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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谁怜斑驳年华 ...

  •   第八章
      谁怜斑驳年华

      弗钦,今日我去了无忧山,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如今,你还好么,是不是娶妻生子了呢,是不是功成名就了呢,是不是。。。忘记我了呢。。。。

      阿蛰和凤凜在城中溜达,长安不在城楼上值守,两人也上不去,就在城门口待了一会。“你看被你弄伤的老虎已经活泼起来了。”阿蛰指着老虎说。凤凜却望着城门之外恍如隔世,微愣几秒,才微微点头,“你们也不怕这老虎跑掉。”
      “你懂什么,这可是世世代代在城门守护凉城的,世世代代懂么,祖先是由城兽之血喂养的,当然服从于历任城主。”阿蛰瞟了凤凜一眼,不晓得这人天天在想什么。
      “是是是,在下愚昧,不懂这些。自天下划分九州以来已是千百年而过,却纷争不断,不知让先人作何感想。”凤凜望着前方。
      “你就别感叹了,平常百姓一个,过好你日子得了,诶,不对,你说你是什么州来的,是神仙。那你怎么不帮帮这天下啊。”阿蛰抱臂站到凤凜面前。
      “天地万物皆有定数,不该我管的,若是强行改变,只会害人害己,把自己的命数度完,不负此生才是正道。”
      “好了好了,死凤凰,好像就你懂得多一样,我们说点正事,好像你要交房钱了。。。”阿蛰奸笑到。
      “是么,那我只好找老张去了。”凤凜探口气说。
      “看,本小爷又得继续养着你了。”阿蛰晃晃钱袋。
      “承蒙关照。”凤凜抱拳行礼。
      “你要是再用完了,还能当什么。”阿蛰从头到脚打量着凤凜。“好像就剩你那些衣服了。”
      “衣物是遮体之物,况且又是衬托我之物,我可不会当。”凤凜说。
      “真是变态。。要是有人说你难看,你是不是会去拼命啊。。”阿蛰嫌弃的说。
      凤凜转头冲他笑笑,然后,郑重的点点头。
      “啊啊,死凤凰。。。离我远点。”然后一溜烟跑去比天楼,留下身后的凤凜笑着摇摇头,像是刚逗了一个小女孩。
      凤凜在后厨看到长安和阿蛰,阿蛰正唧唧喳喳地和长安说什么,见他来立马停住,长安在那儿傻乐。
      “肯定是在说我。”凤凜走过去,唉了一声。
      “喂,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
      “自恋,是出于对自身的认同,像你一般,肯定不会有自恋这一说了。”凤凜细声说道。
      “你。。嘿嘿,凤公子,走了一天累了吧,来,吃块软玉糕,我刚刚去找小徒用酒换的,你听,现在他师父正打他呢。。”阿蛰突然转了话题,换了表情,凤凜狐疑,迟迟不接软玉糕。
      “怎么,我就是下毒也不会在这儿啊,来,分开,你一半,常安一半,我就不吃了。”阿蛰分开软玉糕,递给两人。
      “等等,长安,我们换一下。”凤凜还是担心有诈。。长安无奈,换了一下。
      “好了好了,快吃。”阿蛰可是偷着乐。
      “喂,里面放了什么!”凤凜吃下软玉糕,各种味道一下迸发,齐头并进,硬是咽了下去。
      “哈哈,就知道你这样,所以常安那块什么都没有,里面不过是些胡椒面啊,辣椒面啊,芥末粉啊。。看你这个样子还自不自恋。”阿蛰拍手直乐。长安赶紧递给凤凜一碗水。
      “你们俩少说几句会死啊。”长安无奈道。
      “不会。”两人异口同声说。
      “那就不要再吵来吵去了。。。”长安摊摊手。
      “但是会生不如死。。。”凤凜缓缓吐出一句。。。
      三个人在后厨闹腾,把厨子气得够呛,让帮忙也得叫个几遍,正当厨子让长安拿穿辣椒时,看见一对穿着深紫色衣服的人走进来,到长安面前统统行礼,为首的站出来说“见过世子,城主传您去尚逸宫,有事相告,请世子虽小的前去。”后厨也没人炒菜了,只有菜在锅里的噼噼啪啪。全都看着长安。“好,我即刻就去。”长安冷冷说道。而阿蛰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你。你。。”
      “怎么,知道我是世子,这么惊讶?”长安苦笑了一下,又看看若无其事的凤凜。两人略微点头后长安就随众人离开了。阿蛰看着远去,有点蒙。
      “这小子,竟然是世子,还说什么巨贾之子。。。不对,还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问我是不是真以为常安是巨贾之子。。。两个骗子。”阿蛰冲凤凜说。
      “别生气,这是我二人不好,但我也告诉过你,人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我也是偶然得知此事,长安不告诉你是不想连累你。”凤凜赶忙解释。
