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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托马厮全旋是一个时代的精髓 ...

  •   比武还在继续,庄子栖这回终于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了。初见即墨非千,她还曾一度怀疑,这位看着不算高大的文弱公子是不是走错试场了,怎么看都应该去文韬啊。但当他站在比武场上,一把扯下束发的环羽青绫,挥带如炼,身势如风,瀑布般的长发在风中恣意飞扬时,瞬间她便被他那种庞大的气场给震慑到了,原来这厮手里还是有两把马刷子的。

      很久以后,当大家都混成了兄弟,再谈到当年那场决定各自命运的比武时,即墨非千那震惊全场的表现无疑获得了最佳动作奖,他本人也因此获得了那一年度的最佳表演奖,最佳男剑客奖,就连那条环羽青绫,也跟着沾了大光,不仅摘获最佳武器奖的桂冠,更是凭借此跻身进了天齐十大兵器排行榜的榜单,毫无疑问,即墨成了那一年那一场比试的最佳赢家。而当初被那根翻飞如画,翩跹如梦的青绫抽的快要抽过去的人儿,已经被历史淹没在了记忆的门外,就算在当时,其实也没有人记得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命运有时真的很奇怪,如果当时他们二十一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输了,那么陪他们经历那一段轰轰烈烈的故事的人便不再是他,只是命运虽然离奇,但庄子栖知道,一切早有定论,就像这一场比试里,即墨非千永远不会是输的那个。

      等被那身耀眼的白衣飘摇的快要得白内障的主试官回过神来,宣布即墨公子胜时,他依旧如庄子栖第一眼看见的那样,沉稳而安静,他向对手抱了一拳,优雅的走下了台。坐下无论男女都为其翩跹潇洒的身姿所折服,只有楚戈翻了一个自己看不见,别人也不一定看得见的白眼,翩跹啥呀,潇洒啥啊,本质上还不就是个小白脸。

      另一个让庄子栖控制不住要掉下巴壳子的,便是那个自从坐到她身边,嘴巴就没闭上过的吉白励,她以为这孩子不过是哪家的贵公子,偷偷跑出来玩的,但在见识了他在擂台上那神乎其神的身法,变幻莫测的招式后,她那少得可怜的自卑感开始发作,突然觉得自己周围一片天寒地冻,春天开始变得遥遥无期……

      吉白励笑嘻嘻的跑下来,一坐下就歪着身子凑近庄子栖,贱笑道:“下一个就是长涛哥哥了。”

      庄子栖不解他为何要强调下一个人,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赫连止却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做事须得想好后果,自己是不是受得住。”

      吉白励吐了吐舌头,转过头斜着眼用手对庄子栖比了个杀头的动作,意思此人不好得罪,最好退步百尺。

      庄子栖被他的模样逗乐了,挠了挠头顶上挽起的松垮垮的发髻,一不小心碰下来一堆碎发,楚戈替她重新挽上去,“不想狗都不理,就别没事乱碰它。”

      吉白励到底心虚,尤其楚戈说这句话时还有意无意的把目光往他身上瞟,他觉得公羊公子好像并不如大家说的那样,他都没有骂自己,他是个善良的人。

      庄子栖当然是个‘善良’的人,她只恨这世上头发不可以像柿子树一样嫁接,不然,她一定会一剪刀裁下前面那人所有的头发。

      “快看,开始了!”吉白励感激上苍,这场比赛在此时此刻开始,不然他在楚戈把目光当木棒使的盯视下,很可能活不到今天的晚饭。

      庄子栖眯着眼睛看台上,她觉得今天自己的脸实在是丢大发了,现在怎么着都得找个垫背的。

      “公羊哥哥你看不清吗?”吉白励看到她一直在把头往前探,眼睛眯了又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更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那我给你当解说员吧,你听着便好。”

      “哦?”楚戈挑眉,虽然这武功说到底,和很多江湖技艺一样,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但天下门派林立,招式无穷,要完完全全认得,记熟,再连贯的加以描述,别说是孩子,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尤其是碰上高手过招,“小孩,你公羊哥哥的耳朵可是很刁的。”

