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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林用了“死人”这个字眼,我琢磨了片刻才意识到,他要表达的意思很可能是鬼魂。
毕竟他曾经亲口说过,自己有能看见鬼的能力。
可是如果真如他所说,那棵大树上全是鬼魂,未免也太匪夷所思。毕竟周乡是个百来人的小村子,就算把村民全部杀光,也不能挂满那样一棵大树吧。
更何况村子大部分的人在镇政府的号召下,纷纷投身了旅游业。譬如现下就有几个大妈凑到了车窗边,冲我们笑嘻嘻的招揽道:“两位,住宿还是吃饭啊?”
我没有开天眼,当下也无法辨别他这话的真实度,只是觉得沈元林这人应该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
这样想着,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再度看了一眼那棵大树。
那是一棵有些年深的老树,褐色的树干足有四人环抱大小。树枝分叉盘绕,形成了一把绿色大伞状。正值农七月,翠绿的叶子开得繁茂,有位老者正坐在树下乘凉,手中的蒲扇微微扇动着。
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又安详,我甚至连一丝的怨气都没有感受到。
就在此时,售票员大妈明显已经被我们惹毛了。她大步冲过来,作势就要将我们给哄下车:“你俩有病吧,嘀咕啥呢?还让不让老娘下班休息呢。”
我见状赶紧将沈元林拉了起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事有蹊跷,具体的,我们下车调查后再说吧。”
其实潜台词是:你他妈的竟然看见那么多鬼魂,就该知道此地凶险万分,还呆在这儿做什么?赶紧逃吧。
一分钟后,我们在售票员大妈的白眼中下了车。
我正准备问沈元林接下来该去哪儿,那个神秘人有没有什么接头暗号,又或者□□什么的?可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看见他径直朝着那棵树走了过去,俯身轻声和树下的老者说了些什么。
我凑上前去的时候,他们的谈话中断了一会儿。那老人家见我过来,呵呵一笑,对沈元林客气道:“小伙子,这是你媳妇儿吧?长得真俊。”
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的普通话说得如此地道。
沈元林很不情愿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道:“嗯。老人家,我们是外地来旅游的。刚才见这棵树大得出奇,四周还围着护栏,不知道有什么来历吗?”
老头子一笑,乐呵呵道:“我也是前年才搬来这儿养老的,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这棵树是周乡的神树,可以保佑乡民风调雨顺。”
既然是神树,沈元林为什么说上面全是死人?
他大概也是没想通这一点,一时间有些沉默。紧接着,忽然听到前方又有一个清澈的声音插了进来:“爷爷,回家吃饭了。”
“诶,诶。这就来。”老人家大声应道,随即对我们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们两位旅途愉快。”
我笑着说了声谢谢,随后抬起头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下一秒是彻底傻了眼。
因为我看见那老头子的孙女穿一身草绿的亚麻衣裤,生了一双无比妩媚的杏眼,彼时她见我正打量着他,对我弯起唇角一笑。
那熟悉的眉眼,分明就是上次在汾镇和我交手的女鬼小玉!
只是她的一头长发已经剪短,除此之外毫无不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心里叫了一声,正准备追上去探个究竟。突然脚步一停,沈元林一把抓住了我,不明缘由道,“你要去哪儿?”
我没时间和他解释,甩开他的手,再次回过头来时,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当下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了,急得鼻尖都冒出了汗。
沈元林见我表情古怪,皱了眉头追问我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的嘴唇哆嗦了半天,盯着他解释道:“你还记得那个在C市被奸杀,后来附身在放大权身上的小玉吗?就是那个女鬼,我刚才看见她了。就是那个老头子的孙女!”
