狠狠道，“谁是你妹妹？！”
　　我看了看慕容司音，又看了看慕容白:“？？？？？？”
　　啥意思？！不叫妹妹难道要叫小姑子吗？
　　于是我又道，“哦是小姑子啊……”
　　“呸！不要脸！你还没进我慕容家的门呢！”慕容司音咬牙切齿道，我张了张口，想反驳她我虽然还没进你慕容家的门，可是我已经入了你家的族谱了啊！你能奈我何？！
　　但是我转念一想，慕容司音不是她家，脾气比慕容白还难伺候，我还真怕了我说了之后她会当着众人的面把我踹出去，于是我忍辱负重道，“你说的都对，都对。”
　　“哼。”
　　慕容白淡然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会凶我方才我又怼她妹了，结果没想到等慕容司音走后，她忽然对我低声道，“小妹脾气急，让你担待了。”
　　我怔了一下，继而傻笑了起来，“应该的应该的。”

　　正是说话间，太后便唤道我与慕容白，“王儿，纵儿，到母后这边来。”
　　慕容白颔首，拉着我走了过去，
　　“女儿见过母后。”
　　“纵儿见过太后娘娘。”我跟着慕容白对太后行礼道，心正想着叫我俩有啥事呢，结果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太后身后侧边的苏域，正是笑的深沉地盯着我。
　　我背后冷汗一下就下来了，“师…师、师叔……”
　　慕容白听到我的话，也抬头看去，见到苏域，她似乎是怔了一下，应该是很奇怪苏域为什么会出现在王宫里吧，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跟着我叫了一声，“师叔。”
　　苏域斜了一眼她，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场面很尴尬。

　　“这位是苏姑娘，是哀家专程请来的客人。”太后对我们说道，一旁的苏域依旧是副笑得深沉样，也不说话，她越不说话我就越慌，什么时候苏域混的这么好了？连秦国的太后都认识？！
　　我见她们都不说话，这也就我和苏域最熟了，为了缓和气氛，我道，“师叔好啊。”
　　“我不好。”苏域冷笑了一声。
　　我:“……”
　　“又一夜未归？”苏域斜眼睛看着我，道，“行啊小纵纵。”
　　“……”我被吓得不敢吭声。
　　“师叔，思虑昨个是留在孤的寝殿里了。”还是慕容白对我好，见我不吭声便帮我解释道。
　　闻言，苏域嘲讽一笑，“师叔——秦君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敢当秦君的师叔？”
　　她俩见了面就互怼…我看着好心慌啊。

　　“师叔说笑了。”慕容白冷清的目光看向我，又看向苏域，淡声道，“孤与思虑将在七日后大婚，师叔自然也就是孤的师叔了。”
　　“思虑？”苏域一怔，继而诧异地看向我，不可至信道:“你竟告诉了她你的字……”
　　我被苏域这么一说，顿时背上一凉，不知说什么的好。
　　而慕容白却开口道:
　　“孤将与她大婚，知道她字也算正常，师叔切莫见怪。”
　　说罢，慕容白走到我身前，牵起我的手对众人礼貌地笑了笑。
　　苏域垂下了目光，并未言语。
　　整个大殿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微妙。
　　我被慕容白牵着的手，不知为何，出了不少的汗，心跳的频率也快了不少。
　　这样的苏域，让我很不安。

　　“好了。”太后朝我们走了过来，主持大局，站在苏域面前，伸手拉起了苏域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容温和道，“苏姑娘切莫见怪……”
　　苏域目光看向太后，嘴角扬起了一个极度冷漠的笑容，意味不明道:
　　“怎么会呢？鬼谷山的人……怎会同你见怪？”
　　太后的笑容一僵，只见苏域向前倾了倾，凑到太后的耳边淡淡道:
　　“好久不见……”
　　后面苏域还说了两个字，但声音太轻又用内功压着，即使是我与慕容白也并未听清。但从太后的神色上来看，似乎苏域与她，是旧相识。
　　“太后，可以传午膳了。”一名宫人进了大殿，对着太后行礼道。正好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太后敛了敛神色:
　　“传。”
　　“嗨。”
　　说罢，在宫人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就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路上慕容白与苏域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搞得我背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肝在那儿止不住地颤抖着。我又没招你们俩，惹你们俩的，干什么一个个的都把我盯着不放啊？我就是长得再好看被这两女的盯着也不经看啊！

　　那顿饭吃得我非常难受，慕容白的那些亲戚们似乎是发觉了他们的王身上的阴沉，整个用饭时间里，竟没有一个人说话。对着这山珍海味，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感觉这饭比当年苏域喂我的毒更难吃。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我正打算向太后和慕容白辞行，就听见慕容白对太后说道:
　　“母后，孩儿一会还要和思虑去礼部试新衣，先行告退了。”
　　太后点了点头:
　　“你们先去吧。司音。”
　　“母后。”慕容司音乖巧道。
　　“你先退下吧，哀家与苏姑娘还有些话说。”
　　“孩儿先行告退了。”
　　主角都走了，剩下的些人也纷纷告退了，讲道理，我觉得这顿家宴真的吃的很尴尬。

