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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众人面面相觑,看样子师帅是真中剧毒了,现在唯一懂解毒的只有眼前这位来路不明的郎中,难道真要靠他,可上哪去弄千里外都的解药呢?和麦望着木初,等待他定夺。木初俯视着地上俘虏的尸体,意料外地平静。他并不害怕剧毒,他庆幸地剌密如吉把宝压到了自己身上。难怪知州不慌不忙,若自己真身中剧毒,哪怕是皮筏建好,也等不及攻陷便毒发生亡了。此时石城应该毫无防备,正是渡河的绝佳机会。至于解毒,木初暗自握紧了拳,眼前这个人可信吗?他贸然前来,会不会是另一个计谋?可木初没有选择,眼下无论是心中莫名的信任,还是对自身性命的考虑,他必须先让梅里解毒。
      “梅里,本少不说谎,现在本少还没办法完全相信你,不过在解毒这件事上,本少愿意一试。”

      回到帐中,煎好的药已经被呈了上来。褪下少帅的光芒,木初又恢复了年轻人的脾气。他不安地在账内来回走动,,然后放弃般地问信任的下属:“和麦,你会不会觉得本少此举太轻率?”
      “属下不知,属下只觉得他的气度,不像是剌密如吉所能控制的人。”
      “本少知道。”木初嚷嚷道:“可本少直觉他不会害我。”不知是说给和麦听还是自己听。木初最终还是拿起桌上的药一口而尽。
      三日后,木初愈。当晚,他就率兵乘羊皮革囊和筏子横渡,顺利大败守军。

      木初战胜领赏归来,向木得禀明了一切。因为梅里立了大功,又擅医,就将他任命为随军大夫,平日如贵客一样常住在木府。自此事以后,木母疼惜木初多带军,就让他练武之余跟随梅里学医保身。木初闲暇时也爱往梅里处跑,向他请教;梅里虽孤僻寡言,对医药方面却还算知会,多以时日,两人也不再太生分。
      “梅里,你祖籍哪里?”木初实在看不下去,把手中的书扔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问梅里道。不是他不爱读书,而是梅里写的医书太晦涩,尽是些古语古称,收录的也是些听也没听的药材奇方,拿给其他大夫看都看不懂。
      “梅里,你有兄弟姐妹吗?”
      “梅里,你整天弄花草,就没别的爱好吗?”
      “梅里,你念过书吗?怎么你写字本少都不认识?”
      “梅里,你会什么乐器吗?”木初又问道。可惜问了个遍,梅里也很少答两句。
      听到乐器二字,梅里难得把头从书中抬起,望了一眼木初,又低下头去。木初早已习惯了他这个怪脾气,别看他是木府的大少爷,所有人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梅里从不来这套,就连拜见木得,也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木奎说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两个厉害又孤傲的大夫,大概梅里也算。
      “梅里!”木初站起身,走到梅里身边,一把抽出他的书,敲了敲桌子说道:“本少听中原说,五音不仅能正心,还能疗疾。可惜我们的音乐多祭祀,梅里你是大夫,一定懂点吧。”
      梅里淡淡回道:“在下只会箫。”
      “箫?本少族人很喜欢这些。梅里你也会?你会什么曲子?”木初将凳子挪到梅里身边,兴致勃勃地让梅里吹奏一曲。
      梅里皱了皱眉,此时的木初哪里还有半点军中的威仪,真是个难缠的少年。终是摆不脱,梅里只得从怀中摸出一小节木箫,放到嘴边缓缓吹起来。这也真是奇怪,普通的箫声向来单调悠远,梅里吹出来的声音却十分奇特,就像呼呼的风雪声与花草的私语,层层散开;曲调也一叠接一叠,似瀑布般热烈地倾泻。
      “停,梅里!”木初不可置信地喊道:“这真的是箫声?”他头次听到这么不成调的箫声。好听是说不上,倒有一种不似人间乐曲的感觉:“梅里,你不会是从神仙那偷学的吧。“
      梅里默默收起箫,拿起医书继续读起来。任凭木初再怎么问话,都不再回答。

