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阳光》不方女子

9、九

　　“阳光！阳光！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隐约间，许阳光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邱玲玲，你最好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邢磊是被邱玲玲一个电话叫来，看到的却是许阳光躺在地上的情景，让他已然觉得只要邱玲玲在小光的身边，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被邢磊这个神色俱厉地一问，邱玲玲的心更慌了，“你们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告诉小光，她只能自己去查了，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愿意看她那么难过，所以就在她的手表里装了GPS导航，又用了手机定位，记录到这个研究所的路线。”
　　“这么说，上次小光发病也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的，好像是从你的书房找到了什么。”她被邢磊问得心虚，看着许阳光现在的样子，开始后悔答应了对方的事。
　　“今晚是小光一个人来的吗？”邢磊已经把许阳光抱进了研究室的病房，检查了下，还好不是发病的症状，应该是被人迷昏了。
　　“她不让我跟着，但是我又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跟着来了。”这是邱玲玲唯一觉得庆幸的事，还好自己跟着来了，不然小光出了什么事她肯定接受不了。
　　“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其他的人或车吗？”邢磊正色问道。
　　邱玲玲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只看到小光，不过，我在她身边发现了一样东西。”她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邢磊。
　　邢磊一看到脸色就变了，这是一张血红的扑克牌，上面印着一个黑白的小丑脸，鬼气森森地奸笑着。
　　邢磊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尽量把脸上的表情收了回来，将牌小心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先把小光送回家吧，这件事恐怕会牵扯到很多人事，只能以后再从长计议了。”
　　邱玲玲本就惊魂未定，邢磊做出了什么决定她当然都是赞成，她现在想得就是还好许阳光一切都好。
　　还好她有许阳光家里的钥匙，两人半夜悄悄把她送回了房，没有惊动爸妈，然后各自回家。
　　一上楼，邢磊就敲响了来巧儿的房门，把口袋中的那张牌递给了她。
　　来巧儿迟迟没有伸手接那张牌，呆愣了许久才说话。
　　“你我都知道这张牌是博士的，他真的回来了是吧。”这句话本是问话，但从来巧儿口中说出来已是笃定万分。
　　“应该是大致确定了，他肯定也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小光很危险，所以，我想也不能让小光再待在这里了，说不定连考试也等不到了。”
　　来巧儿点点头，“也对，我们要争取点时间。上次跟着我们的车子我也派人去查了，但对方的行事太过诡谲，一直都查不到什么。”
　　“估计也和博士脱不了关系，等明天天一早我就跟邢伯父和伯母说一说这件事，让他们把小光送到远一点的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

　　“小光，你感觉好点没有？”陈敏在许阳光床边焦急地问着。
　　“妈，你放心，我感觉蛮好的，等会儿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午饭了。”她马上咧嘴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陈敏忙点头，“小光，还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你现在的身体也时常不好，所以你高考就不用去准备了，我们已经为你联系了一所国外的大学，只要通过他们的入学考试就可以。”
　　许阳光有些讶异，一时想不出为何父母会做出这个决定，不过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她急于想去弄清，“妈，你帮我去问问邢磊现在在家吗，我有些事想和他说，手机里不方便。”
　　“好好，我就去问问，其实他也刚一个小时之前来看过你。”想到邢磊对自己女儿的关照，陈敏心中其实是五味杂陈，一来欢喜二来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出门后，陈敏不禁叫住了许国富，“老公，你说，小磊是因为愧疚所以才对我们家小光这样好，还是因为……喜欢上我们家小光了？”
　　许国富一直摇头，“我如果知道也就好了，若是真喜欢我们家小光，倒也不是件坏事。”
　　“你说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分。”陈敏问道。
　　“邢磊这个孩子我一直来都很喜欢，其实我们都知道，就这件事来说，他也无辜。若按照我的私心来说，我当然希望他们两人能在一起。”

　　邢磊并没有出门，听到许阳光特意要找自己，他倒是觉得有些隐隐地不安，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难保对方没有察觉出什么。
　　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事情太多，他也想通了，如果是让她一直猜忌不安，那还不如由自己亲自告诉她。
　　但是对方真的能够接受这一切吗，知道了以后，他们两个人或者是两家人的关系将会是怎样的走向他也无法预测。
　　等他站到了许阳光的门前，他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攥出了汗。
　　走进房间，他看见许阳光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
　　许阳光知道进来的人是邢磊，她本来还是心中烧着一把火一般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但是真当对方过来，她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哎呀，不就是问个话嘛，真是没用。
　　许阳光没动静，邢磊也没有说话，尴尬的气氛一触即发。
　　不问自己肯定后悔，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也没有这个勇气，许阳光思想斗争了很久，心一横，睁开眼，发现邢磊正看着窗外，还好，还好。
　　“邢磊。”一出声，许阳光发现所有情绪很快地都涌了出来，一下竟然无法控制。
　　邢磊转过头来，窗外的阳光为他打上了好看的阴影，“你醒了啊。”
　　许阳光吞了口口水，“你知道我追踪你的事了吧。”
　　“邱玲玲都跟我说了。”
　　“那你也知道弄晕我的是什么人吧？”
　　邢磊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又是好久的沉默，“除了我，你们都知道是什么人吗？你，来姐姐，你爸妈，我爸妈，都知道吗？”
　　邢磊望向许阳光的眼睛，良久，艰难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许阳光有好多问题想问，有许多情绪想发泄，终了，只问了这四个字。
　　这一天总算还是来了，比自己预想的早了很多，邢磊想起有一次与寺庙中的法师聊天，对方说世间万事皆有因缘，因缘有时限，到了勉强也没有用，看来，果真是这样。
　　“小光，你听我说一个故事，一个十多年前的故事，那时候的你还很小很小，我们都还是孩子……”

