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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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重华也已想到了办法，两人一讨论，发现此计可行，便立刻展开行动。
首先两人各自都点燃了一根蜡烛，以重华打头，晓瑶在后的队形一前一后行走。贴着侧面的石壁，中间保持一定的距离，每走出一断路程就互相联络一下，这么慢慢走下去，见到岔路就留下身上的物品做上记号。
多亏重华比较谨慎，身上携带了纸笔。本是用来记下重要有用的线索以及简单临摹墓室中的壁画的，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晓瑶负责用所带的纸笔画下一张草图，把每一断隧道都标在图中，如果遇到岔路，就做明标记。身上物品不够，就将衣服撕成一块块细布条来标记。小心翼翼的排查，一寸一寸的摸索，尽量不看墙上的壁画以免受其误导。渐渐地，就此画出了一张路线纵横交错繁复无比的草图。
看来这是个蛇形的隧道，首尾相接。只在最为隐蔽的地方，有出去的通路。之前两人都被墙上的线条误导，无意识中走入歧路，而对那条出路视而不见。
“呼——这次好险！”重华一走出隧道就长出一口气。“这次多亏有了你，要是我一个人，就算知道出路怎么走也是走不出来的。张晓瑶你……”转头一看，愕然发现晓瑶已昏厥倒地。
“醒醒！晓瑶！快醒醒……”
……
嗷嗷——嗷嗷——
一阵急速尖锐时高时低仿似婴儿啼哭的凄厉叫声将晓瑶的思绪从回忆中重新拉回现实。
呵……
怎么突然之间就想起了这么多年前的事啊……
不过那时候，也是像这样精疲力竭，粮断水绝，穷途末路。如果不是重华把我一步一步背出来，恐怕我早就死在那个斗里了吧……
果然我还是，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
晓瑶快速又无声无息的前进，仿佛一只敏捷的豹子，在密林间辗转腾挪。黑暗中，那双眼睛坚定明亮光，令人不敢逼视。
眼前又浮现出那一个暖阳熏风的午后。
“晓瑶你，不喜欢张家吧？那么……要跟我走么？”眼前重华的笑脸，犹如盛世的阳光，照亮了晓瑶整个的人生。
等我，重华……
我这就来——
……
“我呸——这小子还是块硬骨头，真他妈的难啃！”张瑞震狠狠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又不解气的踹了一脚，“敢打你小爷？！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厉害！”说着便又准备上前去拳打脚踢。
“算了，不过是分家的一条狗，何必跟他动气。”旁边的人假意阻拦了一下，要是让张瑞震把人打死了可也不好，张重华既然敢拐带宗家小姐私奔，那必然是要带回族里接受严惩杀鸡儆猴的。要是一不小心弄死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总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要是被别人揪住小辫子以此来打压自己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瑞震摸了下嘴里，摸出一颗带血的牙来，瞬间又是怒上心头，忍不住又上去狠狠踹了一脚，嘴里还嚷嚷着：“老子自有分寸，张瑞贤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老子也不会把他弄死！”
张瑞贤听见那人如此说，便不再阻止了。刚刚张重华那小子下手不轻，自己的胸腔还在隐隐作痛，这口恶气没出，心里总觉得憋得慌。张瑞震这有勇无脑的蠢货既然愿意帮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他也就不必多管了。反正到时候若是真有什么事族长怪罪下来，自己可也是劝阻过的，只是张瑞震不听劝罢了。
只见几个男人或站或坐的，围着一个倒地的人。在这清冷冬季，这长白山树影幢幢的密林中，透出一股浓浓的违和感。夜行性的动物被血腥味吸引而来，但一靠近这地方便再也不敢向前半步。动物的直觉都是十分敏锐的，这几个人类很危险——这是野生动物的本能直觉所发出的的警报。但它们又不舍得放弃这就在嘴边的美食，于是纷纷躲藏在树影中暗中窥伺着，希望可以找到机会饱餐一顿。
饥饿的野兽在附近徘徊不去，暗夜中一双双冒着绿光的兽瞳忽隐忽现，紧紧盯着这一处。
“张瑞震，我看你差不多就行了吧，我们该离开这里了。血腥味已经随风飘散，虽然都不是什么大的威胁，但要是狼群聚集起来可也是烦不胜烦，况且咱这边还有几个伤兵呢。”张瑞河看见男人越来越过分，大抵也是怕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便捂住受伤的腹部，扶着一棵树站了起来。
