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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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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判断一个人不可能超过你对他的了解,而你的了解又是多么肤浅。
——《沙与沫》
他的脸又凑到她耳边,语气如丝缠绕,“我还知道,这条街上有十二个你布置的眼线,全城你手下共一百二十四人,当然,你今天负责蹲点的是城西富商王家,你师傅是……”
“好了,不必再说,你要如何?不要为难他们。”
“很简单,跟我走。”
蔡襄抬头看他一眼,道:“好。”
“哎,我说,你怎么也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我排行老三,最末,叫我三少爷就行。”
“这算名字吗,你姓三,名少爷,还是姓三少,名爷?”
“……”
“好,排行最末的话,按我家乡的规矩,叫阿幺,可好?”
“……”
“阿幺,阿幺……”蔡襄的口音里带着江南的柔软,一点点的含糊使得那个“幺”字,听起来像“猫”一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心里,忽然被狠揪了一下,有些失控,声音就不受管治地尖利起来:“别叫那个名字!”
蔡襄吓了一跳,楞楞看着他。
他心道不好,便扯出一个笑脸:“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蔡襄不再说话,他也扭过头去,默默带路,只听得身后小声嘟囔:“你的笑好僵,丑死了。”他装做没听见,好半天,脸上终于聚起一个笑来,心道:还和以前一样,真好。
走了很远,三少爷的步子才停了下来,只见前方烟雾缭绕,隐隐约约间,有几处亭台廊榭,缥缈地如同幻境。
蔡襄暗自诧异,怎的自己在此城一年之久,竟不知还有这样一个所在。却听得三少爷说:“这里,常人是找不到的,不管是谁,要进这里,只有两种办法……”
蔡襄好奇道:“哪两种?”
“要么获得我的令牌,要么破解所有的幻术和机关,不过到目前为止……”声音不怀好意地故作停顿,蔡襄听的心急,忙问:“怎样?”三少爷的脸上微微一凛:“还没人能活着闯进来。”
蔡襄心下咋舌,嘴上却不以为然:“好像真的很危险似的……吓呼人的吧。”三少爷瞪她一眼,不再多说。
蔡襄正琢磨这一切与她有何关系时,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清醒时,人已在庄园之内。
“我平日里并不在这里住,太过偏僻不方便处事,如今情势所迫,也只能如此了。”
“情势所迫,为什么啊?既然你这样有本事。”蔡襄好奇地看向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处境,乖乖闭了嘴。可当蔡襄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见他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因为你。”
“我?”
“对。”
她怔楞半天,缓过劲来,笑道:“你一定是开玩笑……”
他不反驳,也不说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蔡襄一惊,那个皱眉头的动作,好熟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在乎,只是一个可能存在的危险而已……他又想起那个雨夜,神色柔软起来,轻松地说:“你就当是开玩笑好了。”
蔡襄知道要搞清楚自己的状况不能急于求成,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当下整理收拾不提。
大晚上。
月色如水,天黑似缎,星星像水钻——那个漂亮。
某人神经亢奋中,在自己的小小居室内翻箱倒柜找东找西。
哇,瞅瞅这端砚,水润光华;狼毫笔,万里挑一;玉镇纸,竟然是羊脂白!还有楠木笔筒……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五星级以上的!还有梳装盒,七小件八大件,件件都是好价钱啊……
正习惯性地去摸身侧装赃的百宝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咚.咚,咚”三声叩门,无人应。
“咚,咚,咚”又是三声叩门,还是无人应。
终于不耐烦推门进去,来人不由把下巴丢了,我的娘耶,屋子里是一片狼籍惨不忍睹,屋中央那个眼神涣散一脸怨妇相的人,不是蔡襄是谁?
一根手指出现在她面前,某人道,我忍。
两根手指出现在她面前,某人道,我再忍。
三根……
手掌如风一般劈过去,某男皮笑肉不笑接住,道:“功力不错啊。”
却见蔡襄已经抓狂了,声线哀怨目光不定,堪称声泪俱下啊:“在有这么多好东东的屋里,我竟然什么也不能偷啊~~~~折磨啊~~~~~~”
“又不是不让你偷。”三少爷的面部表情还来不及错位,胸腔内五脏翻腾。
“可偷不偷都是我的,偷了它们我放哪啊~~~~”
一阵寂静。
一个干净却颇犹豫的声音响起:“你其实不想偷东西的吧,只是用来打发自己而已。”
沉默。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沉默。
“对了,这么晚来看你,是想和你说,你可以叫我吴言。”
“呀,糟了,差点忘了正事,告辞。”他匆匆离去。
她还楞着,心有些空,有些恼怒,有些欣喜,还有些转不过弯来。茫然不自知的时候,被一个陌生人点破心事,千般的感觉。
最后闷哼一声:“吴言,什么破名字。”
熄灯睡觉时,抬眼看见一只猫的黑影,从窗前过。