      “算了,我不怨他,谁,还没个秘密呢?”阿蛰说着,走出后厨,慢慢的往赛老君走。路上,凤凜把一切都告诉阿蛰,包括何驰和瑞娘,除了自己的身份。“何驰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长安已经很自责了。他此次被召实在蹊跷,城主明目张胆召见弄得尽人皆知世子一直在城中酒楼打杂,想想也知道是准备下手了。”回了赛老君,凤凜先沏了杯热茶。“下手,那就是说长安或许做不成世子了?”阿蛰接过茶,没有喝就直接放到桌上。
      “不错。。且看长安这次是何事被召再论”小狼窜到凤凜怀中比起眼睛睡起觉,留下阿蛰和凤凜相对无言。
      长安一身布衣进尚逸宫,让许多见过他的侍者们不免细细打量,这就是那个不务正业的世子啊,还真是和老百姓融为一体了呢,不亲眼看见还真不相信呢。长安进了尚逸殿,城主早已等候在此。“见过城主,不知找侄儿前来所为何事?”长安草草行了礼,等着慕翎的回答。“长安,此次找你来,是有一件喜事说与你,你已十八岁,已到了婚娶之龄,我已与士族尚家定下亲事,为你娶他家小姐尚亹亹为世子妃。如此,可好?”慕翎说完,一旁的小宫女恍然大悟,原来喜事就是这个,不过这尚家小姐又是谁啊怎么没怎么听过。。
      长安听到那个名字不自觉的心中一颤随即说道到“多谢城主赐婚。”他除了谢恩还能如何?如此,可好。
      “明日本王会昭告全城,不日大婚。你也可不在城中无所事事,回你的世子府吧。”
      “是。。”
      长安欣然受召,他明白,这赐婚召纸这时候颁下无非是牵制他罢了。他取了召,便准备行至赛老君。长安如今要先告诉凤凜和阿蛰。他入宫领召之前赐婚之事已是人尽皆知,城主这是在告诉他,他已经不再重要,他的命已捏在城主手上。“你回来了,城主找你说什么?’阿蛰看到长安,忙跑过去问他。“阿蛰,我不该瞒你,在此致歉。”长安要行礼,阿蛰立刻拉住他的手。“喂,小爷我在乎这个么,你也有你的苦衷,就别提了,快说说你进宫干嘛啦。”阿蛰摆摆手,拉着长安进到院里。长安说罢城主赐婚之事。阿蛰看看凤凜,见他低头不语似乎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再看看长安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只知道尚家是个没落的士族,在慕凉城的实力虽盘根错恒,但功高必镇主,到这一代城主早已削弱的差不多,别说家中与世子联姻,就算平常嫁娶也要经得城主同意。尚家早已是个空壳子。阿蛰自然不明白其中利害,但也清楚城主这是在有意去掉各种对长安有益的势力,毕竟贵胄结亲从来是不找姻缘找靠山,长安这门亲事倒像是负担。他都明白的事,长安和凤凜怎么会不懂。所以只能笑笑故作轻松的对长安说“没事没事,尚家小姐可是个美人,你虽不是个英雄,但尚家小姐绝对配得上你了。哈哈”
      长安淡淡说一句“谢了。”就若有所思起来。凤凜在一旁不做声,城主赐婚之事并不在他和长安的意料之外,这是迟早的事情。城主总要找个人监视着长安,而这个人必定要是一个有势力且有不重要的人家,这样既不损颜面又可以很好地控制。尚家便是最好的选择,赐婚之事对尚家定时莫大的恩赐,尚家自然会觉得翻身之机已到,必对城主唯命是从,但若清醒一点就会知道这个时候结亲就只是个利用工具而已。而一旦城主有了足够理由杀掉长安,尚家根本不必可惜,这种大族就算已没落,但那份威慑之力还在,一灭便可杀一儆百,而杀长安,或是说杀掉一个世子,那最信服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逼宫篡位。这是场戏,何时开已是定局,而如何落,却不是那么绝对。
      “阿蛰,你听说过尚亹亹?”凤凜打破了沉默。
      “城就这么大,小姐们除了城主的女儿,就数得着那些官宦人家的了,但尚家一直很低调,尚亹亹也不抛投露面的,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个人这么简单。”阿蛰托着腮帮子,一手转着桌上的茶杯,然后抱歉的看了一眼长安表明他确实不知道尚亹亹到底是不是个美人。
      “长安,大婚还有些日子,你可有足够的时间去看看这位尚亹亹,说不定还真是个美人呢。”凤凜一笑,看着长安。
      凤凜虽是句玩笑话,但长安却已有主意。对啊,还有时间。天意要转换,他也笑了出来。
      阿蛰看他变化,说“我看长安公子,嘴角含春啊。哈哈”
      话闭,三人在院中都笑了。这十一月的天也不如刚才那般冷了。
      一个,笑的单纯。
      一个,笑的如意。
      一个,笑的自负。
      天色渐晚,长安告辞离去并说这几日自己怕是不再这么自由了,凤凜点点头,不错,若是长安还来往于此,定会是个麻烦。长安走后,凤凜问阿蛰想吃什么,阿蛰却摇摇头,说没有胃口。“长安要娶一个自己见也没有见过的人,不过这也没什么,要是他不喜欢,还可以一个接一个的再娶,但是那个姑娘,也要嫁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却没有办法不喜欢就不嫁或是一个接一个的嫁。”