“哼！今天就先放过你，等到回到族里，可还有你受的！你就好好期待着吧。”张瑞震看看四周的野兽渐渐聚集起来了，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低头看看满身血污的重华，他忍不住得意的笑出来，露出满口的血和碎牙，看起来分外可怖狰狞。
“张重华，我劝你还是快点告诉我，你把张晓瑶藏在了哪里。将功赎罪，说不定族里对你的惩罚还会轻一点，也许会留你一条狗命哦~”张瑞震用匕首拍了拍重华的脸颊，用诱哄的语气说道。
而张重华只是静静的躺着，似乎已经因为伤势过重而昏迷过去。
“啧”张瑞震不满的啧了一下嘴，刚准备伸出手去把重华弄醒，突然感到了异动。
刷拉拉——
一阵灌木被折断压倒发出的声音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的特别清晰突兀。
“谁？”几人不由得警惕起来，视线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我。”一道清冷如冰的男声从黑暗中发出。
“这声音是……”张瑞贤觉得有点耳熟，他第一时间就猜出了来人是谁，又不禁疑惑。毕竟这个时间，那位大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听说他前段时间出去倒了一个大斗，还没有回来呢。
不过下一秒事实就告诉了他，他的第一反应并没有错。手电筒（注）光束下显露出来的那张脸，正是——
“瑞凌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张瑞贤忍不住失声叫出来，另外几人也是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张瑞凌一脸清冷的站在那里，而令人惊讶的并不仅仅是张瑞凌反常的出现在这里这件事，还因为他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花。他穿的并不厚实，一身白色的长衫，上面溅射着一片片鲜红色，仿佛冥界三途河边绽放的一朵朵曼珠沙华，艳丽而又妖娆。他走过的地方还留下一滴滴血珠，一步一个血脚印。
看着张瑞凌一步一步走来，那身杀戮过后冷峻血腥的气息压得几人喘不过气来。不说分家与宗家的差距，即使同是张家宗家的人，实力的差距也是甚大的。几人之前一直以自己是宗家的人而自豪，因为宗家强于分家的不不仅仅是血统的纯度，更重要的是实力的差距。
刚刚几人围攻张重华这个分家的低贱之人，却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他制服。使得这几个一向自诩为高高在上的宗家之人感到难堪，一直以来作为天之骄子，鄙视分家，但这一次真的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隐隐之中也觉得自己宗家不可动摇的地位受到了挑战，甚至内心深处不由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是不是宗家并非远远凌驾于分家之上？
虽然谁都不想承认，但几个人确实是有一瞬间这么想了。
直到这一刻看到张瑞凌的出现，他们才再度树立起了身为宗家之人的自豪感。那份强大，那份冷峻，那份气势，是他们所无法企及的。宗家正是因为有这么强大的人，才会让低贱的分家难以望其项背！
“瑞凌大人，你受伤了？”张瑞震忍不住冲动的问出来。
听到张瑞震这么鲁莽失礼的话，张瑞贤忍不住扶额低叹一口气。怎么看大人都不是受伤的样子吧，倒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大屠杀。这种出血量，对方估计都被虐杀的不成人样了吧……难不成？
张瑞贤在这一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想，瞬间惊得他后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不是受伤。”张瑞凌淡淡的说，“只是刚刚解决了某个令人恶心的不守妇道的女人罢了。”
那岂不是……张晓瑶？瑞贤想到这里汗流的更厉害了。毕竟那可是瑞凌大人的未婚妻啊！据传闻说两人时常出双入对，下斗也总是结伴而行，感情更是好的不得了，就差择日成婚了。可是对自己的未婚妻也能下这么重的手……这个人，绝对不能惹！太危险了，实在太危险了！
“既然瑞凌大人已经处理好了张晓……的事，现在我们就启程回族里吧。”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张瑞贤一手提起躺在地上似乎已人事不知的重华就想走人。