      叶子绿了又红,红了又黄,雪落下来,到了新年库史的日子。木府也热闹,木得题字,早早贴上春联,再由木初这个长子给祖先们供上酒肉。等到了十五,族里的山神祭祀也结束了,春宴的宾客也走了,朝廷因木初的战功额外下了赏赐,但和麦与和仲回去访亲,亲信也都未归,木初无人分享,想起唯一留府中的梅里,便拉上木奎来到他居住的别院。木府的这块小院早已被梅里布置得仿佛药堂,种着各种不知哪里来的奇花异草,见雪不冻。木奎好武,鲜来此地,刚推开门就大为惊叹,连称想挖几个给兄弟们补补,被木初敲了一记暴栗才好。
      眼见着梅里不在屋内,木初也很奇怪,自言自语道:“奇怪,难道去见哪家姑娘了?”话语未落,梅里就出现在门外,一身白袍纹丝不乱,吓了两人一跳。
      “梅大夫,你难道是飞来得不成,我刚刚门口没看到人啊。”木奎瞪大了眼睛说道。梅里斜视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到木奎面前,把他脚边的一盆“松了土”的绵参往屋内搬。木奎往后退一步,尴尬地解释道:“梅…梅大夫,我…我没打算真的挖。”
      木初连忙伸出一只手,拦下梅里道歉道:“梅里,阿弟尚幼,别生气。你看本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他从身后揪出一只野兔,晃着说道“这是本少昨日在围场打到野味,特地过来给你尝尝。”
      梅里望也没望那只兔子,冷冷地回道:“在下不沾荤腥”
      “呐,这是宫里赐下来的酒,听说香气扑鼻,余味无穷,你总喝吧。”木初又掏出一壶酒和几个小酒杯,荡了荡放桌上,一边摆一边说道:“梅里,你总是这么冷,大过年的不累么?本少怕你孤单,拉阿弟一起陪你,你不谢本少就算了,岂有赶客之理?”
      “师帅有意,在下奉陪即是。”愣了半响,大概是想到木初他们的好意,梅里最终还是坐下,任由两人招呼。
      摆好了木奎带来的酒菜,木初站起身给三人都满上,嗅了一口举杯说道:“果然是好酒!今日就我们三,本少不废话了。梅里,你是本少的救命恩人,还算半个师父,本少不知道如何谢你,只能敬你!木奎,你是本少最亲的弟弟,也祝你!本少现有良师益弟,又能建功立业,今日特别高兴,我们一起喝了这口。”
      “……”梅里没有说话,只是垂目望着木初,将酒一饮而尽。
      那一日,木初喝得大醉,醉后的木初躺在梅里院里的桌上,怎么也不愿起,还缠着梅里与木奎高歌,说了一大堆过去未来的事。也许是也沾了酒意,梅里看到闹成一团的院子,头一次没有在意。

      年后没过多久,朝中新的战况传来,巨津州土官知州阿奴聪的叛乱,木得、木初与木奎一起任命,跟随吉安侯陆仲亨一同前往平定。
      土酋阿奴聪劫石门关,当地的千户职事浦泉战死。吉安侯怒派大将李荣、郑祥讨伐,木初堵之,阿奴聪战败,仓皇逃到巨津山谷中,不再迎战。
      木氏英勇,却抵不过谷中瘴气,瘴雾吸入得久了,士卒多山疟。眼看着阿奴聪就在眼前,疫情却一批批传来,一时间军中人心惶惶。
      “和麦,大夫们怎么说?”木初在帐中焦急地走来走去问道。昨日吉安侯传来军令,愈加催促。眼看着军中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木初也很心疼。
      “回师帅,军中无人可知如何破此瘴气。新增的二百三十疫者已经转移到军营外,大夫们说只能尽力控制疫情不再恶化,尚无如何防治的方法。”
      木初的眉头越发深锁,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也亲自到疫病所看过,凭着他三脚猫的医术常识,也感觉这股瘴气不同寻常。他当然想到过梅里,梅里是军中大夫中唯一一个看起来丝毫没受到瘴气影响的人。可无论自己怎么命他请他,他都拒绝出诊。要不是自己拦着,激进的将士早就要砍他了。
      木初几乎有把握,梅里是能治好这股疫情的,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梅里要抗命?可而今,除了梅里也没有其法。罢了,现在不是想为什么的时候,木初下定决定,再次命人传召道:
      “来人,传梅里,叫他速到本少帐中。”
      很快,梅里就被带到面前。他来的路上必须经过疫病营,可看到军中将士在病痛中挣扎,梅里却毫不动容,一点也不在意。木初感到一股意外的寒意。
      “梅里,你是不是不救他们?”
      “我只救木氏。”梅里连表情都没变化地答道。
      “好!”梅里啊梅里,你!木初咬牙对侍卫命令道:“传本少命令,从今日起,本少移居西南营外,与疫病营的将士同吃同睡,共同研习解疫之药。”
      左右的侍卫都惊得齐声劝阻道:“不可啊,师帅,西南离谷中最近,是瘟疫最集中的地方,您身为一军将帅,万一也染上疫病,整个军队如何是好?”
      “疫病营里的将士是人,本少也是人。他们待得,本少有何待不得?何况本少略通点医术,是去救人的,不会这么容易感染的。其他的事本少自有安排,传木奎前来,本少有事与他交代!” 他抬头望了眼梅里,果然,梅里眉头轻皱。
      就这样,木初搬到疫病营。三日后,营中传来木初头痛胸满而闷,宜以吐药,吐之必愈的消息。又过三日,病情愈重,骨节烦疼,甚至连议事也不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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