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顽空破》诗横遍野

1、第一回 五行无性迭宙宇 八卦有意遣造化

　　话说那日混沌击败孙悟空，将傻丫头夺去，想那混沌本不是什么厉害精怪，不过适逢大圣一身功法被封。却说这大圣甫遭一败，心神俱震而不觉有些势颓，正是泥菩萨过江之时，那有暇心兼顾其他。江流儿央其救人再三无果，终是狠了狠心弃了大圣自己走了去。
　　猪八戒逢此变数失了主意，只见大圣折身而返，思索片刻便随了大圣。
　　大圣此际脑内思绪万千，混作一团，待他将这一团团思绪理顺时已是三日后，不觉间竟走回了五行山附近。抬眼望去，山峰巍峨仍是旧时景象，他在这儿被拘了五百年，倒还不曾认真观过此间风景，此时看时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猴子？”八戒见他似是回神，谨慎问询了一声。
　　大圣只回眼瞥了他一眼，道：“你还跟着我作甚？”
　　“这……这小师父跑得踪影全无，老猪追他不上，只好跟着你，谁想你又走回了这山。我说猴子，你可别想不开又自投五行山。”
　　大圣冷笑道：“我看还有什么山还敢来压俺老孙。贼老天，你以为这法印能一直困住俺么？”说罢，金光陡现，大圣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右臂铁嗡嗡然有声，却是要强行破开这封印。八戒还来不及让身，被这法力冲击得倒退几步，一跌坐在了地上。
　　四处碎石滚动，飞禽惊起，走兽嘶鸣，一时间狂风四起，只大圣立于中间不动，与法印相抗。
　　八戒眼见异象横生，不觉心生惧意，四下里寻了块巨石攀附，眼还望着大圣。
　　大圣只觉不管蓄多少力，于这手环都无半分作用，这手环也不知施了什么法，能将他的法力全数打散再引出去，任他如何施法都丝毫不损。
　　眼见着四处生灵逃散，树倒草歪，大圣皆顾不上，全副心神要重开桎梏。此时天穹亦生异变，厚重的乌云疾聚五行山顶，又旋转而下，形若漏斗，正对大圣。
　　八戒攀附的巨石也在此时被莫名的力量抬起，八戒只得牢牢抓紧巨石，朝大圣不住叫唤。
　　而大圣方才似乎闻得法印有龟裂之声，咬咬牙继续催动法术，而他双足已然离地一尺有余。
　　那天上的乌云越积越重，隐隐有紫雷横过，又一声轰鸣后，那天穹终是载不住，那乌云如墨倾斜，不过瞬时便将五行山包裹了。
　　八戒只觉眼前一黑，耳畔风声列列，间或有几声禽兽哀鸣。身下巨石也开始上下颠动，几次差些将八戒抛出去。八戒趴在石上再无依靠，不由得两股战战，嘴里念道：“怪哉怪哉，莫不是这猴子想破法印被佛祖知晓了，故降灾来收他。可怜我天蓬之身，错投猪胎，这一世福不曾享一点，还受这猴子累。”
　　不知在风里起伏了多久，渐渐的风势小了，八戒手臂一痛，巨石落回地面。不一会儿，便是风停云散。八戒此时还不敢动，只等得这天地间鸟语回归万兽探出才敢自巨石上滚下。回头望时，大圣已没了踪影。
　　至于八戒如何寻大圣一事在此按下不表，此文却单表大圣际遇。
　　那黑云倾覆之时，大圣忽觉全身法力一滞，无端端身体一沉，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向上吸去。大惊之中更是发现身体分不出半点力量来反抗，意识也随之模糊起来。此时好比孤舟驶向汪洋大海，环绕皆水，卸去了大圣所有力道，却不容置疑地将他往更深处推去。
　　不知随波逐流多久，迷蒙间有光投来，大圣皱着眉偏了偏头，惊觉身体的掌控权已是回归，未及多想便听得耳边嘈嘈杂杂，好像有一大群人正叫着什么，细听一番原来是叫的大王。
　　“大王——大王——”
　　“大王怎么还不醒？”
　　这称呼已经多久不曾听见了？自他封己齐天大圣之后，各妖洞的小妖便也不叫他大王了只叫大声，这大王又在叫谁？
　　挣扎着猛然坐起，天地的声音在他耳畔轰然炸开，渺渺茫茫嘈嘈杂杂之音一下近在身前，竟是一群懵懂可爱的猴子。
　　“大王醒了！大王醒了！”打头的竟是大圣许久不曾见过的通臂猿猴，此时欢欣鼓舞伸长了两臂上蹿下跳。
　　有那大胆的猴子已经过来扯着大圣的衣服欢喜道：“大王好宽心呐，怎的今日才回花果山？天上真有这般好玩？”
　　“花……花果山？”大圣一怔，四下环顾，这灵气充裕，修竹仙果无数之地，不正是他梦里几度归来的花果山么？
