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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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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阳光就在邢磊的家里住了下来,在邢易林的哄骗下,她没有无休止的哭闹,没有急着去找自己的父母,倒是很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她原来从没接触过的奢华的、富有殷实的世界。
就这样,她在这个家中住到了一年。
“邢叔叔,小哥哥又睡了吗?”许阳光指着邢磊房门上挂起的红色禁入的挂牌问着。
“是啊,小哥哥身体不好,要时常睡着才能恢复体力,不用担心,过个几天他又可以和你一起玩了。”邢易林微微笑着对她说。
那个鬼方博士果真很厉害,不出一年的时间,邢磊就醒了,当他张开眼睛的那天,自己和老婆激动地都哭了出来,真是感激上天保佑,虽然他们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那些小孩他问过几个,有说是送回家了,有说不知下落了,他也铁了心不再去关心。
邢磊虽然说醒了,外表看去也无大碍,但是隔一段时间总又会昏睡过去,有时候几天,有时候一两个月,按照鬼方博士的说法,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药引。
药引是什么,他没敢细想。
“好,那我去画画,这样小哥哥醒来就能收到我送给他的礼物了。”许阳光听话地点头,冲着邢易林笑着,迈起小胖腿就像儿童房跑去,她想着,只要她画得漂亮,小哥哥醒来看了一定会很开心。
邢易林望着许阳光跑远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小姑娘乖巧听话,他和林凤儿都想再要个女儿,像是许阳光一样的女儿,但也是自己把她从生身父母的家中抱了出来,让别人骨肉分离,这次,就让他再有点小小的私心,把小姑娘悄悄地留下来,只要谁都不说,一切就都好了。
这些想法林凤儿也同样有。
过几天就是许阳光四岁的生日了,林凤儿正在儿童房里布置,心里想着该去烘培教室为她亲手做一个蛋糕,想着自己生日那天,许阳光把邻居送给她的那一小块蛋糕一直留着,还摘了小花配着一起送给自己做礼物,她真的忍不住要从心里甜出蜜来。
“林姨,你在干嘛?”
许阳光突然出声吓了林凤儿一跳,忙把手中的装饰物都塞到一块布下藏好,哎呀,真是忘了把房门关起来,这可是自己要给小光的惊喜。
“姨在打扫卫生呢,小光有什么事?”
许阳光指了指放在小桌子上的画具,“我要给小哥哥画画呢,这样他醒来就能看见了。”
林凤儿忍不住笑了,“小光真是好孩子,但是,姨正在打扫卫生,我帮你把画画的东西一起搬到前院,小光在小亭子那儿画画怎么样?”
许阳光偏头想了想,小心地抱起了自己的小画本,朝着林凤儿说了声好,看着对方拿起画架,也跟在身后向前院小步跑着。
前院就连着出门的小路,平日没有几个人经过,林凤儿就叫了保姆的小儿子陈一陪着,对方已经十多岁了,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继续回了儿童房。
许阳光咬着笔头咬了好久,终于想好了要画什么,她想让陈一递蜡笔给自己,转头去看对方已经在打瞌睡了,看来是太无聊了。
她小心翼翼地向后挪了挪椅子,轻手轻脚地绕过陈一拿来自己的蜡笔,在白净净的纸上画下了第一笔,恩,很满意。
画着画着,阳光有点晒,许阳光干脆抱起画本和蜡笔跑到了小池子边的树荫下。
“小姑娘,你是谁?”忽然,一个幽幽的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许阳光吓得叫了一声,手中的蜡笔也不受控制,哎呀,好可以,都快画完了。
她有些不高兴地嘟起嘴,转头看见了一个干巴巴的老人,银白的头发稀拉地耷拉在头顶,脸上的皮肤皱皱巴巴,张开嘴有股臭味,那双眼睛像是自己不小心养死的那条金鱼一样浑浊。
许阳光打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人。
“我叫许阳光,你是谁?”但她仍是礼貌地回了话。
“嘿嘿,你姓许,那你不是邢家的孩子。”他就觉得不对,按时间来算,眼前这个小孩就是邢易林故意漏了要带给自己的。
鬼方博士的余光瞟见了许阳光写在画纸上的字。
“小姑娘,你想要治好邢磊的病吗?”他开口问道。
听到邢磊的病,许阳光提起了兴趣,也没再去问眼前的人是谁,“你有方法可以吗?”她急着反问。
“当然了。”鬼方博士嘿嘿笑着,加深了脸上的皱纹,“只要你肯帮忙,就能够救你的小哥哥。”
“真的吗?”许阳光的心中像点起了小小的火花,她很开心。
“当然,只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但是我不能够跟着陌生人出门。”
“没事,我跟邢磊的父母是熟人。”他从许阳光的画本上撕了一页纸,用黑色蜡笔写了什么,“我会留下字条给他们。”