      “那你是可怜长安多一些还是尚家小姐多一些。”凤凜去厨房拿出了些菜又打来水。

      “我也不知道,长安和尚姑娘都是被摆布的。”阿蛰摇摇头。有喊了小狼

      “他们随时被摆布,但人世间又有多少人可以一辈子按自己喜欢的来过呢,若是不得已,又无法改变,何不试着改变自己。有时听天由命不只是无奈和妥协,而是最有力的抗争,说不定又是一番风景”凤凜说。他突然想起凤历丞相之女,也是最妙年华,却说这辈子只会嫁给许自己一人之下的男子,那个女子,把一切看得很轻,除了权位。这也好,如此感情就不是牵制一切的诱因,也会少了许多悲哀,即使要用爱去换。

      “你是说找个机会让长安和尚姑娘先认识?说不定他们还会喜欢上彼此。”阿蛰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刚才长安情绪就像现在的你,但事情怎么发展,还是要看如何做了。”凤凜看着阿蛰摇摇头。这家伙要疯,自己就陪着吧。

      “不错,一定要和长安好好计划一下。”阿蛰情绪已转,便支走了小狼,搞得惆怅的成了小狼。

      晚上,阿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像比长安还着急,她只是觉得若自己是尚亹亹,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过一辈子,想想也觉得恐怖,这比一辈子得不到一个人的爱还要恐怖,那样子,看日升月落,花开鸟鸣也不会开心吧。尚小姐他从未相识过,他也不是多在意他,只是长安,他们认识,他既为世子,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无奈和隐忍。他实在不想看到长安被人步步紧逼,要是长安和尚姑娘可以两情相悦自然是不幸的万幸了。也算,命中所定,也有福可受。阿蛰虽想着这些,但他也注意到一件事情。好几次他晚上熄灯之后睡不着,就会看到对面屋子凤凜的灯会在他的灯灭了之后约一刻熄灭,开始没有在意,次数多了,他也故意每日熄灯之后看着凤凜屋中的灯,他的灯,总在一刻之后熄灭,不管自己的灯晾到什么时候,一次迷迷糊糊睡着猛地醒来发现已四更天,而凤凜的灯还亮着,凤凜在灯下不知是看书还是做别的什么。他也笑凤凜傻,但也开心,但想想,凤凜早已有所谓的心仪之人,现在对他这样,绝对是人品有问题。。。这么一想,就有两日没给凤凜好脸色。要是没那位心仪之人,自己说出那个秘密会不会吓他一跳。。正想着,看到凤凜窗上有手影,一会是只蝴蝶一会是只雄鹰。凤凜并不知道阿蛰在看着他,他只是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帐子里,母亲搂着他映着烛火在帐顶给他打手影,好像很远很远的事了,但总是那么清楚,清楚地甚至让人害怕。
      第二日,两人在城中闲逛,路过安蛰绣仿,看见瑞娘坐在屋前发呆,怅然若失的样子,阿蛰欲上前却被凤凜拉住。阿蛰知道凤凜的意思,不错,他去了能说什么?“喂喂,你别动我。”阿蛰打开凤凜的手。“好,我冒犯了。”凤凜笑着说。阿蛰一看见那种暖暖的笑就受不了。“你你你,不会是喜欢我吧,你可是男人。”阿蛰说。
      “就算我是断袖,也别忘了我看不上你,这点你大可安心。”凤凜说完,自顾自往前走。阿蛰看了一眼瑞娘,急忙跟上去。
      瑞娘拿出一条小时候母亲绣的帕子,几株芙蓉花下有一个小小的宁字,她轻轻抚着那个小字,眼睛慢慢有些湿润。流年易逝,一别数年,就还留着一份执念了。。只是,长安,长宁,谁还记得?而如今,他竟。。他竟要成婚了。
      凤凜看阿蛰低着头心不在焉,就提议不如晚上去尚家看看那个尚亹亹,阿蛰一口便答应,反正凤凜会武功,没什么大不了。
      晚上,凤凜和阿蛰找到尚家宅子,不愧是最尊贵的士族,就算已经今非昔比但还是这么气派。凤凜带阿蛰翻墙而进,这尚家内里却比外表差得远,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亮灯的屋子并不多。更别提有多少巡视的仆役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尚家小姐的闺房在哪,只好挨个找亮灯的屋子。但找了几间也没有一个符合的,两个人就打算作罢,让长安自己想办法去算了。“凤凜,我们来都来了,去他们家花园看看,也赏个月怎么样。”阿蛰一直知道所谓风花雪月,一定要和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在一个静悄悄的后花园,于一个建在碧波荡漾池子上的亭子中进行。