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目光上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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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楼却邪已经牢牢攥住了沐九州的手，无论是他的力道，还是他的表情，都表达着他不会轻易放沐九州离开的决心。
楼却邪呼出了一口气，灼热的气流扑打在沐九州的手腕上，片刻后，那个地方又被雪峰上呼啸而来的寒风掩住，既热又冷。
楼却邪嗅了嗅，沐九州手腕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让他躁动，恨不得立刻张嘴，在上面撕开一个大口子，再狠狠吸吮。
只有把这些液体灌进口腔，他才能得到一点点的满足感，但现在只能嗅到气息，反而加重他的饥饿。
另一只顺着沐九州的手腕摸进了对方的袖口，摸索着那条血脉想要往上，可还来不及体味对方的生命被掌控在自己手下的感觉，就被一把扣住。
“血……”
被人钳制是沐九州一生中极少出现的体验，不过他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将手指点上了楼却邪的眉心，用灵力帮他梳理混乱的魔气。
他的好意，但对于魔气翻滚的楼却邪来说，却不啻于一种折磨。
灵力贯穿全身，形同一枚钢针在经脉中游走。楼却邪头痛欲裂，报复性的，他一把拉下了沐九州的手。一张被冻得温度直逼寒冰的嘴紧紧贴上了沐九州的手腕。
突然被一个尖利的东西顶住了脉搏，脉搏里流淌的血液猛得加快了速度，带得那颗连痛着血液的心脏也骤然一跳。
沐九州这才发现他的两侧嘴角露着两颗寒光闪闪的尖牙。
灵体终归比原体脆弱，沐九州感觉到了手腕上的阵阵麻痒。这种让人忍不住皱眉的触觉并没有只停留在手腕上，而是不断顺着小臂往上攀爬，似乎想直达脑海。
这种感觉……
沐九州眉间出现了两道褶皱。
不过即使这样，一个只有这么大的魔族能对他做出的伤害实在有限。
沐九州越没有反应，楼却邪动作就越放肆。
细腻的掌心正贴在他的侧脸，鼓鼓跳动的血脉‘击打’着他脸上的皮肤。虽然有灵力的捣乱让他不适，但对血液的渴望让楼却邪极度兴奋。
他偏了偏头，牙齿在沐九州腕部的那片皮肤上厮磨，湿濡而猩红的舌头恶意在上面舔/舐。
沐九州忽略掉了那种奇怪的触感，阖上双眼，安抚楼却邪躁动的魔气的同时，也寻找着那个三番两次想要诱使楼却邪入魔的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沐九州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就好像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沐九州微微疑惑，略微弯下了腰。
一股像极了麝香的味道从楼却邪身上散发了出来。没有很浓郁，甚至称得上稀薄，但却侵略性十足。
它掠夺抢占，四处冲撞，甚至搅得沐九州体内的魔气也有了片刻的不受控制。
楼却邪发现沐九州在观察自己，一双像极了兽类眼睛感兴趣地眯了眯，像是找到了心仪的猎物。同时，那股味道也浓郁了一分，有生命一般四散，破开周围的空气，试图以那份汹汹气势征服同类。
沐九州传输灵力的动作一顿，血管中原本安静流淌的血液开始焦躁，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的羽毛在裸/露的皮肤上划动。
至于蛇类最敏感的双脚，居然也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沉寂了很久的魔体似乎也受到了楼却邪的影响。
随着他自己体温的一点点上升，沐九州的表情也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这种味道，好像是……
一女妖惊呼一声，“咦，这个弟弟似乎是要长大了。”
一男妖哼了一声，“发/情就发/情，说的那么文雅做什么，装给谁看？你原本是个什么货色，凌霜剑主还不知道吗？”
女妖愤愤，当场忘了楼却邪的现状，反手就挠了这个男妖一脸。
沐九州哭笑不得，不过这女妖说的不错，从这孩子的种种反应来看，的确是快要长大了。
魔族的成长需要大量的时间，也需要大量的能量，虽然平时多吃一些、多吸食一些灵力或者魔气就足够供应，但楼却邪攀爬了这么久的雪峰，能量肯定得不到补充，急于寻求食物。
至于这最好的食物，就是血液了。
“不过，他还真有几分那人的影子啊。”
“太像了，不，就是他！”一个妖魔咬牙切齿，恨声开口。当初他就是被那人抓进的锁妖塔，那张脸，他这辈子都不掉！
