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见见鬼》司徒小九

10、10

　　我觉得沈元林的身上一定藏了一个神奇的百宝箱，其原理就如同于电脑的云储存技术，可以无限制的存放大量东西。

　　在这三十小时不到的时间里，我先是看他从中掏出了登山绳，而后是打火机，现在又见他拿了一本A4大小的记事本出来。

　　如果他待会儿从裤兜里再找出一个竹蜻蜓来，我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沈元林打开记事本，招呼我过去。我一看才发现那本子中间夹着一张简略的地图，在图的几处点上标注了一些潦草的文字。他指了指右上方的一处红点，对我解释道：“这里就是那处隐秘通道，看样子离我们所在的这个山坡不算太远。”

　　我认真瞧了瞧，随即问道：“那从这个通道出去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摇摇头，似乎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人约我事成后在周乡见面，说是我到了周乡后，自会有人联系我。”

　　我一听他提起周乡，心里“咯噔”一声，突然就想起此次来汾镇的本来目的。之前我暂时被警察扣在了镇上，本以为用不了两天时间就能解决，所以和那个回帖人约定，两天后来周乡车站接我。即使有什么变故，也会通过电子邮件的方式联系他。

　　可谁知道接下来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这两天两夜的折腾差点让我忘了这茬，也不知道那人没能在车站接到我，会不会以为我是骗子。

　　我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我嘴上滋了一声，赶紧又冲沈元林问道：“哥们，你把手机借我用下。”

　　他倒是爽快，闻言拿出手机扔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当即傻了眼，这3G4G遍地的年代，居然还真有年轻人用直板数字机。

　　最后的一丝希望是彻底破灭了。

　　我的嘴角抖了抖，打趣道：“这医生的收入按理说不低啊，哥们你怎么还用这种手机？”

　　沈元林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有些不耐烦道：“辐射低，续航强。”

　　好一个简单粗暴的理由。

　　我将手机重新扔给他，无奈道：“算了，也不知道警察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来，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

　　今夜星光灿烂，从前在城市里待得太久，很难看到如此璀璨的夜空。天幕下那几颗一闪一闪的星斗，仿佛世间最耀眼的宝石，直引得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和沈元林打着手电筒，一路穿过一片林子，最终来到了地图标识的隐秘通道。也直到这一刻我们才知道，所谓的隐秘通道，竟然是一个半人大小的狗洞。

　　那狗洞看起来开凿得有些日子了，中途不知道被水泥封过几次，新旧痕迹覆盖在一起，加上旁边便是一处树丛，的确格外隐蔽。

　　我和沈元林互相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有些窘迫，估计也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这样一番局面。

　　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当年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今日我们钻个狗洞实在算不了什么。这样想着，我便一俯身钻了进去，沈元林见我先行也不再犹豫，随即跟着我也穿过了狗洞。

　　好在这洞的深度不算太深，我们爬了没多久，就看见前方有一丝微黄的光亮。

　　四周像是一个破落的小院子，我站起身来仔细一看，才发现刚才看见的光源正是面前的窗户发出的。

　　没想到这个狗洞竟然直接通到了别人家的院子里。

　　沈元林还没有弄清楚状况，他见我愣着不动，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问我：“怎么了？”

　　他这声一出，在寂静的夜晚就显得尤其的突兀。我连忙转过身去捂住他的嘴巴，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就听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狗叫声。紧接着，屋内的窗户上闪过一个人影，谨慎地用当地方言问道：“什么人在外面？”

　　我一惊，赶紧低声道：“不好，快跑。”说着拉起沈元林的手就准备逃走，没想到他倒是不慌不忙地制止了我，随即将我一拉，藏在了一个大水缸的后面。

　　下一秒，我就看见从屋内走出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他举着一盏油灯，在门前张望了一会儿见没人，便冲右边吼道：“小黑，大半夜的别瞎叫。”