      想是即墨非千也一直在听他们讲话,这会转过头,笑道:“我倒是拭目以待”

      赫连止一脸了然的笑,不置可否。

      “别不信,来来来,都看好了。”说罢,吉白励端起茶杯,喝了几大口水后站起来,让小太监拿了几张纸做话筒,开始了现场直播。

      下边四个除了赫连止仍旧坐如钟,一副沉稳如泰山状外,剩下的皆被那他虎虎生风的一套动作唬的有点呆,感情这孩子这事儿还没少干过。

      “各位观众朋友,您现在看到的是我天齐国有史以来最具影响力,最具权威性,拥有超强豪华阵容的武试选拔现场,我是无血门门主之子吉白励,以下时间将有我陪伴大家一起度过,谢谢。”

      此话一出,别说是庄子栖他们,就连远在锦棚边上的一伙人都被惊的忘了看比赛,纷纷转过头来,打量这个年仅十三岁的无血门门主之子。无血门行事低调这是众所周知的,但门主居然有这么大个儿子却是人所不知的,想起刚才他在场上的表现,一时都有种‘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该回家种番薯’的挫败感。

      脑子里一直提着一根弦放不下去的百里叶看到这边又有大动静,以为庄子栖又出什么篓子了,惊的忙站了起来,小李子赶紧将他拉回去,示意他淡定。百里叶遥遥望去,发现众人目光的汇聚点是一个此刻正手舞足蹈的孩子,暗暗的松了口气。

      吉白励不顾大家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用了点内力,嗓门奇大:“此刻在场上对决的二位想必大家都已经非常熟悉了,一位是来自马陵的拥有天下最大的胭脂阁,最大的翡翠楼,最大的玉石轩的长涛当歌,另一位是来自元城的广贤宫宫主李氏……”

      在场上比武的长涛当歌听到吉白励如此描述自己,差点就闪了腰,这倒霉熊孩子揭人老底咋总是这样连锅端呢,怎么就没有一点保守商业秘密的职业道德呢。

      “长涛公子眼如灯笼,耳如蒲扇,虎背熊腰,一身正气,身似擎天柱,神似地修罗…只见其手持两把葵花大斧,脚蹬一双虎皮大靴,此大斧已被我暗中改制,不肖一刻应该就会头柄分离,请大家拭目以待,尽情笑话…”

      他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觉天空中两片银光闪过,伴随着忽忽的风声,两只巨大的斧头划过至美弧度,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场边手持锣锤的主试官脚面上,此人明显不经砸,当场晕了,百里叶的头更疼了,只能命人赶紧将主试官抬下去,换了新人上来。

      “臭小子!”手执两根光秃秃的斧柄的长涛当歌很火,但李氏对手眼明手快,牢牢把握机会已再度攻了上来,长涛公子只能又立即投入到了战斗中。

      吉白励继续,“刚我说到哪儿了?”

      “还有虎皮大靴”赫连止冷着脸提醒了句。

      “哦对,虎皮大靴,这虎皮大靴也已被我重新缝合,相信其马上就要脱底…”

      众人忙把头转向场内,只见长涛当歌在一个飞起纵身的瞬间,两片鞋底如离巢的鸟儿一样,摇曳着身子,飞速远去了…

      庄子栖捂着肚子笑的都要抽过去了。

      长涛当歌此刻真想长歌当哭。

      李氏对手见此机会更是步步紧逼,长涛公子赤着脚底板,两只靴帮子在小腿上甩伐甩伐的颤抖着,他怒火交加,当即踹了对手一个脚心窝。

      “啊!长涛当歌发威了!他要反击了!只见其一个托马厮全旋,将对手举过了头顶…”

      “什么斯什么斯?”庄子栖和楚戈异口同声道。

      “托马厮啊,你们不知道吗,此招乃是一个养马的小厮发明的,据说那小厮力气非比常人,一手就能将他养的马托起来,连转十圈……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这招叫做托马厮全旋。”