“可凌霜剑主的六师弟不早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斩在了魔剑下吗？哪来这么小的一个儿子？”
“对啊，就连那柄魔剑，还有魔剑的主人都被凌霜剑主亲自压进了锁妖塔……”
妖魔谈论的声音嘎然而止，连尾音都断得突兀，因为就连他们都知道，他们已经触碰到了沐九州某根一碰就疼的神经。
二十年前师门因魔族而大乱，一众师弟师妹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连师尊都因此走火入魔，落了个横死的悲惨下场。
——这是最让沐九州憎恶魔族的原因，也是导致他心魔越发深种的原因。
纵使时隔多年，被人突然揭开伤疤，心底某个明明已经隐蔽很好的地方也依旧会鲜血淋漓，也依旧会心神不稳。就像他手下的灵气一样，顿时乱了方寸。
一颗石子被投掷下，沐九州的瞳心波澜起伏，施加在楼却邪身上的灵力瞬间加重了半分。
仅半分，但足够让人痛苦难忍。
楼却邪疼痛难忍，喉咙间溢出了某种兽类的低吼。他发泄地狠狠张嘴，又狠狠咬下，一口牙齿全部咬住了沐九州手腕上的皮肉。
另一只手更是顺势死死扣在了沐九州的肩膀上，五指攥紧，恨不得将他肩骨捏碎。
“撕拉。”
沐九州的神志回归，露出了一个错愕的表情。
他肩头上的破损又大了，一侧肩头完完整整露在了风雪里。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太过，忙撤回灵力。
虽然他使的力蛮横了点，但效果却反而比他手下留情时好得多。
楼却邪一口堪比兽类的牙齿稍松，眼中仿佛雨后初霁，暗沉沉的阴云被剥开，露出了最深处的一点旭日金光。
环绕在他周身的阴郁与邪气顿时一扫而光。
楼却邪有点茫然。
他的听感居然又通了。远处是好几只女妖精一边跺脚一边咬指甲的哼唧声，近处是百里纵横磨后槽牙的声音。
分出一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发现百里纵横正大睁着眼睛，正在原地团团转。
百里纵横两只手向前伸，摸索着沐九州的位置，“师尊！你为什么要封我的五感？”
百里纵横自己不明白，但楼却邪立刻懂了。
因为他正咬着沐九州的手腕！这幅不敬的模样如果给百里纵横看见了，楼却邪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当头劈他一剑。
僵硬无比地松开嘴，又僵硬无比地合上长大的嘴。楼却邪目光上移，瞥见了他自己的手。
——那是更不敬的一幕。
沐九州原本就已经被撕烂的衣袍破烂更甚，一道歪扭的大口子从他肩膀蔓延到上臂。
楼却邪捏着沐九州的肩膀，不知道这时候是该松手，任由那滑溜溜的衣袍料子滑下去，还是继续把手贴在上面。
实在是进退两难。
只听遥远处的塔中传来一声不知道是愤怒还是艳羡的声音，“这弟弟怎么老撕人衣服……”
更加不知所措！
楼却邪稍显稚嫩的脸彻底被打裂，他憋了半晌，还没吐出什么话或者摆出什么动作，沐九州就送了一道灵流过来，抚平了之前失神时加诸在他身上的伤痛，又安抚了他的情绪。
沐九州定了定神，伸手按住了那欲坠的衣袍，示意楼却邪放手。
“纵横。”沐九州唤了一声，恍然发觉他为了不让百里纵横暴躁发狂，早就封了对方的五感，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不久前才做的事，他居然现在就忘记了。
果然，师门的事情对他影响依旧巨大。
眼前少年细看下，眉眼的确和他的六师弟有点像，但也只是有点像而已。少年的年龄并不符合。
沐九州动了动手指，百里纵横那个傻小子手里的衣袍立刻腾起，准确投进了他自己的怀里。捡了一件给楼却邪，沐九州后退了一步。
楼却邪怀抱着手中的披风，低头披在肩上，规规矩矩把自己的视线拘束在某个地方。可他等了片刻，也没有听到任何衣料摩擦的声音，只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初七。”沐九州忽然开口。
楼却邪抬头，只眨眼的功夫，沐九州的衣袍早已经换下。
有女妖正伸长脖子等着，但没想到只见到沐九州一挥手，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结束了。气得直拿殷红的指甲挠墙，不甘心道：“可恶，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楼却邪：“……”
沐九州恍若未闻，开口道：“初七，该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目光上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