　　只是，大圣分明还记得他在五行山与法印苦斗之景，怎么……
　　忽地抬起右手，叮当作响拖起来的不仍是这法印环？
　　那些猴子见他右手无端端多了个铁环，还都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争着抢着上前来摸一摸看一看，大圣摇头笑了笑，随手捞过一只猴子抱着，站起身，管他是何原因，且行且看。
　　“我不在的时日山中可好？”大圣问道。
　　群猴七嘴八舌抢着说了一通，倒让大圣听不明白究竟是好是坏，只是见他们兴高采烈，便知未曾受过什么苦，大圣便也宽下心。
　　大圣抱着的那只猴子抓了抓腮却道：“好是好，只大王这一去便是十数年，不来相顾，叫我们好等！”
　　大圣脚步一顿，讶然道：“你方才说我去了十数年？”
　　另一只猴子抢着答道：“可不是么，大王，都说天上一日人间十年，想是您在天上觉着日短？”
　　大圣忙追问道：“可还记得俺老孙上天是为何？”
　　“记得记得，自然记得。那天上来使邀咱大王上天去做官呢。大王这回荣归，在天时做的什么官？”
　　大圣一惊，险些小猴失手摔了，他原以为是哪路神仙做法把他扔回了花果山，不曾想竟然是宙宇之术，让他逆了时光。普天之下，成仙者无数，成圣者不少，能有制住时间的却真没有一个，此番际遇究竟是为何？
　　强压下心神，大圣回道：“那玉帝老儿哄俺替他养劳什子御马，俺老孙受不得这蔑视！”
　　群猴听了一个个激愤不已，转而又都拍手道：“大王在这福地洞天之处为王，多少尊重快活！不去做他什么马夫！”又教：“快些办酒！与大王释怀！”
　　大圣心事重重下也不免笑起来。
　　正饮酒欢会间，有那一只小猴子跌跌撞撞跑进来，高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又来了个大王！”
　　随之而来洞外一声怒喝：“呔！何方妖孽！趁你孙爷爷上天走动时敢来我花果山作假大王！”
　　大圣一盏椰酒还没喝上两口，闻得此言手一抖，便全洒了，抬眼处一片金光，面上一痛，整个身子已向后飞出老远，狠狠地装在石壁上。
　　竟然还有个自己？！
　　还未起身，金箍棒又至眼前，对面那猴子脸上妖纹血红，衬得眉眼生动，冷哼一声骂道：“竟然还敢便作俺老孙的模样来骗俺这花果山上上下下，待俺把你打回原型！”
　　当头又是一棒，大圣心中苦笑，他挨这金箍棒还真是头一遭。正要生受这又一棍，那金箍棒到跟前忽然停住了。
　　妖猴奇道：“你这是什么妖术？竟能隔空扛住我的金箍棒？”
　　原来并非是大圣施展了什么法术，而是金箍棒通灵之物认主，认得这个大圣是他主人，便打不下去，其中关节只有大圣清楚，却不可为外人道。
　　“非是我扛住了金箍棒，而是金箍棒打不得我。”大圣法力受制，又因知道这猴子其实是五百年前的自己，怎会出手相对？
　　妖猴不信，举棒又打，果然又是毫厘之间顿住了。
　　妖猴收了金箍棒，一把拎起大圣，笑道：“好乖孙，既然金箍棒耐你不得，爷爷这拳脚你可受得？还不快快显出原型，少吃些苦。”
　　大圣心中叹口气，正是有苦说不出，只能道：“我生就这模样，也不知怎么上了这山，我亦不是自己要作这大王，只是这些猴子们这般叫着，把我拥了过来。”
　　妖猴捏了个法决要破大圣的变化之术，试了几试大圣都毫无变化，这才作罢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今日也教俺撞上一件。孩儿们，你等且先退出去，待俺细细盘问！”
　　群猴左看看大圣，右看看妖猴，抓耳挠腮一番也都你推我搡地出去了。
　　妖猴见左右无人了才道：“若是你天生这副面孔，定同我有些干系，俺且问你，你是什么来历？”
　　大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妖猴作势便又要掏金箍棒出来，大圣叹息一声，只觉得脑仁比面对十个江流儿还疼。
　　“我亦不知自己从何而来，想来是从别处被海水冲来，前尘旧事都不记得了，故而以为我真是这山之主。”
　　妖猴冷哼一声：“谅你也无这个胆子在此假冒于我。”
　　谈话间洞外又一声惊报：“报——大王！天上降下来一群神兵！说要捉拿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