      “哇,真厉害!”庄子栖由衷的赞叹。

      吉白励转过身,继续:“长涛公子力大惊人,竟单手将对手抛出,这位李氏公子,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转体四周半抛跳,只可惜落地的动作不稳,摔下来的造型类似于狗吃屎,还令人惋惜的磕掉两颗门牙,相信分数不会太高…”

      “李氏公子好样的!他此刻完全不顾伤痛,毅然决定起身再战,只见其抱膝转体向前飞身翻腾一周半,由于估算入地出现较大偏差,溅起灰尘过大,可惜,实在是可惜了,更可惜的是李氏公子的这一误差很快被对手所抓住,只见长涛公子以一招拖马厮全旋……”

      “怎么又是拖马厮?!”

      “非也非也,此拖马厮非彼托马厮,这是另一个养马的小厮发明的,这招的精妙之处在于并非是将马举过头顶后全旋,而是就地拖曳全旋,杀伤力惊人那。”

      “哦”庄子栖点头:“真长见识。”

      吉白励勾勾嘴角,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

      “现在比武已经进入到了收尾阶段,原先场上难分高下的胶着状态也因为长涛公子的两招全旋而彻底瓦解,只见其瞅准时机,以一招泰山压扁,顷刻间便将这位肥肉四溢的李氏公子给压成了一张薄而香脆的千层饼…”

      “此局,长涛当歌胜。”

      吉白励得瑟的转身,庄子栖和楚戈已经很没形象的笑趴在了椅子底下,头贴着头,两边脸上的巴掌印粘一起,看起来像大红灯笼高高挂。

      吉白励兀自坐下,煞有介事的又喝了几口水,“怎样?中不?”

      庄子栖拉起楚戈坐好,笑道:“中,我不要太看好你哦”

      赫连止示意吉白励看那边,吓的他立马钻进了他怀里,赫连止推他:“闹的时候怎么想不到这些。”

      吉白励不管不顾的往他身后躲:“赫连哥哥救我!长涛哥哥会把我压死的!”

      “那就让他压。”赫连止再次推开他,朝场上走去,原来已经轮到他和哥舒无喻了。

      长涛当歌甫一过来,吉白励就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奔走了,但到底是孩子,腿有那么一些短,没跑几步就被逮着了,然后被长涛当歌拉在怀里当酸菜揉,那张略有些鼓的包子脸被揉的像粉面团,庄子栖们再次很没义气的爆笑。

      原本那天,经过那件事后,赫连止和哥舒无喻的那场比武是很有期待值的,甚至有人已经暗中开始计算赔率,但后来当庄子栖回忆起那场比武时,唯一想到的词就是无聊,很无聊,每个人至少都打了有十个呵欠的时候他二人还在场上哼哼哈兮,胶着了,难分高下…

      打到后来,底下一群人已经在群魔乱舞了,不管了,不管了,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自娱自乐吧。

      百里叶觉得屁股疼,尽管椅子上放了软褥,但坐这么久还是够磨人的,可他是皇帝,是这个场上最大的主子,他不能像底下那些人那样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尽管他现在不仅屁股痛,还腰酸,连眼睛都因长时间观看千篇一律的招式而程半闭合状态,更让他抓狂的是,他还得忍着千万不能打呵欠,苦啊,这二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完那,赶紧地吧,早点打完早点洗洗睡了算了。

      新换上来的主试官幸好是有点眼色的,立刻就看出了百里叶的不耐烦,上前敲了下锣,宣布此二人因难分胜负,就此打成平手,等全部比完后,抽签再定。

      虽然这样对下面被抽中的人很不公平,但已经没人会在意这些了,感谢上苍,总算是结束了,再比下去哥儿几个可都要饿死在这里了,还进什么武略啊。

      庄子栖不记得那场比武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只记得宣布比武结束时,即墨非千说了一句话,他说:“麒麟堂的赫连公子果真是个人物”。不过那会她没工夫理会这些,她正被楚戈逼着,填鸭一样的往肚子里塞百里叶好心送来的点心,因为接下来上场的人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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