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炙燃凌血

17、春猎

　　四月二十，春猎，猎场行宫。
　　因为太子还在皇祠没有回宫，四皇子突然得了风寒，所以这次的春猎只有二皇子伴驾，陪同銮驾的宫妃除继后外，还有容妃，这可算得上是殊荣了，毕竟贵妃还有其他妃嫔都没能参加这次春猎。
　　除了定远侯唐远衡，其余的公侯世家都会去，世家公子凡是已经成年的都想借此机会在皇帝面前露个脸，唐毓浩是禁卫军自然也得随行。也有带着家眷的，比如丞相夫人宋如，比如平江侯夫人，比如皇后的母亲靖国公夫人，都是有品阶的，至少也得是二品诰命才有这个资格。
　　还有一位比较特殊的，闽王漆雕静娴，是个女子，常年戴一银色面具，少有人知其相貌。漆雕一族原为鲁地人，因从龙之功获封闽王，世代驻守闽州，上一任闽王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长女和次女相继成婚后，闽王担心后继无人，就把三女儿当做世子教养，女子封王在以前也是允许的，只是渐渐少了，皇帝知漆雕一脉忠诚，故而准漆雕静娴继任闽王。每年闽王都是年前进京，年后就返回封地，今年是因为漆雕静娴已年满二十，还没有婚配，皇帝想在世家公子里为她选一位‘王妃’。
　　虽然男子入赘不好听，但是那可是闽王，愿意的也大有人在，当然更多的是家里愿意，本人不太情愿。漆雕静娴的名声没法说，作为闽王她的名声是好的，但作为女子她的名声就不行了。传闻她武艺高强，号称闽州第一勇士，闽州境内无人是她的敌手；还说她性情暴虐，曾有水匪在她辖内的海域作乱，被她全部剿灭，活捉的都当众凌迟后丢入海里喂鱼了，场面惨不忍睹；更有人说，她长得活像鬼面阎王，恐怖至极，真的能吓死人。
　　传闻到底是传闻，事实如何无从得知。
　　只说这次春猎，秦梓寒并不乐意去，因为不能带上唐毓泽，那就意味着他要和爱妻两地分别，两人四月初六成的亲，这才不到半个月就要分开，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可是又不能不去，这次春猎，二皇子会有一次重要行动，也是在这次春猎时，二皇子获得了漆雕静娴的赏识和支持，他必须提前阻止，闽王手中势力那么大，绝对不能再被二皇子得到。
　　唐毓泽却没他那么反应强烈，该干嘛干嘛，一点儿没有即将分开的离愁别绪，让秦梓寒感到十分挫败，也许毓泽对他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郁闷的秦大少爷，一到晚上就拼了命的折腾，每每都要唐毓泽哭着求饶好久，他才住手，原本唐毓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也被秦梓寒给折腾没了。
　　四月二十那天，唐毓泽和秦家三兄妹在门口送秦父秦母和秦梓寒，秦梓寒闷闷地跟唐毓泽说了些话，唐毓泽见他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无奈极了，勉为其难抱抱他以作安慰，秦梓寒还是不高兴，秦父秦母已经上了马车，剩下的人都看着他俩呢，唐毓泽也不好意思再做些什么，只能催着他上了车。
　　秦梓寒独自惆怅了一会儿，整理好思绪开始想春猎，和毓泽的事还得慢慢来，春猎上要发生的事需尽快解决。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没成李瑾宇的人，只知道二皇子在春猎上提出和漆雕静娴比赛，结果竟然是二皇子赢，漆雕静娴对他就另眼相待了。
　　二皇子确实精于箭术，可是要赢漆雕静娴哪有那么容易，其实是二皇子事先命人做过手脚，漆雕静娴的马被人换了马掌，马掌用的两层铁片没有压实，走的时候会发出比较明显声音惊动猎物，但是人在马上却听着不显。所以漆雕静娴的猎物在她搭弓之前就被吓跑了，会输是肯定的。秦梓寒会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还是在他投了李瑾宇麾下之后，听李瑾宇身边的人说的。
　　秦梓寒要做的只是保护好漆雕静娴的马，实在不行，他用自己的马跟她换过来也可以，总之不能让漆雕静娴输了，要让二皇子在她眼中变成一个狂妄自大的人。
　　现在李瑾宇势力还小，前世他的大半势力都是秦梓寒给他挣下的，这会儿他身边得用的也就是继后的母家靖国公府，秦梓寒想要防着他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担心一点，如果明目张胆和二皇子还有继后作对，势必会引来他们的反扑，所以这件事还是得暗中操作才好。
　　“清然。”秦政看秦梓寒打上了马车就没说过话，特意叫他坐同一辆马车就是有事要跟他说，不是让他在这来当摆设的。
　　心中正在谋划大事的秦梓寒太过投入，没听见父亲大人地召唤，还在暗搓搓地琢磨着怎么让李瑾宇吃个闷亏。
　　“清然。”秦政不高兴了，他能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把这车里两个大活人都给忽略了。
　　大概是秦政的怒气值还不够高，不足以影响到秦梓寒，反正秦大少爷还是一点反应没有。
　　明明秦梓寒什么都没干，却愣是气得秦丞相想揍人。宋如就看着他们父子俩在那单方面交锋，也不管，被秦丞相不满地瞪了一眼，她也毫不客气瞪回去了，儿子是俩人的，不听话了凭什么瞪她啊，她可不管。