　　临出门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苏域，她的目光却并未落在我身上，只见太后与她说了些什么后二人就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
　　我回过头问道慕容白:
　　“师叔与太后是旧相识？”
　　“大概吧。”慕容白看了一眼我，又看了另一边的慕容司音，“司音……”
　　“王姐。”慕容司音对着慕容白还是很知书达礼的。
　　“你先回寝宫吧，孤与先生，还有要事。”
　　“知道了。”
　　等慕容司音走远了慕容白才正眼看向我，淡淡道:
　　“你倒是挺关心她的。”
　　“谁？”我茫然道。
　　“苏域。”慕容白提醒道。
　　我:“……”
　　我还是沉默吧。
　　我就知道这女的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主。我就问问都不可以吗？再说我关心关心我亲师叔这有错吗？
　　有吗？！

　　养心殿后院
　　“多年不见苏姑娘了，没想到依旧如此直率。”太后站在桃树下对着身后的苏域说道。
　　闻言，苏域冷笑了一声:
　　“你不觉得叫苏姑娘显得别扭吗？简安……”
　　太后身子一颤，苦笑了一声:
　　“很多年没听见别人这么叫我了……”
　　“是么？”苏域不屑道。
　　“如风还好吗？”简安沉默了半天，忽然开口问苏域。
　　“怎么？与你有何干系？”苏域冷笑道，对于当年的事，她虽年幼，却也略知一二。
　　简太后转过身来，看向苏域，淡淡道: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
　　“过去的事？”苏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睛眯了起来。“你倒是说得轻松，过去了……可我师兄却等了二十多年！也痛苦了二十多年！若不是因为你……都是你！”
　　最后几个字，苏域咬着牙说道。
　　“因为我……”简太后声音低了下去，“我、我不知道…如风会这样……”
　　“不知道？”苏域气地大笑道，“你一句不知道，就让我师兄痛苦了这么些年，就让他把自己最心爱的徒儿送到你女儿手上，任你们使唤——简安啊简安，真有你的啊…哦不对，我是该叫你简安还是简静？嗯？！”
　　“就算是因为我……”太后顿了顿，道，“可他不是也是心甘情愿的吗？！你恨我又怎样呢？现在的秦国，一统天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纵横也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满腹经纶只有在秦国才施展的开，只有秦国才有能力给她这舞台！——不想看看吗？你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能有多优秀，能走多远。”
　　“如果我说不想呢？”苏域阴郁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带走她了？！”
　　“你带不走她的。”太后放肆的笑着，“她们就快成亲了…你改变不了的，不是吗？！”
　　“我……”
　　“就算是带走了她人又怎样？心，不还是留在这的吗？”
　　苏域忽然一下就沉默了下来，那么爱笑的她，现在连勾嘴浅笑都是苦的了，所有人都知道她爱那个小孩，可所有人都拒绝让她再接近她，只许让她远远的看着她，看她幸福，看她痛苦，看她欢喜，看她悲伤…再不许她去插足她的人生，那怕她如此小心陪伴，倾尽年华，也换不回她曾经的那句“我想娶你了，师叔”。
　　好像就该这样了，人生里没有几个十八年，也许某天年华逝去，在长久的时光里，她会忽然记起她来，记起她曾与她执手拜过的堂，许过的婚。
　　但那又怎样呢？已经回不去了。
　　不是吗？

　　半晌，苏域才开了口，声音有些低沉:
　　“我多想…多想告诉她，哪怕代价是再让她忘记她一次……”
　　“……何苦呢？”简安轻轻道。
　　像是在问苏域，又像是在问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很淡，随风飘散，落到苏域的耳边，落在古老的时光里，那段尘封往事也随之浮现出最初的模样来：
　　——“姑娘，可曾安稳？”二十三岁的柳如风一身浅蓝色长袍，面若玉冠，相貌堂堂。伸手扶起刚刚因他路过林间而出手从匪人手中救下的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子，轻声问道。
　　闻言，女子抬起头，即便是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残破的衣服，也难掩她倾城的容颜。
　　她低了低眉，礼貌道:
　　“尚可。”
　　女子欠了欠身，对柳如风行礼道:
　　“小女子简安，谢过公子。”
　　柳如风笑容和沐:
　　“简姑娘不必客气，在下柳如风。”
　　抬眼，她的目光闯进他的眸，他心中一动，她低眉浅笑。
　　只此一眼，她耗尽一生，他半生未忘。
　　年华逝去，她终成他人妇，他浪迹一身未果。
　　谁说别人的故事不是故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