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吞佛童子

52、相看两相厌

　　不知道是命里犯冲还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身份，宋词和瑞瑞成天里互相嫌弃，相看两相厌。
　　钦和不在眼前，瑞瑞的爪子经常出其不意地挠上宋词，宋词不好以强凌弱，只能时不时地就忘记喂食一回。
　　有一回瑞瑞老远的扑过来，宋词几乎是反射性地抬脚就踹，瑞瑞在半空中飞出去，身体落地又足足滑了三米远。
　　猫身体软，宋词那一脚也只使了三分力，又穿着拖鞋，瑞瑞□□上的伤害不大，但是精神上的伤害很大，靠在客厅的落地窗前，两个小时没缓过神来。
　　宋词本来没当回事，后来发现那只猫居然不言不语趴了整个下午，反倒生出一点好奇。他蹲下去在瑞瑞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瑞瑞"喵"的一声蹿出去老远。
　　钦和正好回来，刚推开门就听见颇为凄惨的一声猫叫，紧接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直扑过来。
　　钦和抱了瑞瑞，不解地问：“怎么了？”
　　宋词笑：“被我踹了一脚，闹脾气呢，在客厅趴了整个下午，耐性还真不错。”
　　瑞瑞瑟瑟发抖，小脑袋整个埋进钦和怀里仿佛受了极大委屈，连体温都比平日里低。钦和顾不得它掉毛撕床单睡着了乱叫等缺陷和坏毛病，抱着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晨，钦和在卫生间刷牙，宋词从背后抱了人，歪头在他耳朵边上印了一个吻。钦和眼尖地看见宋词手臂上一块创可贴，抽出牙刷来问：“怎么回事？”
　　宋词说：“没事，又被挠了。”
　　钦和犹犹豫豫地下了决定，打算送瑞瑞走。
　　谢钦连听他哥说要把瑞瑞送给程澄的时候忍不住眯了眼：“为什么？”
　　钦和不好说家里一大一小没办法和平相处，只是说为了感谢程澄给他录催眠音频的这份心。
　　过了几天，程澄跟着谢钦连到丽景花园领猫。开门的是宋词，程澄嘴巴张成鸭蛋型：“好诡异呀谢钦连，我眼花居然看见蛋糕店的宋老板了。”
　　谢钦连从背后推他进去：“我哥请他当保姆了。”
　　瑞瑞这个时候已经四个月，跟刚领回来的时候已经大不同。钦和从手机相册里翻出瑞瑞之前的照片，两相对比真是让人忍不住感叹岁月无情。
　　瑞瑞原来的三角小脸尖下巴消失不见，身子和脸一起发胖，原来又圆又亮又灵动的一双眼，被脸上的肉挤成一条缝，全然不如小时候漂亮机灵。
　　钦和是一点一点看着瑞瑞变成现如今这个模样的，平时不觉得如何，此时新猫旧照一对比，也忍不住感慨。
　　程澄看着小瑞瑞的照片直呼“可爱”，谢钦连瞄了一眼，冲着蹲在沙发上的瑞瑞叹了一声：“你在这个家受委屈了。”
　　宋词一声冷哼。
　　钦和抱了瑞瑞放到程澄手里：“猫认生，你今天在这里跟他熟悉熟悉，明天再抱他走。”
　　程澄摸着猫使劲点头。
　　程澄向来是听话的孩子，更何况是钦和的话，一下午没干别的，光陪着猫玩了，连午觉都没睡。
　　可惜瑞瑞不是很领情。
　　瑞瑞在钦和面前是只家养的兔子，在宋词面前是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在程澄面前才终于像了一只猫。
　　它冷眼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程澄，耐着性子任由他又抱又摸并且口中振振有词：瑞瑞你好可爱呀，谢钦连说你小时候可爱但我觉得你还是现在这样胖胖懒懒的模样好看，明天我就带你回家了你喜欢我吗开心吗高兴吗，你要是高兴喵一声啊。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瑞瑞终于睁开眼叫了一声，而后迈着优雅的步子转身走了。程澄还要跟，被端着果盘出来的钦和拦住：“你让他自己呆着吧，来，吃水果。”
　　水晶果盘里整整齐齐码着一块一块的水果，每个的大小几乎都与盘里摆着的草莓个头相同。
　　程澄叉起一块菠萝，心想这也太讲究了，谢钦连怎么就没有这么讲究呢，忍不住就朝阳台上看去。
　　阳台上两个男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聊些什么，看样子居然颇为投机。
　　一般的身高，一样的宽肩窄臀，一样的修长四肢，程小爷一时脑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句好般配，然后立即意识到其中一个是自己的男人，程小爷腾地一声站起来，忍不住要暴喝一声。
　　钦和被程澄突然起身的动作惊了一下，手里的草莓掉回盘子里：“程澄你干嘛？”
　　这一句真是金声玉振，把脑袋充血脑补过头的程澄生生拉回了现实。
　　程澄咬着块火龙果重新坐下，盯着满盘子排列整齐的水果块掩饰自己的尴尬：“我想喊他们吃水果。”
　　钦和扬声：“你们俩吃水果吗？”
　　阳台上两个男人同时转头，谢钦连笑着摇摇头，宋词脸上没什么表情，两人又几乎是同时转回去。程澄总觉得那动作默契地刺眼，转头去看钦和。
　　钦和正低着头取水果，眼角余光瞟到程澄的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吃醋啊？”
　　程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放了杯子急急忙忙地辩解：“我哪有？！”
　　程澄钦和看一眼远处的两个人，收回目光微微侧头盯着程澄：“你把瑞瑞抱回去好好玩，不用整天迁就谢钦连。瑞瑞要是惹你烦了就还回来，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的。”
　　“舍不得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还有更舍不得的。”
　　程澄大概没听懂，说：“钦和哥，要不我不带瑞瑞走了，还是留你这儿吧。”
　　钦和笑：“有舍才有得。”