　　秦丞相也不端着了，直接动手拍了秦梓寒的脑袋一下，更大声：“清然！”
　　“啊？”秦梓寒被吓了一跳，顺手就把打他的那只手的手腕给攥住了，回过神发现是他的父亲大人，赶紧松开，讪讪地笑着，“父亲，怎么了？”
　　秦政是文人出身，年纪又不小了，秦梓寒那一下劲儿可不小，他强忍着疼淡定地说：“挨打的时候反应倒挺快，怎么刚才叫你没见你反应这么快！”其实心里更想说的是：真疼！
　　秦梓寒果断认错外加转移话题：“父亲莫怪，我刚刚再想一些事，正要向父亲讨教呢。”
　　“什么事？说来听听。”
　　“父亲，听说这次春猎皇上想给闽王选……妃？不知都有哪些人选？”
　　“这……”秦政倒是没奇怪秦梓寒会知道这事，虽说这件事只是皇上的打算，并没有正式的告知众人，但是很多人都能猜出一二，“还没有具体的人选，你想要做什么？选……咳，选妃之事可不是你能掺和的，连皇上都允诺了，看闽王自己的意愿。”
　　“父亲多虑了，我没想掺和这件事，只是好奇，虽然皇城里未婚的成年公子不少，但毕竟都是公侯世家，且不说同闽王联姻会让皇上忌惮，就是那些公子自己恐怕也不会乐意，难道只看闽王意愿就够了？”秦梓寒记得，上辈子闽王在这次春猎中并没有选中谁，选妃之事不了了之，一直到上辈子秦梓寒死的时候漆雕静娴都没有成亲。
　　“圣心难测，闽王是不是心怀叵测，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皇上到底信不信她也不好说，又或许这次春猎不过是皇帝试探臣子的一个机会。总而言之，太子没来也是件好事，至于你，切勿锋芒太盛。”秦政说话总是这样似是而非，让人摸不清楚他的意图。
　　“父亲放心，我懂得。”秦梓寒应下。
　　秦政对他执拗的性子了解的很，不放心地嘱咐：“有些事，不必操之过急，小心无过错。”
　　知道父亲信不过他，秦梓寒也没觉得不悦，他的确太嫩了，即使重来一世，他也抵不过父亲的。所以父亲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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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到猎场行宫时，正好是唐毓浩在带队巡视，秦梓寒特意上前和大舅哥攀谈，还得了个意外之喜，唐毓浩带给他的消息，靖国公来行宫不仅带了世子康历业，还有已经成年庶子康立茗，也就是说有个主动来当棋子闽王妃候选人了。如果这个庶子不是野心够大，那就是不自量力，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让闽王反感靖国公府和二皇子的契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梓寒的重生对这一世造成了影响，有些事情和原来的轨迹不太一样了，康立茗的出现是契机，也是变数，但愿此行顺利。
　　“秦丞相，秦夫人，清然。”二皇子李瑾宇也到了，李瑾宇骑着马过来，跟三人打招呼，“怎么站在外面？行宫里应该都安排好了，一起进去吧。”下了马，缰绳交给身后的侍卫。
　　互相见礼，唐毓浩带着护卫继续巡视现行离开，秦政和宋如跟二皇子一起往行宫里去，秦梓寒落在后面，好像还要等人。
　　趁着没人注意，秦梓寒一个闪身没了踪影。他约了李瑾宗猎场西面的山丘见，商量这次阻碍二皇子的计划。
　　说来也好笑，这辈子秦梓寒拉着他一起搬倒李瑾宇，前世秦梓寒拉拢他帮李瑾宇。但上辈子李瑾宗没答应，他和二皇子并无仇怨，他只是坚定地站在太子的阵营里而已。
　　李瑾宗是皇上的第三子，但是他生母位分低，受宠时尚有人欺负他们母子，失宠后他们母子二人更是艰难，幸好元后掌管后宫有方，多番庇护，他们才能在后宫存活下来，后来元后去世，李瑾宗的生母也病逝了，皇帝就把他过继给了雍王。
　　前世的好友因各为其主而分道扬镳，这辈子不会了。
　　“三儿（不是san er,是儿化音）。”这是没有外人在时，秦梓寒对李瑾宗的称呼。
　　李瑾宗早已等候多时了，见到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说吧，偷偷摸摸地找我出来，为了什么事儿啊？”
　　秦梓寒上前搭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别嚷，找你来有正事。”拿手挡着，在李瑾宗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听完之后，李瑾宗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用胳膊肘搥了秦梓寒一下，问：“你这主意够损的，两天没见，多了一肚子坏水啊你！”那笑容实在和他这张正气凛然的脸不太搭，看的秦梓寒眼疼。
　　“损不损的，有用就行，你可仔细着点。”秦梓寒不客气的搥回去。
　　“行啦。你放心，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李瑾宗一本正经的保证。
　　两人对视，默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