凤凜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抹黑到了尚家的花园,阿蛰把凤凜拉到亭子里,准备如传说中的才子佳人一般和凤凜开始赏月。但她发现他看着月亮却只会用又大又圆又亮去形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诗句,凤凜看她的样子不觉笑出声,阿蛰眼睛一瞪,“和你这个男人赏月本就大煞风景,你还笑。”他立刻用折扇挡住自己的脸“我这么一个美少年和你一起赏月才是大煞风景,蒹葭倚玉树。。”。“哼。”阿蛰哼一声,倚到柱子旁。凤凜合了折扇步至阿蛰旁边,负手长立。两个人就如此静静的站着,但这样,似乎比什么诗词歌赋都好。只有孤独寂寞的人才会写出动人的赏月之作,因为,他身边少一个和他打趣喝酒的人吧。若是有,还有什么心思去说月亮好不好。
      这一晚的尚家之行虽没有办成想办的事情,却也不是那么让人失望。阿蛰嘿嘿一笑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长安这一夜却久久难眠,尚亹亹,那个昔日大哥提起就不住笑意的名字,如今大哥不知音讯,自己却要娶了他的心仪之人。他并不知道大哥和尚亹亹到底有什么,大哥离开那年才十四岁,如今十多年过去。。。闭上眼睛,总是有个画面不停的闪现。大哥领兵出站前,兄弟二人坐在屋檐之上,大哥对他说自己此去怕是回不来了,嘱咐他要保全父母,还说自己怕是要负了她。。。当时他才八九岁,只是点点头,谁知道大哥真的就没再回来。。。长安坐起写了张纸条,换来自己的赫鹰。。。
      第二日,长安早早等在慕凉城无忧山山上。。
      昨晚看到纸条的尚亹亹,也知道长安还是早一步要找她,也好,不必在大婚之日了。她跪在佛前,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心中一片孤冷漫开。。
      尚亹亹说自己要出门,尚琅和夫人有些惊诧,女儿已许久未出过房门,只在礼佛。“女儿即将出嫁,想去寺庙里求支签。”说罢,领了自己的一个侍女就出了门。
      她一袭淡绿纱裙,莲步曼妙,手中撑一把已经斑驳的纸伞,乌发在脑后用一支木簪高挽便再无装饰。只有徐徐凉风不断挑弄着她懒散在鬓边的青丝。她轻移莲步慢踏石阶,风轻扬起裙边,雨雾之中,那般神秘。。步至寺前,看到立于寺旁山边的长安,她侧头她吩咐侍女候在一旁,缓缓向长安走去。那个挺拔的背影,立在雨雾之中,好像,他来了。。长安转过身,山边,风吹得她的衣裙轻飘,发丝扬舞,长安也知道,只有如此的女子才配得上大哥。他也清楚地看到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都是期待和幸福然后就转为淡漠。她还真的以为他来了。。。长安看到她发间的木簪,已然知道眼前的女子和大哥怕是早已缘许三生。他认得那只木簪,幼时和大哥在军营,大哥休息时拿着匕首一点一点刻的,他问大哥是给谁的,大哥只是笑,但笑的比他任何时候笑的都好看,都温暖。。。
      “你果然来了。”长安说,他并未撑伞,雨虽不大,衣裳却已湿了一层。
      “你与你大哥有七分相像。”尚亹亹侧过身子,面对着山下的茫茫,无奈的笑笑,她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知道,你要嫁的人是我,即使这非你我所愿。”长安立于她身旁。
      “我知道,十年转瞬,他怕是回不来了,若是别人,我定以命明心,但,是你。”尚亹亹别过头,看了一眼长安。
      “你知道我的意思?”长安说。
      尚亹亹只是点点头,“你看这把伞,你大哥领兵出城的那天下了雨,我就站在城楼上送他,他带走了穗子,把伞留给我。今日也下了雨,我以为,他真的回来了。也会重新系上那条穗子”她笑了笑,笑的苍白,笑的讽刺。
      “若你不愿,我会。。。”长安并不想那样做,他只是想知道大哥和尚亹亹的关系,若是真的,长安则会想法子不娶尚亹亹。
      但尚亹亹却打断了他“不必了,这一桩婚事我们都知道其中曲折,尚家被打压的已成了这个样子,而你,城主势必容不得你,你大哥走前就告诉我城主迟早会对你一家下手,你父亲让你大哥带兵,也是为了他有幸的话可以活命,不至于断送在自己叔叔手上。我嫁给你,也是帮你大哥,你想要什么,我只帮你就可。尚家的命运也交给了你。不管是为了尚家还是为了你大哥,我都会嫁给你。”尚亹亹说完,苦涩的笑了笑。