　　第二天，程澄抱着瑞瑞走，钦和弯腰在那白毛上印了一吻。瑞瑞大概意识到什么，从程澄怀里扑腾出来，躲进卫生间。宋词大步踏过去，拎着脖子把瑞瑞摁到谢钦连手里：“跟你舅舅回家吧。"
　　瑞瑞喵了两声无比哀凄，钦和忍不住要去抱，宋词一手拉着钦和一手关上门。门里门外，猫人永隔。
　　晚上钦和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问宋词：“你真的养过猫？”
　　宋词说：“希瑞是唐诗养的，我帮忙照看了半个月。”
　　钦和笑：“你照看的好吗？你会照顾猫吗？你舅妈没有嫌弃你？”
　　宋词声音低下去：“是因为唐诗走了，所以希瑞才由我照顾，后来，丢了。”
　　钦和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伸手拍了拍宋词的手背，他忍不住问：“都说猫随主人，所以，我是不是跟唐诗有点像？”
　　这句话几乎是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的，钦和问完自己都觉得怪异，扭过头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为什么会突然养只猫？”宋词仿佛没听到一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钦和沉默了许久，久到宋词以为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有些沙哑的声音才轻轻响起：
　　“其实如果习惯了独自生活，一个人并不觉得怎样，但是如果哪一天你特别想一个人而那个人又不在身边的话，就会觉得非常寂寞，难以忍受的寂寞。”
　　所以你走之后我才养了瑞瑞。
　　宋词觉得，这样的情话大概已经是钦和的极限，这样隐秘而深情的话语让他颇为动容。

　　过了一个星期，程澄打来电话，说瑞瑞在他那里过得很好，两个人已经成了朋友，请钦和哥放心，挂了电话还传来两张照片，照片里瑞瑞似乎又胖了一点，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看镜头。
　　宋词在旁边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这家里突然消失了一只猫，还有些不适应。"
　　钦和心里一动，抬眼看他，一双眼亮晶晶的。宋词手法熟练地给蛋糕裱花，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过。钦和眼神又暗下去。
　　宋词的手艺似乎突飞猛进，两人刚重逢的时候，宋词当着钦和的面做过一个蛋糕，那模样只能说，勉强能看出来做蛋糕的人大概学过几天手艺。
　　一个月后，钦和再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遮了脸，眼前的男人就是个地道的糕点师。
　　店里的糕点师私底下跟钦和说，老板最近来店里不干别的就做蛋糕，他们几个差点没吃吐了。
　　钦和捧着盒子上了车，路上一口一口几乎吞掉了一个六寸蛋糕。宋词笑：“没想到我手艺这么好。"
　　钦和说：“手艺三分，爱心七分。"
　　宋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