却不料本以为早就昏迷的人突然暴起，抽出掩藏在袖子中的匕首就像张瑞凌刺去。
张瑞凌一个防备不及，眼看就要被刺到胸口，但基于其多年来在危险中历练而出的经验，终是在在险而又险的危急关头略略侧了个身，使得匕首只在他手臂上划过。
饶是张瑞凌及时躲过这致命一击，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道大口子。豁开的惨白伤口皮肉外卷，瞬间就被渗出的汩汩鲜血淹没。
瑞凌以极快的速度，反手抽出宽背长刀，毫不留情的砍下。
重华毕竟早已精疲力尽，即使看清了刀的来势，残破的身体已无力闪躲。
只见一道刀光闪过，重华胸前从左肩到右腹，被拉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喷涌而出。艰难地撑地几次，重华已再也无力起身。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这力气。”张瑞凌淡淡地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自顾自的开始包扎起手臂的伤口，“你也就是这种程度的男人，真是让我不得不怀疑她的眼光。”
随手丢下止血用的纱布，张瑞凌转身欲走。
张瑞震立马用绳子将重华捆成一个粽子，扛着准备跟上瑞凌的脚步。
“等等，你们不用跟上来了，我还有事暂时不回张家。”瑞凌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停步，“你们把张重华处理干净再回去。”
“可是瑞凌大人，这会不会……”瑞贤有点顾虑的说到。
“族长那里我会去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另外，尸体就埋在这里吧，不用送回族里了。你们回去只要说，张重华和张晓瑶都死了就行了。”张瑞凌交代完这些，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着那道冰冷无情的背影远去，几人不禁长出一口气。
“瑞凌大人真的好强啊，刚刚的气势压得我动都动不了。不愧是我们宗家的骄傲！”张瑞河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远方，似乎还能看到那个他所憧憬的人一般，低低说到。
“呵~那是当然！瑞凌大人可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族长的人啊！”张瑞震也加入了话题。
“闭嘴瑞震！这种事情是我们能说的么？”张瑞贤急忙阻止男人的大嗓门，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嗨——我看这不是只有我们几个嘛~”张瑞震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祸从口出，但仍是嘴硬的说道。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张重华。
“既然瑞凌大人都这么交代了，我们又怎么能不听命呢。哼哈哈哈，张重华，我要你把刚刚所做的一切，统统还给你！我来看看~~到底该怎么样呢，是先打掉你的门牙好呢，还是先折断你的左腿。”张瑞震看着气若游丝的重华，嗜血地微笑起来。
“咳……咳……”即使是面对着这样的威胁，重华依然不屈的看着瑞震。
“他妈的老子就是讨厌你这种眼神！好像什么的不放在眼里，从小时候就是这样。见一次老子就想揍你一次！”张瑞震瞬间暴怒，一把抓起张重华的头发就将他的头向石块狠狠撞去。
一道鲜血从重华额头流下，迷蒙了他的视线，也染红了他的眼角。
恍惚中，重华似乎看到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红衣女童，微笑着将一块丹桂花糕，放入一个瘦小男孩的手中。
“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啊，啊~这是我姐姐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分你一块吧？”女童灿烂的笑着，好像没有沾染任何尘世的阴霾。
那片红衣的衣角似乎还在眼前翻飞，灼痛了重华的眼球。他忍不住向虚空中伸出手来。
晓瑶，你总说我是你的光，其实你不知道，你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芒……
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终于能来见你了……
晓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