我思路混乱的解释着,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懂了没有,毕竟他并没见过小玉。
沈元林听完眉头锁得更紧了,正当我朝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张望时,耳边就听见他狐疑道:“哪来的女人?刚才来的那人明明是个男人,只是五官和眉眼有些秀气罢了。”
“你说什么?”我背脊一僵,不可置信道。
沈元林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枝叶,将我拉离了那棵树,这才又对我说道:“我刚才看得仔细,那男人是有喉结的。而且我记得你当初说那女鬼一米六的个头,可刚才那男人分明接近一米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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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完彻底陷入了沉默,刚才我只注意到了那人的脸。现在冷静下来一回想,他除了那张脸和小玉极像外,似乎身高上的确差距很大。而且之前的女鬼声音娇媚,而刚才那男人却是清澈的男中音。
这么说来,那人不是小玉。可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林间的缝隙洒在地上。
沈元林见我不说话,忽而看了看那棵树,严肃道:“看来这个周乡古怪得很,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找处地方休息吧。”
我点点头,看着沈元林焦虑的表情,已经是没有力气再去多想。
最后,我们就着水库边选了一家有电脑房的农家乐。因他这次外出没有带身份证,我们不得不开了一间双人标间。交了钱,我们在大厅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一番饱食之后回到了房间。
此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
我进入房间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登陆邮件。
虽然不知道这后背的生命线还能坚持多久,不过我的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我打开收件箱就看见三封未读邮件躺在那儿。
发件人正是在周乡等着我的“翡翠”。
因为他的邮箱昵称就叫翡翠,我姑且就用“翡翠”这个代号称呼他。
三封信的内容差不多,发送的日期也很相近,几乎都在我被困东郊的那段时间里。
翡翠在信里质问我为什么爽约,同时也发了一顿的牢骚,看样子是认定了我是骗子的这一事实。
我看得哭笑不得,立马打算回一封邮件解释。手放在键盘上的时候,又有些犹豫。最后想了想既然不能说出实情,索性就谎称自己遭遇了车祸,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这不刚好些了就立马出院了。
最后我告诉他我此刻人就在周乡,看他明天白天是否方便,届时我们见上一面。
我写完将邮件发了出去,沈元林彼时已经从卫生间里洗了澡出来。也不知道这农家乐提供的什么沐浴露,我只嗅到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强的青草香味,那香味有些像薄荷,在盛夏的夜晚让人觉得清凉惬意。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正在看他,自顾自地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机给打开了。胡乱的翻了几个台后,频道被调到了新闻节目。
当中一条新闻快讯将我们两人的眼球瞬间抓住了。
“历时半年,C市□□杀人案告破。真凶系一陈姓中年男子。”主持人播报完毕,屏幕便转到了抓捕现场。
我看见那个熟悉的招待所时,心里热血沸腾。只见屏幕里,陈彬被带到现场,翻出了作案时穿的外套,在警察面前痛哭流涕。
我看得高兴,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手叫好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
沈元林本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原则,泼了我很大一盆冷水:“乐个什么劲?说不准下一条就该是通缉你的新闻了。”
我一怔,一句“卧槽”还没有骂出口,果真就听见新闻里主持人口头播报道:“据悉汾镇一荒郊前不久发生命案,嫌疑人正在追捕之中。警方提醒,凶手手段凶残,未免更多无辜群众遭殃,希望发现者第一时间报警。”
屏幕下方赫然显示了一张证件照,我仔细一看,这他妈的不是我入住招待所时留下的身份证复印件吗?!
复印件上虽然照片模糊,可是隐约还是可以辨别出我的样子。
俗话说得好,人倒霉了连喝水都会塞牙缝,我现在正处于和这差不多的状况。
我看着那张证件照,一时间忘了手里正提着热水壶,水壶里的水漫出了杯子,统统流在了我的裤子上。我被烫得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将水壶扔在了地上。
沈元林“啪”得将电视一关,转过头来忙问我:“刚才住宿登记,你用的就是这张身份证吧?”
我木讷地点点头,下一秒突然意识到不好,这家农家乐是电脑联网登记。即使老板刚才没有发现我,这警局的信息库一识别到我的信息,估计就得立马出警来抓人了。
沈元林一边收拾起行李,一边淡淡道:“这儿不能待下去了,快走。”
我也赶紧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紧接着就去退出电脑里的邮箱账户。也就在我唤醒屏幕的一刻,我看见收件箱里又有了一封新邮件:“那就今晚见面吧,晚上九点,车站旁的大树下等。”
发件人正是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