　　许阳光和邢磊不一样，不是那种一出生就喊着金汤匙的孩子，她的家庭再普通不过，父亲在村镇上开了一个小店，卖卖杂货，母亲守着代代传下来的几亩田，打理着庄稼，日子安稳也快乐。
　　在许阳光出生之前，她本还有个姐姐，叫许初好，如果还在，应该大她五岁，但事有变故谁也预料不了，在她姐姐三岁的时候，母亲带着她到地里干活，因为田地里泥深，她腾不开手，走路也不方便，只能把初好放在田外的水泥地上，让她一个人呆着玩。
　　哪知道一转头几分钟的功夫，再去看人，人已经不在了，她家的地离村镇中心较偏，四周也少看到旁的人，母亲扔了农具，疯狂地在路上跑着，看到人就问，“有没有见到我家初好”，但是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答得上来，就连陌生人他们也说没有见着。
　　许国富和陈敏一直不死心，村子里找不到，他们就出外面早，找了足足有两年，四处奔走没有消息，还花光了家中几乎所有的积蓄，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得知了一个不知是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陈敏又怀孕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让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又得到了一个孩子，他们最终放弃了继续寻找初好，迎来了许阳光的出世。
　　但是孩子出生后，他们心中记挂的还是已经不在的初好，陈敏有时候甚至都觉得是阳光的出生索了初好的命，她的精神一直不振，也无心记挂着地里的庄稼，经济不景气，许国富店虽然重新开了起来，生意也一直不好，一家人的生活每况愈下，经常拮据的一连几天都只能吃馒头过野菜。
　　这时候，一个人走进了他们的家门。
　　他就是邢磊的父亲，邢易林。
　　他开口就是一百万，要买他们的女儿许阳光。
　　许国富和陈敏都被邢易林的气势震住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一百万，对于他们更是救命稻草，但毕竟许阳光使他们亲生的骨肉，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却是依依不舍了。
　　但是人是经不住金钱的诱惑的，一百万不行，两百万不行，当邢易林在支票上写下五百万的时候，陈敏从里屋抱出了才两岁的许阳光，那时，她还在睡梦中沉沉的躺着，浑然不知张开眼后自己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你要我们家的女儿去当你们家的孩子吗？”心中终究还是有不舍，看到孩子交到了邢易林的手中，许国富开口弱弱地问了一句。
　　“不，为了救我的儿子。”邢易林一低头，掩去了眼中的脆弱，上车关门，驶向远方。
　　留下了许国富和陈敏不安对望，这时握在他们手中的支票烫的跟火烧一样，他们卖了自己的女儿，初好走后唯一的女儿。
　　邢磊刚生出来的时候身体很虚弱，三岁的时候被路边废旧自行车的铁片划伤，发烧昏迷大病不起，找了很多家医院顶尖的医生，都说是感染了什么病菌，但要查要治却又无从下手。
　　邢磊一直在无菌的重症监护室躺着，一两年过去，还是没有一点好转。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从朋友口中了解到在XX大学有一个性格很孤僻怪异的医学博士，专攻的就是病菌学的研究。
　　博士姓方，因为整个人看着鬼气森森，旁边的人就一直叫他鬼方博士，他对邢磊的病很感兴趣，但是却不愿意到医院去看，执意要求把邢磊送到他的实验室。
　　邢易林觉得对方自信满满，感觉邢磊多半是有救了，不在乎再多花点钱把邢磊再送过去。
　　鬼方教授看到邢磊的时候，脸上抑制不住的是兴奋的神色，那种神色看起来就像是在看一个实验的物品，拿着仪器在邢磊的身上探来探去，邢易林感觉有些慌。
　　“教授，怎么样？我们家儿子的病……”他小心地问着。
　　“别吵！”
　　鬼方教授撑开了邢磊的眼皮，又看了看他的指甲，嘴咧得更开了。
　　“好好好！哈哈！果真是它！果真是它！我就说怎么可能会没有，好好！”他推起了邢磊躺着的床，向往里走去。
　　“教授！你要做什么！”邢易林忙出声喊着，他身边的人马上走上前将床按住，鬼方教授身材瘦小，根本使不上劲。
　　“嘿嘿。”鬼方教授转头看了看邢易林，阴气地笑着，“你想救你的儿子，就得听我的话，我需要七岁以下的小孩，越多越好。”
　　“小孩？做什么用？”邢易林闻言十分不解。
　　“嘿嘿嘿，等你找来就知道了，我救得了你儿子，这愿不愿意付出代价来救，可就看你了，嘿嘿嘿。”
　　邢易林心中还有些犹豫，他总觉得那些小孩找来可能会凶多吉少，但看着邢磊那惨白的小脸，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他心中一横，示意让人放开了抓着床的手。
　　“好，只要能救我儿子。”
　　“嘿嘿嘿，好，我等着你，嘿嘿嘿。”鬼方教授嘴里哼着怪异的小调，推着车床向里面的房间走去，阴森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实验室。

　　邢易林在车上打了个盹，睁眼后懊恼地皱了皱眉，该死，又想起了这些事，他感觉手上有些沉，发现睡在他怀中的许阳光。
　　真是有些可笑，这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
　　这几年，他先先后后带了七八个孩子到鬼方教授的实验室，刚开始的几个孩子他还一句句详细问着情况，先接到家里住几天玩几天，后来自己也麻木了，每个小孩都直接带到了鬼方教授那里，小孩的情况如何也是手下的人来告诉他。
　　怀里的孩子还很小，应该是从小吃的也不好，所以看起来比同年的还要瘦小很多，让她起了恻隐之心，要不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