      “我,定不负,你所愿。”长安说。然后行礼先行离去,留下尚亹亹一人独立风雨。她远望凝眸,空目里山明水秀,却是苍烟迷树,衰草连天,深秋落雨无声,落入一掌枯黄的叶,残风摇着她的孤影悄悄。寒云远树渺渺,被薄雾细雨覆着的远山,叠叠重重也诉不尽相思。只如她心中千思万绪交织化开一片片漪愁作漾。云暗天昏,长空中突然的一声长鸣,似一粒沉石坠于心底,沉,沉。。雨和清泪,同愁并落。。
      尚亹亹撑着伞,这么几年,好像许多事许多人都比这把纸伞还斑驳,但她却舍不得扔,舍不得放下。她伸手接着雨点,十一月的雨,寒冷刺骨,这几年,她的父母也知道他在等着他,都把说亲的退了回去,可这次,不能退,也退不得,他们已经决定会站在长安这边,虽然他们已经没什么实力与城主去抗衡,与其为刀上俎不如试着反击。尚亹亹入尚逸宫谢恩时,城主便屏退了旁人,告诉她成婚后要告诉他长安的一举一动,到时尚家自会翻身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个时候她叩头说尚家得此蒙恩定不会忘记是城主所赐。她撤回手,走到庙前,把纸伞递给等她的婢女,进了佛堂,燃了香,三叩祈福。
      从前,是一愿君康长乐,
      二愿妾随身侧,
      三愿岁岁相见一生守。
      如今,
      一愿家中平顺,
      二愿君依在,
      三愿妾终此生复得见。。
      也不知流年易逝,多年转瞬,如今却是独自一人跪在佛前,不像那时候,她身旁还有一人,少年英玉,意气风华。他还说,不管佛祖管不管,他都娶定她了。那时候,怎么笑的那么开心,还可以再跑到山中一同策马,还曾携手夕阳下。。
      婢女看着她,只觉得周遭凄凉。尚亹亹摇了签筒,停了片刻却收回手,把签筒放了回去,起身离开。“小姐,怎么不抽一支。”
      “要是求签问道可以,谁想斑驳年华,忧伤终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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