　　估计是在训刚才狂吠的那条狗。

　　那狗倒真有灵性，听主人这么一说，发出一阵呜咽声，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老婆婆转身重新回到了屋子里，我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沈元林将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虽然逃出了东郊山头，可是这四周估计仍有警察留守。我们这幅样子走不了多远就得被抓住，我看还得准备一番才是。”

　　我有些纳闷：“准备？怎么准备？”

　　他想了想，回道：“我自然是用不着伪装，如今问题的关键还在你，依我看你得乔装打扮一番才行。”

　　沈元林说完让我待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则灵活地跑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五分钟后，我就见他抱了几件花花绿绿的衣服过来，一把扔给我：“换上吧。”

　　我借着月光一看，忍不住骂道：“你他娘的这都是女人的衣服！你该不会让我乔装成个娘们吧？”

　　他不以为然道：“这附近就这一户人家，看样子还只有那个老人家一人居住，你就凑合着应付应付吧，等到安全出了汾镇就好了。”他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捉弄我，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再说了，你的体形消瘦，扮个女人也不会有人怀疑。”

　　我虽然平日里脾气不错，可是遇到原则问题还是能坚守自己的底线。

　　我把衣服重新扔给他，说：“我是不会穿这个的。”

　　说完悄悄斜眼看了他一眼，只见月光下的沈元林皱了皱眉头，严肃道：“我既然答应了别人的条件，就一定会把你平安带去周乡。必要的时候，也会采用一些不得已的手段。现在，是你自己换上，还是我帮你换上？”

　　我一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要是他待会儿冲过来撕掉我的衣服，那画面想想也是不堪入目啊。

　　君子不吃眼前亏，如果待会儿真的交上手，我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我在心里骂了一句：“算你他妈的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冷哼了一声，猛地扯过那几件衣服。心一横，躲在水缸后面就换好了。再次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别扭得很，似乎就连走路都走不自在了。

　　沈元林还算够礼貌，见到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别过脸去低声道：“行了，天也快亮了。我们沿着外面那条小路出去，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搭车去周乡。”

　　我们沿着那条小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天空彼时已经大亮。

　　一般来说，村子里的村民都起得很早，这一路上我们遇见了几个村民，不过碍于他们不会说普通话，而我们不会说当地方言，很难问清楚究竟这附近是否有去周乡的车。

　　最后好不容易问了当地的一个小卖部，才得知有一班客车从汾镇开往周乡，刚好要从他们村子前经过。

　　我们又问清楚了客车发班的时间，最后在小卖部买了一些矿泉水方便面，按照老板指的方向一路前行，终于赶在客车开走之前上了车。

　　***

　　山路崎岖，几乎颠得我快要吐出来。

　　我这几天本就没有休息好，清晨的暖阳透过车窗碎了进来。我打了几个哈欠，迷迷糊糊中就睡了过去。最后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靠在沈元林的肩上。

　　他的肩膀宽厚，倒是让我这一路睡得安稳。

　　我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看样子已经开离了山路，到了一座还算现代化的村子。

　　随着一个急刹，客车停了下来。

　　戴了一顶红色遮阳帽，穿着一双旧式旅游鞋的售票员，用蹩脚的普通话招呼道：“到了到了，都快下车。”

　　我扭了扭脖子，直起身子往窗外看去，就看见左手边是一个偌大的水库。四周有几户农家乐模样的度假村，上面的招牌有些脏了，不过大致可以看出是打着特色野味的宣传。

　　售票员见我们还没有起身，有些生气道：“喂，我说那两个小两口，都到站了还磨叽啥啊，快下车吧。”

　　经她这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还是穿的女装。

　　我心想待会儿找个方便的地，我就得立马把衣服换回来不可。这样想着就起身轻踢了沈元林一脚道：“走吧。”

　　可没想到他依旧坐在原地不为所动，眼睛怔怔地看着正前方的一处空地。我有些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棵枝繁叶茂大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我见售票员的表情越来越不耐烦，正准备拽起他下车。就在此时，只听见沈元林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嗓音低声道：“那棵树上全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