“你看。”鬼方博士将字条对折了两次,放在大门前的台阶上。
许阳光趁着这个时候去推了推陈一,向着睡眼惺忪的他指了指鬼方博士,跟他说了一声我跟着那个人走了,还没等陈一真正清醒过来,她就已经被鬼方博士带上了车。
两个月后,邢磊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许阳光的房间,里面果真没有人,他看见许阳光的桌上摆着一张画,那是一片很大很大海,里面有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正在和海豚嬉戏,这是曾经自己和对方讲起过想要的生活。
他的心猛地抽紧,对了,他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父母,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发现邢易林和林凤儿已经站在了门口,一脸的悲伤。
“小磊,小光被人带走了。”
那天,林凤儿布置完房间到前院,发现了一脸惊慌的陈一,没有看见许阳光的身影,就知道有不好的事发生。
陈一说许阳光被人带走,但是他并没有看见对方的样子,只在迷糊中感觉是个不高的男人,其他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林凤儿着急地回屋去喊邢易林,在台阶上发现了贵方博士留下的那封信,她满心期待地打开看,然而却是一张空白的纸,鬼方博士在上面什么都没有写。
两个月,他们什么也找不到。
“我知道。”邢磊说道,着实让他的父母感到惊讶。
“你知道什么?”
“是实验室的鬼方博士把他带走了。”
原来那天邢磊昏睡了几个小时就转醒了,他望向窗外的时候正好看见鬼方博士要把许阳光带走,他这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每次的治疗都是在他的实验室里,针筒里不知名的液体注进了自己的皮肤血管,他忘不了对方笑起来满口的黄黑的牙齿,混着药水和身上臭气那让人欲呕的味道。
在他的直觉中,这个被称为博士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他要赶紧告诉父母,哪知只是那一转身,无边的睡意不受控制的袭来,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开始变得麻木,呼吸变得沉重,心中和眼皮都像压着一块石头,任何的挣扎都显得徒劳无功,可是,他还没有救下小光。
当邢家三个人走进实验室的时候,发现鬼方博士正躬身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他们来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着,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鬼方博士,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到底是如何医治我家小磊,但是,你私自把小光从我家带走,我要是报警,你说不定一辈子都在牢里出不来了。”邢易林厉声说道。
“嘿嘿,别发那么大的脾气,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你家儿子好,如果你早点把那个小姑娘带到我这里来,说不定我早就把你儿子给治好了,嘿嘿。”鬼方博士站起身向靠在墙边的桌子走去,“来来来,喝点茶。”
“小光在哪里。”邢磊已经九岁,个子拔高了许多,站在鬼方博士身边,个子气势看起来都比对方高了。
“嘿嘿,少爷想看呐。”鬼方博士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邢磊,又看了看他的父母,“嘿嘿,好啊,你们都想看吧,来来来,跟我走。”
鬼方博士带着他们走过了一条幽暗的走廊,上面挂着一盏盏桔色的灯,灯罩上染了一层的烟灰,风一吹,灯线跟着吱呀一响,灯光也跟着在晃,说不出的诡异。
“到了,就是这里。”鬼方博士走到了一扇铁门前,上面打着门钉,靠近地面的那条边已经有了锈蚀。在铁门靠近上面的地方开了个小口,是一扇可以推开的玻璃。
“你们想见的小姑娘就在里面。”
邢易林和林凤儿忙透过玻璃向里看去,邢磊踮起脚也刚好能看得见里面。
房间不大,也就三十多个平方,放着五六张高低床,几张小桌子,还有一个隔出来的卫生间,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简陋得很。
他们看见,有些床上像是躺着人,肯定是这几年送来博士这里的孩子,有两三个孩子在地上玩着什么游戏,还有一个小孩坐在窗边的小桌子前像在写些什么。
是小光!肯定是小光!虽然房间很暗,但只从台灯微微的光,只从这个背影,他们就能够确认。
“嘿嘿,你们不用叫了,这房间隔音好得很,他们听不到。”鬼方博士笑着说。
邢易林真想打对方一个巴掌,还没等动手,邢磊已经先他一步把鬼方博士推了个踉跄。
“你把小光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