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城别间·无忧调》尚筱楼

7、十年换得别嫁书

　　第七章
　　十年换得别嫁书

　　十年过去，我以为我这一生就如此了，为他祈颂经文，愿他平安顺遂。可是，命运何时由得自己。。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就算他安然，也和我一样，不是当初的模样了罢，那时候，笑得多好。。。

　　凉城城主慕翎抱着自己出生几日的幼子，看着一旁熟睡的夫人，不觉间嘴角已渗出丝丝笑意。第一个儿子夭折时，他并未过分悲痛，只是觉得上天是在惩罚他从前犯下的错。倒是那位夫人也随亡子而去让他心中难过不已。而这个儿子，就是上天原谅他的证明，不管怎样，长安是断断留不得了。他已经让他多活了十多年，足够了。。梅夫人醒来，看着慕翎抱着儿子，尽是慈爱，突然觉得为这一幅画面，什么都值得。。“城主。。”她轻轻唤道，“夫人醒了，多谢夫人为我诞下麟儿。”慕翎坐在床头，把儿子放在梅夫人怀中。梅夫人抚着幼儿的脸颊，笑得很甜。“城主，可为孩儿取了名字？”梅夫人看向慕翎，满是期待，
　　“就唤他嶽儿如何，慕承嶽。”慕翎逗逗儿子，小家伙咧开了嘴笑得开心。
　　“嶽儿，以后，你是嶽儿了。”梅夫人握着儿子的小手，叫的很轻很柔。。。
　　慕翎又陪了一会母子二人后，起身离开。梅夫人看着慕翎消失的身影，不管怎样，她还是为他生下一个儿子，一个他期盼已久的男孩，这样，她就少了几分她为人代替的错觉，也为她爱的人做了一件让他喜乐的事。
　　慕翎回到尚逸宫，他觉得那个高高在上却孤寂无比的冰冷金椅才适合他。“来人，去把尚琅找来。”慕翎立于殿中挥袖示意左右。“是。”侍者退下，马不停蹄去找尚琅。慕翎走上金阶坐在椅上，伺候的宫女立刻奉上茶，立在一旁，安静得出奇，慕翎眼前闪过一个女子的面容，他还以为梅夫人像她几分，儿子也会像她，现在才发觉这种想法是如此无稽可笑。可是，若不是你骗我，我也不会想害你的儿子慕长安。。。慕翎努力回去眼前女子的身影，空望着殿外半边天空。
　　慕凉城在诸国之中始终不明不白，虽是已城自居，但它的范围相当于天下九州的梁州，为了避嫌才改为凉。所以若是他自立为国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但自慕凉城建立以来，就依然尊中原为主，这也是好事，及时满足不了历任城主的野心，但无论在乱世还是在太平时期，凉城以他的位置和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说傲立于世。虽然凉城也不乏有敌来攻，但都是以战败告终，所以久而久之各国都心照不宣，谁打下凉城谁就是天下之主，但没人会轻易攻来，就算胜，也是倾一国或几国之力，到时难免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今凉城始终还以不忘宗主国之恩而立，不漏真实之意，但所有人都清楚城主早已有自立之心，只不过，他不敢冒险。城外各国厮杀不断，他还为寻得强有力的同盟，各国内乱外战始终不断，但若凉城一旦自立为国，哪怕还是沿用宗主国国号，那些宗主国正统也不会容下他，迟早拱手相让，名不正言不顺，且宗主国被灭后，他皆不接受宗亲来投，怕连累自己，也怕连城主之位也会不保。而若是自立没有同盟之国，凉城便是众矢之的，少不得那些宗主国正统寻得机会借机发难。但这些又不是很重要，毕竟凉城天险，易守难攻，又不乏精兵，且还有守城之兽，但终是少了良将，自他把亲弟弟灭门之后凉城再无可用之人，兵权虽落于他手，却始终如烫手山芋一般。而长安，他不得不过继给自己，他无子，唯有一弟，他暗自庆幸，他的二弟虽有才能但终究逃不过庶子的身份，这两个字压了他一辈子也不得翻身。自古以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杀了二弟便高枕无忧，长安只是走运，年纪尚幼，他始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抚养他以弥补愧疚，虽然这种愧疚他也觉得可笑。他要用长安，却也要压着他，他也怕，若有一日长安知道是他亲手灭他全家，长安是否会如自己一样，这种感觉长安越大就越强烈。所以，不管长安是否真的顽劣不堪，他都要派人不时上报他的行踪。当年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他杀了灭口。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如今有了自己的嫡子，长安也不必在活着，他也让他多活了十多年，愧疚早已荡然无存，或者，这十多年本就是恩赐。自己等这个时机等了太久，不管承嶽能否安然长大，长安被废也有了极佳的借口。就算那些二弟的旧部反对也民不正言不顺。接下来，他才好一步一步取得天下。。如今，
　　他如凤凜长安二人一样，至少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他少一个杀人的理由。不，不是，他少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杀人理由。
　　而长安，他少一个名真言顺即城主之位的理由。
　　一旁侍候的宫女看今日城主有些反常，竟安坐在这里，连桌上官员奏件也不看。她哪里会知道每个人心里怎么样，只轻轻吐口气，想着自己何时出了尚逸宫可以嫁人。。。刚抬头，就看见出去许久的侍者领着一位和城主年纪相仿头发却有些白的男子进殿。她在城主身边侍候许久，还从未见过这个人，他也没穿官服，看样子虽有些落寞，却有些岁月也难以遮去的高傲。
　　“在下尚琅，见过城主。”中年男子行了礼，一手负后直立殿中。
　　原来这就是城主要找的人，尚琅，尚家的人啊，城主怎么会找他。宫女偷偷看看城主，又看看尚琅。
　　“赐座，本王找故人前来是有一喜事相商。”城主缓缓说到。尚琅的眉毛微蹙，又站起来行礼说道“尚琅不敢，有何事城主但说无妨。”慕翎嘴角轻撇。“不必拘礼。。。你们先下去。”慕翎吩咐殿中的侍者退出，宫女很开心，自己站许久了总算自在了，可她还是想听听什么事情。她回了侍者休息的小屋，几个侍者忙问她尚逸宫又发生了什么事。宫女说了一遍，有一个年长些的侍女遍插话说“尚琅啊，凉城的大族，怎么会被城主召见。。。”
　　尚琅谢过慕翎后乘车回了自己府中，隐去自己的无奈，回府找来夫人和子女，他们一定想知道城主为何会突然召见他。。
　　“女儿，爹没办法。。你”尚琅看着自己的幼女愧疚的说，即使他对慕翎说世子和幼女差了四岁不宜，但也毫无回旋之地。
　　“爹，莫要自责，女儿认命。。至少，他也姓慕。。”
　　至少，我可以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